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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執法堂

  清晰的骨碎聲,盧方肩骨粉碎,撲通栽倒,左手捂住塌陷的臂膀伏地慘嚎,黃豆大的汗珠從煞白的臉上淌過。

  湯良看在眼中,悲憤狂吼,掌心再度一亮,一條水桶粗的赤焰大蛇躥起,張開血盆大口。

  “炎蛇術!”

  薛通自然識貨,昔日李睿廣便是動用炎蛇符,欲取余建生性命。

  湯良的火球術區區三層,炎蛇術非其所能煉成,躥起的大蛇一樣是符箓作怪。

  盧方也驀然翻身,捏碎了一張黃紙!

  玄門法術,施法后需停頓片刻,無法不間斷施展,停頓時長由法力厚薄及法咒的熟練度決定,但最短也要一個呼吸的時間。

  符箓,蘊含法術的符箓可同時或連續發出,避開了施法停頓的缺陷,符箓的使用非常簡單,僅需少許法力即可激發,不受符箓內法術是否煉會的限制。

  符箓還易于攜帶,適合大量儲存,總言之優點好處眾多,因而在修武界廣受歡迎,大行其道。

盧方、湯良常年結伴作惡,以心狠手辣著稱,黃清找上門許以重利,指使二人干掉薛通,在他看來,薛通定非二人中任意一人的對手  饒是如此,黃清仍不放心,交給盧方一張“劍斬長空符”,加上了第三道保險。

  月前,湯良初試薛通后變得不怎么自信,遂用黃清所付定金,又買了一張攻擊符箓。

  二人聯手,各揣一張武徒中期級的攻擊符,堵住薛通,勢在必得。

  薛通頭頂金光一閃,一柄金色巨劍當空直斬,劍光灼耀,嘯聲大作。

  薛通足底發力,身體倒射飛出,袖口一揚,拋出一枚符箓。

  “巖盾符!”

  尺許厚的巖石盾牌,攔住了炎蛇去路。

  薛通大喝一聲,雁翅鎲朝天一捅,祭出血河奔流,鎲尖青色光團與金劍重重撞擊在一起。

  轟隆隆!

  強烈的沖擊波在頭頂橫空掃過,青色光團極速變暗,金劍微微一頓,切開光團,狠狠砍在雁翅鎲的橫檔之上。

  薛通手臂巨震,翅鎲狂顫不已,幾次差點脫手飛出,薛通法力傾瀉而出,死死握住鎲柄,金劍嗡嗡顫鳴,金色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

  最后嘭的一聲,劍身碎開,化作金光數縷,消散在空中。

  炎蛇一口咬中巖石盾面,利齒嵌入石面焦黑一片,炎蛇瘋狂擺動蛇身,涌起的火焰如同一片火云,薛通急退數步,隱約見到一團黑影側面襲來,二話不說,揮手打出一道藍白色電弧。

  湯良避開雷擊,手中穿心劍洞出,但終究受電弧影響慢了半拍,薛通雁翅鎲橫掃格開長劍,近身轟出一記重拳。

  拳鎲配合,遠近各有所長,薛通的雁翅鎲震得湯良手臂酸麻,法力一時阻塞,銜接不上。

  重拳急至,慌亂中湯良松開長劍,雙掌全力向外一推。

  這一下全然不成章法,百烈拳沖開掌風,狠狠擊中湯良掌心。

  湯良紙鳶般飛了出去,雙掌咔嚓嚓一連串爆響,至少斷了七八根骨頭。

  炎蛇猛一擺頭,裂紋叢生的巖盾碎裂成巴掌大小的石塊,飛入道旁草叢,而此刻炎蛇存續的時間屆滿,火焰驟然熄滅,只留下半空中幾縷淡淡的青煙。

  巖盾符,對付的正是炎蛇和劍斬之類的攻擊符箓。

  防御符的價格僅為攻擊符的三成,此符耗費了薛通一百一十枚靈石。

  “萬幸備下了后手,作足了準備!”薛通暗自慶幸,掏出一枚雞蛋大小的黑色珠子,奮力擲向天空。

  黑珠直升百丈高空,轟然炸開。

  濃密的蘑菇狀黑色煙云,持續上升。

  云霄宗煙訊彈,在夏日的晴空格外醒目,五十里內一眼可見。

  薛通扔出的珠子大有講究,煙訊彈用于日間,以煙示警,而夜間的火訊彈則以火光為信。

  黑煙代表有事召喚同門,赤煙則表示情況緊急,急喚同門。

  薛通重傷兩人,自知后果難料,故守在現場,第一時間叫人。

  煕山玉場的人第一批趕到,夏柏源滿面驚懼之色,但盧方二人的傷勢無法處理,待洪天佑趕來,方給兩人服用了些止疼藥水。

  盧方、湯良不時大聲咒罵,薛通冷笑一聲,說道:“你們兩個廢物,讓你們別來惹我不聽,而今快殘廢了不算,趕出宗門都有可能,不想想自己的后事,還在那不知死活的哇哇叫叫?!”

