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膽小鬼
眼看就到奧運會了，王振華兩口子越發忙碌起來，顧一鳴正值暑假，一天到晚呆在王金山家里，李慧倒是高興的很，這樣可以系統地幫外孫輔導一下功課，順便督促他做好暑假作業。
新租的房子是兩居室，由于家具什么的都沒帶來，只帶了生活用品和衣物鋪蓋，還有王金山的寶貝藏書，雖然是兩居室，倒也住的松快，王金山和李慧一間臥室，留了一間客房，顧一鳴經常留宿在這里。
王金山和李慧商量好了，攢了一輩子的錢，也不能都留給兒子和外孫，這次有了新房一定要囂張一回，家具家電全換新的，尤其是王金山，提起兒子就咬牙切齒，“不是喜歡掙錢多的地方嗎！讓他留在南方好了，自食其力，多賺一點錢，給他娶媳婦的錢我也不用出了，還不如都花在自己身上！”
“你個死老頭子，虎毒還不食子呢！鶴立想謀求更大的發展有什么錯？難道讓他蹲在家里啃老，你就高興了？”李慧一聽他數落兒子就不開心。
8月6號，王金山接到了老戰友魏兵的電話，邀請他7號去濟南參加戰友聚會，并且明確要求要帶夫人一起。
王金山和魏兵在部隊的時候是鐵哥們，復員的時候兩個人還依依不舍撒下了熱淚，王金山回到老家長春，在父親的安排下去了鐵路工程局上班，而魏兵則回到了山東齊河老家，做了一名建筑工人。
后來王金山幾經周折，換了幾家單位，認識李慧后，為了離她的老家江蘇近一些，調到了山東工作，這些年和魏兵也見過幾次面，老哥倆約好，隔兩年就舉辦一次戰友見面會，把一個班里能聯系的戰友都聯系到，地點就定在濟南。
放下電話，王金山激動得滿屋亂轉，“李慧！你說我穿哪身衣服去？這個天氣穿西裝太熱了，穿運動裝又不正式，不然去買身休閑服吧！”
“看看你，戰友聚會又不是相親大會，打扮的花枝招展合適嗎？穿平常的衣服不就得了？難道還有女戰友？”
李慧這些年和王金山生活在一起，慢慢的這張嘴也有些毒舌了，她常說這都是讓王金山傳染的，近墨者黑！
李慧擔心的是顧一鳴沒有人照顧，雖然只是七號在濟南住一晚，但那天王振華要值夜班，顧嘉良最近也忙得很，不見人影，顧一鳴沒人照顧怎么辦？
皇上不急太監急，李慧在這邊急得團團轉，王振華卻不以為然，“想當年我小時候，也就八九歲吧，鶴立才一歲多，您那時候工作積極，參加了黨校學習班，把我和鶴立留給我爸照顧，結果怎么著？他和朋友去釣魚，到晚上都沒回來，我倆生生餓了一天！”
“別給我提你爸那些不是人的事！”李慧氣得牙根癢癢。
“天都黑了，我倆實在餓得受不了，我就下了一鍋面條，雖然煮成了一鍋糊涂，還有股糊味兒，那可是我第一次做飯，我和鶴立覺得是天底下最好吃的飯，全都吃光了！有時候孩子的成長是需要機會的！”
王振華笑瞇瞇地看著顧一鳴，“一鳴，媽媽相信你一定可以度過這次考驗的，再說了，你爸晚上肯定回來，就是個時間問題！”
顧一鳴輕輕的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這天晚上吃飯的時候，顧一鳴悄悄的說：“姥姥，我還是有點害怕…”
“那你爸爸這幾天都幾點回來？”
“不知道啊，他天天忙，每次我睡覺的時候他還沒回來！”
王倔頭一邊喝湯一邊說：“一鳴，都這么大了，有什么好害怕的？想當年你姥爺我，比你還小的時候，從來就沒有害怕過，我小時候住的那個地方，離學校好幾公里遠，上學還要經過一個小樹林，里面就是一片墳地！”
“啊！墳地！”顧一鳴驚呼了一聲。
“王倔頭，你能不能別嚇孩子！”李慧氣得敲桌子。
“姥爺五歲上的小學，我那個時候是班長，要每天早晨起來去到教室里去生爐子，我怕晚了，早晨四點就走，我就從來沒有害怕過，有一次我還看見墳頭上有一堆火，我還過去看了看，一會兒又沒有了，我就蹲在墳頭上，在那里等著看到底是什么東西！”
“啊？是真的嗎？那到底是什么東西？”顧一鳴眼睛都睜圓了。
”其實啊，就是磷火，死人骨頭里都有磷，露在外面的時間長了和空氣一氧化就會起火。”
“啊，好嚇人啊！”
“有什么嚇人的，你肯定是隨了你爸爸，膽小鬼！你看你媽就隨我，膽子可大了，有什么好害怕的！”
顧一鳴記憶力很好，反詰道：“姥爺，我記得前年你給我說是七歲去上學，早晨五點就去生爐子，去年你又說是六歲去上學，早晨五點去生爐子，怎么你剛才又說五歲上學四點就去生爐子？”
王金山翻了翻眼睛，面不改色的說：“那個時候你年齡小，我怕嚇著你，你看你現在都八歲了，所以我就說實話了，哈哈！”
“別聽你姥爺吹牛，快吃飯，他八歲還吃奶呢，什么時候五歲就去上學了？”李慧在旁邊不失時機的揭發了一下王倔頭。
“哈哈，姥爺八歲還吃奶，羞不羞！我媽媽說我一歲就不吃了。”顧一鳴興奮地拍著小手。
王金山干笑了兩聲，說：“你姥姥凈瞎說，她其實膽子更小。”
“我怎么瞎說了，你看看你給孩子樹個什么榜樣？你說你五歲在墳頭上蹲著，你這不是瞎吹牛是什么，你讓孩子跟你學著瞎吹牛？你說這話沒有價值。”
李慧轉頭又對顧一鳴說：“人家說嘴上無毛，辦事不牢，你姥爺嘴上的毛一大把，也沒見他辦過什么牢靠的事！”
“我怎么沒辦成？我辦過最牢靠的事情就是找了你！我就是這么有眼光！”
王倔頭若無其事地說玩著，然后擦擦嘴站起來背著手哼著小曲，到屋里打開電腦蜘蛛紙牌去了。
“唉，一說他就這樣，他干不了什么正事，家里的大事都是我辦成的，買房子呀，給孩子找工作呀，孩子的教育啊，都得是我！一鳴啊，你以后可不能跟你姥爺學啊，不干正事，凈瞎吹牛！”李慧理了理鬢間的白發，嘆了一口氣。
顧一鳴往嘴里塞了一口炒雞蛋，抬頭看著李慧眨了眨眼睛，不知道怎么回答。
“不是探討我一個人在家害怕的事嗎？”孩子心里納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