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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七章 逼毒

  薛通心里咯噔一下,砰砰狂跳。

  花冠蜈蚣乃上古奇蟲,成蟲頭頂,長著一朵肉質五色花冠,毒性之大,同階修士遭咬,往往一口斃命。

  “沒看清莫非是蜈蚣幼蟲”薛通納悶道。

  “嗯,筷子樣的一條黑蟲,咬完后躥向樹頂,吾兒揮出的精炎火球,將其炸成了碎片。”

  “那怎知是花冠蜈蚣”

  “起初不知,因見蟲尾部長有黃斑,以為是黃星蜈蚣的幼蟲,服用解毒丹,并將肩部傷口連皮帶肉削去。”

  “但僅過數息,曲麟即全身麻痹、氣息奄奄。”

  “回家足足躺了兩月,方能下床。”

  “從此求遍名醫,大半醫師猜測系花冠蜈蚣,否則絕無可能如此之毒。”

  “曲麟前前后后,吃了百余種解毒藥,最高至正六品靈丹,均只能延緩毒發,無法根治。”

  “曲麟兩年昏迷一次,需全身換血,并請人法力逼毒,才能從鬼門關救回。”

  “之后兩年體內毒素累積,再度昏迷,周而復始。十年前法力逼毒亦變得無用,需肉身汲毒。”

  “汲毒藥師的掌心,呈淡淡的五色花型,證實確系花冠蜈蚣造孽!”

  曲震清眼中淚花閃閃,一種回天無力的凄涼,寫滿他蒼老絕望的臉龐。

  汲毒,系將法力注入中毒者,循環流回施救者,使毒素帶入自身,以減輕中毒者體內之毒。

  逼毒則是將毒素逼出中毒者,于施救者無害,汲毒卻會感染自身。

  兩種手段的區別天上地下!

  肉身汲毒醫金昂貴,且幾乎無人愿做,一旦汲入的毒素過量,無法全部逼出,那就和中毒者無異了。

  薛通心往下沉,深知以他現有的丹藥醫術,不可能治愈花冠蜈蚣之毒。

  即便是幼蟲的劇毒!

  “誰替曲麟汲毒,武階如何”薛通問道。

  “神羅門先天頂峰,汲一次保命兩年。”

  “連做十年”

  “基本是四年一換人,說白了,汲毒這種事,除了至親,誰肯幫外人要么窮瘋,要么刀架脖子。”

  “拼了性命賺錢,兩次做完便再也不肯了,好在神羅門人多,又陸續請到了新人。”曲震清說道。

  “汲毒的都還好吧”

  “未見異常,這些人也不愿多汲點,吾兒體內的毒素濃度,次次做完一樣,花錢延命而已。”曲震清說到此處,情難自禁,眼角滾落大滴淚珠。

  “汲毒一次,醫金幾許”薛通問道。

  “靈石二百萬,曲家已經掏得差不多了...再過幾年,恐怕...!”曲震清身子微微顫抖。

  “距下次汲毒,還有多久”

  “一年零五月”

  “還有些時日,楊某還有些時間想想辦法,需帶血樣和驗毒棒回去。”薛通說道。

  曲震清花費數十載,根據曲麟病情表現、牛羊及妖獸實驗,自制測試蜈蚣毒素濃度的檢驗棒,以一至十度表示。

  “當然可以,但需格外小心,千萬不可沾染,會從毛孔滲入。”曲震清說道。

  薛通帶回兩大瓶曲麟的毒血,檢毒棒顯示,毒素濃度為九。

  羅簡資安排了座雜草叢生的院子,說道:“明日差下人仔細打掃,道長暫且將就一晚。”

  “嗯,院子后山的地宮,楊某會稍許擴大,靈寵活動起來方便一點。”

  “楊道友自便,有事傳音。”

  “死馬當活馬醫!”

  薛通雖知自己的靈丹靈藥,面對花冠蚣的奇毒,不存在解毒的可能,但還是精心調配了數種混合解毒液。

  滴入毒血,逐一試驗。

  果不其然,皆無效果,驗毒棒的刻度,穩穩停在了九的位置。

  解毒無望!

  “腦袋壞了才冒險汲毒!”

  “萬一汲入過量,蚣毒落地生根,那就傻到家了。”

  “我能和那些窮瘋了的人比嗎”

  薛通斷然否定了汲毒的念想。

  薛通一時半會想不出好辦法,但總算有了個安全的修煉之地。

  他隔幾日便會為療毒煩惱,感覺一年后難免現出原型,被曲家大罵騙子。

  就這樣不安渡過兩月。

  薛通猛然想到一件事情!

  “汲毒系因逼毒效果欠佳,迫不得已,逼毒與施法者相關,那些人逼不了,薛某說不定就逼得了!”

  “我法力具備宗師水準,曲家請過宗師嗎”

  薛通傳音羅簡資。

  他不便明問曲家是否請過宗師級修士,借口打聽治療史閑扯。

  最后半真半假,開玩笑道:“當初曲震清,就沒想法子花筆大錢,請個特別厲害的角色,替曲公子逼毒”

  “三十年前曾請過令狐宗師,憑的是曲家老面子,令狐前輩逼毒兩月,保了公子八年的太平!”