  “當人打手,把自己害死了吧,蠢豬!”薛通意有所指的又說了一句。

  盧方、湯良一愣,再也說不出話來,面皮焦黃,覺得傷口又錐心裂骨的劇痛起來。

  薛通不再搭理二人,自顧自與熊旌、管宏飛聊天。

  “薛師弟,事情搞這么大?執法堂責罰下來,怕是會很嚴重啊。”熊旌眉頭蹙成一團,擔心道。

  “不會有大事,兩狗賊想取我性命,我自衛而已。”薛通安慰道。

  “薛師弟,你一人打殘他倆?”管宏飛略微不信的表情,問道。

  “嗯,僥幸取勝,幸虧我早有準備。”

  天邊飄來一朵灰云,洪天佑率先發現,當即招呼眾人道:“肅靜,可能是執法堂的人來了!”

  風系“行云術?”薛通望著半空中的那朵灰云,圓桌般大小的一團正馱著名容貌清癯,年約五旬的武者,一襲靛藍色長袍,大袖飄飄。

  執法堂堂務魏庚,于三十里外望見煙訊告警,行云趕至。

  “我乃執法堂魏庚,你發的煙訊?”魏庚一眼掃過,見薛通衣裳凌亂,似有火烤煙熏痕跡,遂問道。

  同時將法海靈壓悉數外放。

  “是,魏前輩!”薛通法海一緊,一股強大的靈壓逼迫他的法海,頓感胸悶不適,心慌氣喘。

  “后天后期!”

  在場十余人皆被威壓震懾,法力弱者如管宏飛面色慘白,幾乎站立不穩。

  魏庚靈壓一收,朗聲道:“無關人等可以走了!”

  說完,縱步來到盧方跟前,駢指打出一道白光,裹住盧方變形血腫的右肩,腫塊逐漸消退,外露的斷骨也移回了體內。

  待將湯良醫治完畢,魏庚面若寒霜,冷冷道:“你們同門內斗,致人重傷,一個都跑不了!”

  他捏碎三張傳音符,仔細勘察起現場。

  馬車在林蔭道上行進,薛通在與廂里閉目養神,魏庚叫來執法堂弟子,將三人押回執法堂外分堂盤問。

  外分堂設于照日峰,專事處理外門和雜役弟子事宜。

  薛通被關入獨院,除了將來龍去脈說清,相關人等也逐一接受問詢,黃清、陳子雄、沈傳鵬、洪天佑、夏柏源自然在內,連陸煥之、崔原平、周延、朱青菱、彭泰、熊旌也被喚來問話。

  薛通坦然以對,所有的證據皆對自己非常有利。

  林蔭道通往小夷山,盧方、湯良半路出現甚為蹊蹺;薛通內市購買防御性巖盾符,湯良卻購入攻擊性炎蛇符;薛通雁翅鎲上痕跡顯示,極可能遭受過重劍斬擊;銅環刀受撞擊變形,與當場測驗出的薛通武力相符;盧方、湯良的說辭漏洞百出,遠不能自圓其說;鱗丘石場異乎尋常的任務分配。

  凡此種種...

  執法堂最終裁定,盧方、湯良謀害同門,逐出云霄宗,永世不得進入宗門領地,違者斬立決;黃清指使盧方、湯良證據不足,但在石場刻意刁難屬實,革去執事一職,罰靈石五百,扣宗門貢獻值七十點;崔原平協助黃清作惡,罰靈石兩百,扣宗門貢獻值三十點;陸煥之與薛通一事無關,勿須擔責。

  至于薛通,執法堂判定其無責,返回玉場繼續做工。

  “哇!”薛通忍不住發出驚嘆,雖說主謀陸煥之逃脫,但執法堂斷案執法令人不得不服,他印象中原本有些灰暗的宗門形象立刻變得高大起來。

  薛通推開裁決堂大門,眼前之景又讓他為之一驚。

  朱青菱身穿內門女弟子常服,褐青色道袍,雪白的領口,寬松的袍服難掩玲瓏的身材,美女芙蓉如面,細柳如眉,似乎正在等他!

  “朱…朱執法!”薛通說話打起了結巴。

  “魏庚師伯找你,令我帶你前去。”朱青菱淡淡道。

  薛通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魏堂務找我?何...事?”

  “你去了便知!”

  薛通乖乖跟著朱青菱,一肚皮疑問卻不敢發聲,沒想到才走出數十級臺階,朱青菱突然開口問道:“周延是你加入滄流會的推薦人?”

  “是!”薛通慌忙答道。

  “周延這個人我不喜歡,告訴他以后離我遠點。”朱青菱語氣不爽,吩咐道。

  “是,我一定把朱執法的意思帶到。”

  “有件事想問問朱執法,上回內市武斗的李睿廣最后受了何樣的處罰?”薛通心想你朱青菱既然開口說話,我多說兩句也沒什么大不了吧。

  “罰靈石五百,扣宗門貢獻點九十!”朱青菱冷冰冰道。

  “好像...好像偏輕啊,李睿廣使用禁忌符箓意圖殺人,判得輕了。”薛通揣摩朱青菱口氣,順勢說道。

  “哼,人家有個好姨媽!”朱青菱果然流露出明顯不滿。

  “以朱執法的意見,該如何處理?”

  “依宗門律法,即使李睿廣使用禁忌符屬臨時起意,激憤下的瘋妄之舉,至少也應罰靈石九百,扣除一百六十點宗門貢獻。”朱青菱飛快回答道。

  “哦,那為何盧方、湯良直接逐出了山門?”薛通見朱青菱對此類話題談興不低,繼續問道。

  “盧方、湯良是蓄意謀害,與李睿廣情況完全不同,況且宗門對雜役的處罰一貫從嚴從重。”朱青菱說道。

  “可恨主謀陸煥之逃脫了懲罰!”薛通憤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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