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可奈何的事情還能怎樣,曹丕總不好真的不管不顧上前去把劉協手里的畫搶下來吧,又或者是違心的說些什么不堪入耳的批評之語?
做到這種程度所付出的代價對于曹丕而言都是有些無法承受之重,首先他要確定的一點就是那畫卷本身的的確確稱得上是佳品。
曹丕深得其父曹操真傳,雖然說在作詩方面還比不上那個一向自詡風流才子的弟弟曹植,但是欣賞藝術作品的能力卻是不缺的。
不過說實話,曹丕也真沒想到,那一向被自己父親評為萬人敵的莽夫張翼德,手上人命都不知道多少條的殺神,竟然還能夠在扔下蛇矛之后玩得動畫筆這種東西,此事說起來真的是有趣的很,甚至若不是真的親眼所見,恐怕換一個人突然聽聞此事都很難相信的吧…
除此之外,令曹丕不敢貿然行事的原因,還是來自于鐘繇那里的壓力。
沒辦法,若是他真的睜眼說瞎話最后惹得鐘繇不快又當如何,真萬一將這么大個臂助,甚至在自己父親面前都有很大話語權影響力的老人推了出去,那曹丕怕不是哭都找不到地方啊。
哪怕是涼州有一場過錯,但是歸根結底那檔子事還是曹丕的叔父夏侯淵惹出來的,鐘繇頂多連帶背鍋但卻又老老實實心甘情愿的背了下來。
不僅僅如此,鐘繇還極力的挽救給夏侯淵擦屁股,將涼州的動亂重新歸于安穩沒給劉備一方可乘之機。
此等有功之臣曹操怎么可能不看重,曹丕怎么可能不仰仗,又怎么可能傻乎乎的講其推到自己競爭對手的懷里面去?
所以縱使心里頭不舒服臉上怏怏難看,但是該閉嘴的時候還得是閉嘴,不能說的話曹丕甚至那是一個字都不能往外蹦…
劉協一個人捧著畫卷欣賞,嘴上更是說個不停嘖嘖稱奇。
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為陛下時不時的眼神飄忽縱使瞄向曹丕那邊,其意如何卻是再明顯不過。
只可惜啊,這種時候根本就沒有誰敢站出來迎合劉協,縱使是那些個還心系漢室之人也很清楚,誰敢在此時跳出來那就是給魏王世子上眼藥,怕不是在此事了解之后下場會很難看。
心有漢室之人都沒站出來,兩邊倒的墻頭草自然更是你看我我看你的高高掛起樣子嘍。
不過這些人心里倒是有些疑惑,他們疑惑的是往常唯唯諾諾甚至可以說是完全不見半點天子威嚴的劉協,怎么今日突然之間就起勢了呢?
又是敢擅自開口說話,又是敢撩撥魏王世子,膽子可以說是比往常大了不知道多好倍啊。
心中懷揣著疑惑,這些人又將目光放在了嘴角帶笑站在殿中一直的簡雍,這才頓時有了幾分明悟。
敢情不是天子突然之間變了性子,而是有人站出來給了他底氣啊!
不過這些人還有個問題倒是想問問劉協,他所仰仗的臂助實則離著許昌不知道有多遠呢,什么時候能夠給他直接性的幫助都還是兩說,結果你現在就這么跳脫難道就不怕事后被人算賬嗎?
眾人之疑惑不解,實則劉協卻早已是不管不顧了。
這些事情他想不到嗎?
自己敢這樣做就真的沒考慮過后果嗎?
恐怕是不盡然吧…
只不過是一時情緒發泄導致了他現在正做的事情很奇怪罷了。
但這奇怪也只是相對于其他人而言,在劉協自己這里卻是爽夠了就不考慮其他,畢竟長久以來一直都處在一個壓抑的狀態,是真的少有能夠放松發泄的機會,好不容易逮到了一次,劉協也就顧不上其他了…
發泄了好半天,眼見自己撩撥來撩撥去的曹丕也不上套,甚至剛才還鐵青的臉也漸漸恢復了正常狀態,劉協就知道接下來不論自己怎樣努力恐怕都是白費力氣。
劉協微微撇了撇嘴,極其隱蔽不被人所察覺,自感無趣卻是因為曹丕根本就不為所動,那他再浪費口水貌似也沒什么用處了。
再加之簡雍這份賀禮他也受到了,該說的也都說了,肚子里就那點墨水總不能翻來覆去的說罷,見好就收差不多也就夠了。
劉協這時候也該考慮此事之后該怎樣渡過的問題,總不能真以為簡雍來了一趟那皇叔就離著許昌不遠了吧。
就算劉協久居深宮之中外界消息并不是很靈敏,但是他也一樣有著自己的消息來源。
作為自己唯一的一個臂助,當年衣帶血詔僅存之人,劉協沒道理不會對自己這個皇叔多加關注的吧。
當然,劉協也就只能是知道一個大概的情況,真要是追究思考更深層次的一些東西,那他也一樣是白搭,畢竟給他傳遞消息的人也沒有辦法知曉那些東西…
眼見著劉協將畫卷妥當收起命人保存,簡雍就知道自己該開口了,若不然恐怕又要被曹丕那個小子占了話頭。
到時候讓人家一直開口說來道去的,恐怕根本不會給他言語的機會,那他這任務可怎么辦,難不成還能直接放棄了?
故而,簡雍是根本沒有絲毫猶豫,就在劉協剛剛把畫卷遞給身旁之人時,他便當機立斷的開口說道:“陛下想必已經欣賞過瑞獸之資,然臣待我主至此,卻是不僅僅但有此賀,臣主大漢左將軍劉玄德親見瑞獸之雄姿感天地之造化,更是深覺我大漢雄風昭昭,故我主懇請陛下將此瑞獸貔貅列為我大漢國獸,以示天詔之賜!”
“狂言!”
“蜀使怎敢如此無禮妄論!”
簡雍脫口而出之際,滿殿文武頓時嘩然驚愕,性急者當場出言呵斥,這些人面目猙獰直沖著簡雍噴口水,就好像他這番話是什么十惡不赦之言論一般!
甚至開口訓斥者當中還包含著那些劉協最后的老臣,畢竟在這些人往往是最守舊的那一批…
對于自己一時的處境,簡雍實則早有預料,旁人的謾罵斥責等種種言論更是置若罔聞。
沒辦法啊,當初早在益州的時候,簡雍在初次聽聞這話的時候已經是早就震驚過來,只可惜當時跟他說這話的人是少主劉禪,否則他怕不是也得跟這滿殿文武一樣。
但無奈的是,少主的建議自家主公跟軍師在考慮了之后不僅沒有反對而是頗為贊同,縱使心里難以接受甚至還隱隱覺著此事有些惶急,簡雍也只能是捏著鼻子認了,誰讓他還得負責出使北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