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脊峽谷位于塔林城北方。
縱橫蔓延不知幾何,峽谷千溝萬壑,起伏波瀾。
赤紅色的沙土,黑色的淺溪,彎彎曲曲,時斷時續看不到盡頭。
狒王原型運具壓低了高度,在曲折的峽谷中,快速的穿梭。
魅魔則站在復眼屏幕前,拿出了那幅珍藏的源質花藏匿位置圖錄,皺著眉頭仔細琢磨著。
只不過越看,她那烏黑的眉蹙得越來越嚴重了。
林奈翹著二郎腿靠在白骨手掌座椅上,嘴角不經意露出一抹笑意,他看到了圖卷上那些熟悉的符號。
不就是自己連續被咔嚓了一天一晚,非常熟悉的崎嶇字符嗎?
不,源質花語言。
“還在追嗎?”
顯然魅魔沒看出什么名堂,只得放下圖卷,岔開了話題。
“報告梵尼老板,那幫魔盜已經被我們遠遠的甩下了,小的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阿特克斯狗腿子似的諂笑著。
“講!”
魅魔冷酷的掃了他一眼。
“嘿嘿,圖冊好像拿反了。”
阿特克斯憨笑了一聲。
空氣驟然安靜了!
魅魔扶住了額頭,牙齦都在發疼。
扶柳:…
“你個廢物劍魔,也能看懂這個源質花圖冊?”
魅魔臉上尷尬,但她還是極為理智。
阿特克斯搖了搖頭:“我不懂!”
“混賬,你是在玩我?”
魅魔憤怒了,纖手揚了起來,魔力像爆炸余波一樣瘋狂溢出。
“我是不懂,但是我家殿下懂啊!”
看著魅魔舉起來的手,阿特克斯眼睛都快鼓出來了,瘋狂朝自家殿下打眼色。
魅魔板著的臉轉過來,看到悠哉悠哉靠在白骨手掌座椅上的林奈,眉眼間霎時冰雪消融,款笑連連:
“小勃蒙尼根,你可真壞呀,莫不是想故意看我出糗的笑話?”
林奈搖了搖頭:“梵尼老板,圖冊確實是拿反了,但以你的聰明才智應該也發現了,這個地圖橫著看,豎著看,都是指向一個目標。”
魅魔微微挺了挺身子,手指頭輕輕在林奈頭上碰了碰,笑容變得更加燦爛:
“哼,算你老實,我也不過是想考驗考驗你們罷了,接下來才是你發揮自身作用的時候,可別忘了這份專注。”
進入峽谷深處,光線變得黯淡起來。
黑色的土地,猩紅河灘,流淌著黑色的水,不知名的獸骨鑲嵌在峽谷兩璧,散落在河間尼石之間。
一聲響徹天地的厲嘯聲回蕩在峽谷間,灰色的羽毛張開,遮天蔽目。
狒王原型復眼顯示屏前,陷入了無盡的黑暗。
“蠢家伙,快把運具降下去,是尸鳧,這東西沒吃飽就會發狂,喜歡獵殺飛行的目標,然后埋在河邊,等腐爛之后,再進行享用,最可恨的是,不分生靈還是器物,亂殺。”
魅魔見運具被逼停,臉色一板,訓斥道。
愛憎分明。
魅魔對只喜歡林奈這種類型的惡魔,對阿特克斯這種傻大粗,沒有任何好感,自然也不會講“客氣”。
哪怕劍魔的態度很端正,
“報告梵尼老板,不是我不想停,是我們運具貌似被這笨比家伙限制在背上了,動不了。”
“老板,小心點,可能已經開始了!”
扶柳忽然變得警惕起來,緊緊貼在魅魔身邊。
魅魔卻拍了拍扶柳的小手,安撫道:
“沒事,這回我們勢在必得。”
擦咔!
狒王原型忽然猛的一顫。
復眼屏幕前的黑羽在漸漸淡去,光明重新歸復。
林奈額頭上卻不由得滲出了汗水,這聲音,他太熟悉了,一天一晚的摧殘,讓他一聽到身體就不由得緊繃,握緊了身下的座椅。
這回可不是演戲。
這天閉日的尸鳧此刻連羽毛都看不到一根,天地間只剩下光禿禿的森森白骨懸浮。
“是源質花!!!”
與他這個友善美好的花名不同,能夠吸收深淵最惡劣,最瘋狂,最扭曲力量,孕育而生的花朵,從頭到腳的每一個葉綠體都是瘋狂的。
馴服一朵源質花,能改一個惡魔領地的機遇。
當然也能改變一個惡魔領主的命運,要么就發達,要么就死亡。
沒有了尸鳧的障礙,狒王原型也能安全落地。
踩在柔軟蓬松的紅色沙土上,彎曲的峽谷上方只能看到一線天的光亮,時不時有黑影飄過,緊接著就是紅色的雨像薄霧一樣飄落下來。
在赤脊峽谷這種地方,廝殺時刻都在上演。
這也是為何魅魔選擇用運具出行,并不是裝逼,而是真真切切的能規避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又不能打怪升級,幾乎沒有惡魔愿意把時間浪費在和這些愚蠢的飛禽走獸纏斗。
“小勃蒙尼根,你不是想知道我的計劃嗎?
現在我告訴你,此行我們來這里的目的是要趁著一朵名為曼德拉花的源質花在進入成熟后的虛弱期中,對其進行捕捉和馴服。”
魅魔神情嚴肅的注視著林奈,“而你,勃蒙尼根家的小子,應該很清楚捕獲成熟的源質花有多難,競爭有多大。
除了你之外,我們還另外請了源質花研究專家,聽說也來自祖宛爾,當然我們不會暴露你的信息。
只是為了防止他不老實,你要發揮自己的作用,時刻給我們盯著他。
你最好也不要有別的想法,一旦你想搞手腳,源質花語大師也會盯著你。”
在魅魔眼里,林奈就是刻意逃避家庭的叛逆惡魔。
如果聽到有可能碰到熟魔,自然也會對這個收集任務變得抵抗起來。
不過現在木已成舟,林奈再反抗也來不及了。
林奈故意裝作有點生氣的冷著臉,像棍子似的杵在一旁,沒有答話。
詭計多端的魅魔,自然不可能如表面那般百依百順的對林奈好。
魅魔眼中露出滿意的笑意,不過她也沒有再多言語。
適當的敲打就夠了,相信足夠聰明的魔已經懂味了。
一行四魔,按照源質花藏匿圖紙的方向不斷前行,一路上除了偶爾能聽到突兀的咔嚓聲,和時不時就降一場的紅雨、綠雨、黑雨,就是骨架散落的聲音。
當天色漸漸暗淡,峽谷上最后一縷明光消逝時。
獸動,嘈雜的峽谷驟然安靜下來。
嘶嘶~~
黑暗中有不規則的影子的快速的聳動,像是碩大,濕滑的爬行動物。
奇異、噪耳的響聲,幽綠的光線像黑夜中的火把,蹭的一下點亮了峽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