  “那也是公子最快樂的一段日子了。”

  “后來呢不肯幫了”

  “連續逼毒消耗巨大,且令狐宗師擔心染毒,之后推托數次,給錢也不愿意。

  “家主只得請先天頂峰期武者,一次逼毒付七十萬靈石。”

  “十年后毒素濃度更深,逼毒無效,改為汲毒。”羅簡資嘆道。

  薛通稍稍聽罷寬心,治毒還尚存希望。

  薛通苦煉真經,中途僅出門一次。那是新年到來之際,曲震清分出去的兒女回家探望。

  三男二女對曲震清意見牢騷極大,僅過年回來一趟。

  曲家多半財力消耗于曲麟,其他兒女不滿自然而然,幾人境況一般,希望曲震清多給資助,對薛通亦抱很大希望。

  席間薛通話語不多,只說正配制藥水。

  五月后。

  薛通配出一種奇怪的藥水,解毒液中混入了迷魂藥的成分。

  “總得弄點噱頭,就像江湖郎中,常搞些裝神弄鬼的東西,隱藏真正起作用的手段。”

  薛通真正手段便是以雄渾法力逼毒。

  他進曲家一年多,首見曲麟。

  昏暗的內院小屋。

  曲麟披頭散發,神情呆滯,黑中帶綠的瘦臉顴骨高聳,右肩削去一塊,露出漆黑的肩骨。

  他坐著一動不動,見薛通進屋,人未站起不說,眼皮一抬即很快耷拉下來。

  “生死線掙扎數十年,武階倒退,心態早崩了。”薛通不以為忤,面帶微笑。

  算算日子,曲麟體內的毒素應已從二十月前,剛汲毒后的五度,重回八度。

  再過三月便將升至九度,須再次汲毒。

  “楊道長配制了解毒液,再以法力逼毒,毒素濃度不增,就算成功...”

  曲震清嘮叨一番,曲麟卻如木人,表情毫不變。

  他失望次數太多太多,內心早已古井不波,將曲震清的話,當做了耳邊風。

  曲麟喝下藥水,昏昏沉沉俯臥在床,臉部處的木板挖洞,保證口鼻呼吸暢通。

  里屋僅剩他和薛通。

  羅簡資與下人值守外屋,隨時聽招。

  薛通坐于床尾,握住曲麟雙足,法力緩緩注入足底經脈。

  曲麟的經脈受毒素污染,干澀難當,仿佛干涸的大地,薛通灌入的法力,未流幾寸便消失無影。

  將曲麟的身體恢復至能承受強大法力流亂躥,只是逼毒的第一步!

  逼毒不同于汲毒,汲毒只需經脈流暢,收集經脈左近的少許毒素,隨法力流轉回施法者體內,逼毒則需將中毒者軀體變得溫潤,灌入法力深入角落,收集毒素。

  兩種手段消耗的法力,豈可同日而語!

  日復一日。

  曲麟浸滿花冠蜈蚣劇毒的軀體,慢慢變得溫暖起來。

  薛通每半日恢復一次法力,不惜消耗靈石丹藥,縮短灌輸法力間隔。

  兩月后。

  “呃...呃...”

  曲麟開始嘔血。

  屋內腥臭難當,連外屋的羅簡資都聞到了惡心氣味。

  他瞪大眼,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

  “哇!”曲麟吐出大口黑血!

  薛通收集完毒血,推開屋門。

  他一臉疲憊,有氣無力說道:“煉制的藥液有效,逼出了毒血,楊某需煉藥休息,明年繼續逼毒。”

  曲麟的毒素濃度,降至五度,薛通本有把握再降一度,但許多事不能操之過急,薛通的初心是待在曲家,治太快就待不長。

  曲家沸騰,曲震清欣喜若狂、千恩萬謝送來百萬靈石。

  他看到了曙光,靈石也省了一半。

  薛通舒舒服服待在曲府,修煉功法武技,一年半后再次逼毒,將刻度降至為四。

  趕上了當年令狐策的水準。

  八年內曲麟性命無憂。

  除了真經修煉有所進展,薛通此時的御劍術,已能雙劍合璧,三招連用,他掐訣行云流水,與星隕鎲的重擊,配合得幾乎天衣無縫。

  但他還是一臉愁容的找到曲震清,說道:“藥液質地難再提高,楊某需出門買些藥材,參加靈物交易交換會。據我所知,沄熙的高端場合,并非誰都能進,曲家作為修仙世家,類似的通行證總歸有吧。”

  “有有有,不過...”曲震清老臉一絲尷尬。

  管家接話:“曲家不景氣,此塊玉牌很久未用,道長想要就拿去,別忘了進門后迅速收起,免得...”

  “免得他人恥笑哈哈!”

  “無妨無妨,楊某有數,不會隨便將此玉牌示人。”薛通笑呵呵說道。

  “道長不會走了吧”曲震清不安道。

  薛通來了近三年,曲家境況大幅改善,省下數百萬靈石,前景初現光明。

  “楊某看看神羅門的“宗門競”而已,曲道友放心!”薛通不假思索答道。

  他裝模做樣外出,掩人耳目其一,弄點靈物其二,神羅門五年一度的盛會,機會難得,有必要去觀摩觀摩。

  “羅管家陪去如何他畢竟熟悉。”曲震清提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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