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跟上!莫要掉了隊!”
“快快架起云梯!”
“殺上城墻者家主重重有賞!斬敵計數銀錢翻倍!”
一陣接著一陣的雍家私兵沖向了邛都縣城,高聳的云梯隨著力士的用勁而飛快的拉起,直直搭在城墻垛口之上。
兩根特制的鐵爪死死扣在墻邊,下方之人用力拉住繩子死命的固定住,這云梯再想要被退下去破壞掉,就不是那么輕易的事情了。
嗷嗷叫著雙眼冒光的雍家私兵們,則是面帶興奮飛快的攀登著梯子,只為那重重的賞賜!
雍闿用來激勵自家私兵的辦法很簡單,唯有一個‘賞’字!
說再多的空口白話都沒有用處,此番率軍出戰越嶲郡之前,雍闿就十分大方的打開雍家府庫,給這萬余私兵的家中分發了銀錢財資,以做安家之用。
而今在直面邛都縣城時,又是加以激賞而鼓舞,信者自然是無數,私兵莫有不死戰者。
前例已有,怎么說都不會虧,進則有機會博得更多的賞賜,敗也不過是丟掉一條性命而已,左右他們也早就有了幾分心里準備。
況且此番豪賭一場,其利益之大是個人都會心動,哪怕是很有可能出現有命賺錢沒命享受的情況,這些雍家私兵其實也不太在乎了…
家中老小已有安排,家主信譽值得他們為之效死,這就已經足夠了!
縱使有一部分人心里清楚,似他們這般第一波沖陣者大抵不過是炮灰的命運,可就算是炮灰,那也要有炮灰的精神,也要完成炮灰的任務。
所謂送死之道也不是那么簡簡單單的事情,甚至若能夠在臨死之前賺得一人配命,那就更加的不虧了!
抱著這樣的心態,雍家私兵們的戰斗力可謂是急劇的上升,甚至單論戰斗意志這方面,都快要逼近劉禪手頭上那些精銳戰卒了。
這一點,卻是完全出乎劉禪的預料之外,畢竟他也沒有什么卜算之法,自然是無從察覺到雍闿的這番操作,也只能是見招拆招隨機應變了事…
但說實話,劉禪對此其實也沒有什么太好的辦法,畢竟他跟雍闿是對立的關系,總不能也學著雍闿一樣許諾吧。
并且似雍闿那般做法,也根本無法套用在邛都縣的這些戍卒身上,幾分嘉賞自然是沒有問題,但問題在于這些戍卒可沒有雍家私兵的那種心境。
所謂不同的境地不同的情緒,一來劉禪沒有雍闿先手的信諾之舉,二者這些戍卒跟私兵終究是兩碼事。
人家私兵出自雍家,不說生是雍家人,死是雍家鬼那種程度,但卻也是相差不多,畢竟雍闿收攏人心的手段還是可以的。
可論到劉禪這邊就不一樣了,戍卒雖然也都是越嶲郡人,但卻并非盡皆是邛都縣中人士,保衛家園或許有用但卻無法盡收全功,嘉賞激勵也一樣見效,然而依舊差了那么一些。
說到底縱使劉禪激勵的手段比之雍闿更甚,但到最后他所激發出來的戰斗力也怕還是比不上雍闿的程度…
如此說來劉禪貌似是輸定了的樣子,但實則這種激勵所帶來的加成也并非是完美無缺的,破解之法不說有多困難,但肯定是有的。
簡單論說,著人大殺特殺,殺的雍家私兵膽寒心怯,殺的這些人無有敢戰者,殺的他們從不畏死的麻木情緒中清醒過來,便是最直接最有效的辦法!
更加之雍闿所謂的激勵戰術,根本來講也還需要看個體的平均戰斗力,最起碼論說個人實力的方面,劉禪還是對邛都縣守軍有著不小信心的。
一加一等于二永遠也大不過二加二分之一,這是鐵一般的事實,大數學宇宙的定律,沒有人能夠改變。
哪怕邛都縣戍卒所加之數遠遠小于雍家私兵,但是底子在那里擺著,所謂戰意經驗跟戰斗力的對比上,雍家私兵終歸還只是一方世家私自拉攏起來的隊伍,也許都算不上入流。
而反觀邛都縣戍卒,哪怕其本身也不在什么高絕的等級,但卻天然超過了雍家的私兵。
要知道,有組織有紀律,經歷過戰事有著老卒的填充,豈能發揮出來的戰斗力可不是什么隨隨便便拉攏起來的隊伍能夠比擬的。
雍家私兵便是此間典型,其內真正屬于雍家本姓者甚少,雍家仆從者占據小半之數,而更多的卻是雍家在短時間內收攏招募起來的。
也許在雍闿的金錢刺激之下對雍家有著不小的歸屬感,但只論說在戰斗經驗跟能力方面,雍家私兵卻還是差的太多了…
所以說,再怎么激勵的炮灰也依舊是炮灰,尤其是在面對沉著冷靜的邛都縣戍卒時,更加體現的出炮灰的不入流之處。
再加之現在負責統率戍卒之人,可是劉禪手頭三將之中作戰經驗最老道的吳班,其人在益州也是早有聲名,統率小小的邛都縣戍卒自然不在話下!
與之相反的雍家私兵這邊,雖然有加賞的激勵跟督戰的威懾,但是負責帶隊的雍家之人卻并非是什么當世名將,甚至都可以說不是一個合格的領軍將領…
劉禪承認雍闿的能力,但是雍家其余的那些人,不是劉禪有多高傲也不是他有多么的目中無人。
實是雍家其他人真就是不太行,哪怕是劉禪從來都沒有親自指揮過作戰,也是能清楚分辨出來,這些雍家統兵之人大多都是些草包貨色而已。
也許這些雍家人并不畏死,甚至對于他們而言,能夠為家族盡忠,能夠為家族奉獻自己的力量,應是理所當然之事,心下也沒有任何的猶豫,反而還恨不得自己做到更好的程度。
可事實無從改變,心里想法是好的這沒錯,但沒有足夠的能力用以支持,那就是空口白話完全不值一提!
縱使愿意為宗族效死又當如何,沒有意義的犧牲才是對生命最大的浪費,亦如眼前這些沖上城墻的雍家私兵炮灰們。
他們本身的目的有二。
一則是試探邛都縣戍卒的戰斗力,二來便是用以消磨戍卒的意志,能夠削弱一分便是一分,為后面的友軍提供更直接也更有力的幫助。
但是在劉禪精心的準備之下,再加之這些私兵本身的問題,所謂職責任務貌似缺少完成的必要條件。
而無法完成任務的炮灰,那可就真的是只有化作灰灰的命運了,甚至還是半點都沒有起到作用,死的毫無意義可言的那一種。
也許在這些炮灰的心里,他們縱使不賺但也肯定不虧,可落到劉禪眼中,這些人的死充其量也就只能讓守城戍卒們多喘息幾聲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