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相當糟糕的情況
一番開始到結束十分迅速的對話，從劉禪的第一句話到最后的肯定的確鑿，他都沒有給法正半點的機會。
一個人有沒有可以動搖的情況，無非是從語氣神態，身形動作等方面來判斷。
而就這一會兒功夫，法正卻是連一絲一毫解釋的機會都不曾有…
或許他準備了一大堆的說辭來想要改變劉禪的立場，但任你萬般言語千百解釋，都遠遠不及一個人內心的堅持。
而恰恰劉禪便是這類人當中的一個！
哪怕平時里小事他總是錯漏頻頻，總給人一副懶懶散散意志不堅定，有著好的天分卻始終差了一絲絲的感覺。
但往往在這種事關重大的決斷之上，劉禪從來沒有打過任何的馬虎眼，也絕對不會對自己已經堅定的看法有任何的改變！
這無關于一個人本身的天賦才智有多高，而是劉禪比老爹劉備，老師諸葛亮，乃至法正，龐統等人，多出了無限的眼界與見識。
此不賴于劉禪活了多久，畢竟前世今生加起來也不過才三十幾年的人生而已。
只在于后世那信息大爆炸時代所帶給他的影響，那個甚至于人在家中卻能知曉天下事的時代！
這要是放在現今，劉禪如果一個人悶在蜀中久了，怕不是連隔壁的隔壁揚州發生了什么事都不甚清楚的。
這還是因為他是少主的身份，有足夠的人細作探子為他提供情報來源的關系…
如此看來，當初諸葛孔明在南陽隆中時能夠自號天下大事盡在掌中，這是得有多大的自信！
也是因此，劉禪到現在都十分好奇，自己那位老師的情報網絡究竟是從何而來，又因何絲毫不減半點蹤跡…
“既然孝直先生沒有其他什么事情，那么禪就先行告辭了。
畢竟父親交代下來的任務尚且沒有完成，職責所在之下卻是不能在此繼續耽擱時間的…”
劉禪拱手示意后，便轉道回去將陳到替換下來。
之前有事耽擱讓人頂班沒什么問題，這會兒法正又找他談話也是沒什么問題。
但這兩件事都算是了了，劉禪如果再沒事找事磨磨蹭蹭的不回去干活，恐怕最后被老爹知道的時候自己很那交代的說。
是以還是趕緊各就各位的好，反正又不是什么復雜的事情，陳到都能代崗上任的活，難道還存在難度嗎…
眼見著劉禪的背影越來越遠，法正緊皺著眉頭臉色很是難看。
縱使再怎么不情不愿，但自從在主公劉備口中聽到當初劉禪的看法之后，法正卻是對劉禪有了相當的看重。
這份看重從當初入蜀之時，到漢中南鄭，卻是一層疊加一層的越發深厚。
一面是對主公后繼者有人而感到欣慰，一面又是煩惱自己的謀算不能成功，簡直是矛盾到了極點…
然而這最后的一線機會也被打破了，法正就算自己心中再怎么堅持又能如何，就算他能夠找來不少同僚支持自己又能如何！
主公劉備的心思已定，少主劉禪的看法又是與自己完全相左。
另外能夠影響到主公的軍師諸葛亮也是持反對的意見，甚至回絕的言語雖然不及劉禪這般確鑿，但在法正看來，那種借口加持拖延成分居多的話語中，卻是潛藏著更加肯定的反對意見…
若非如此，法正也不會在今日這般堅持不懈的打算跟劉禪論這一論。
只可惜他還未及出招，便被不按常理出牌的劉禪打亂了計劃，直至錯失了這最后的機會…
原本法正也并未打算如此倉促的找劉禪商量這件事，他早先是準備在家中設宴而后邀請劉禪入席，借著美食佳釀入腹之際，再好生就主公加爵晉位一事說道說道的。
可未曾想，今日本以為只是簡簡單單走一個過場的身體檢查，卻是給了法正一記重錘！
華佗跟張機共同的結論猶在法正的耳邊響起，五臟六腑其中大半出了岔子，身體情況根本不容樂觀，真就是差那么一丁丁點就直接給判死刑了…
至于因何身體如此糟糕，但是以往時日卻沒有發作，那只是因為時機未到罷了。
甚至是現在法正都沒感覺到身體有任何的異樣之處。
但正如兩位神醫之言，真要是一經發作便是全盤崩塌，恐怕到時候就是臥榻不起再難康復，最后十有八九就是一命嗚呼身死魂散的下場…
這話落到法正的耳朵里，當時就把他嚇了一大跳。
下意識的就打算張口反駁，可問題是眼前這二位乃是當世神醫，隨便哪個放到外面都得被人禮敬接待迎入府中好生照料。
更不會有可能行事誆騙，再加上這結論是華佗跟張機兩人共同定下的，也排除了一時差錯的可能性…
不過就算是如此棘手的情況，兩位神醫依舊是給開了方子，但卻明言是治標不治本，尚且沒有一個徹底的治愈方案。
法正現在也就只能寄希望于華佗跟張機兩人身上了，畢竟這世間除開他們二人之外，哪還有別的醫者可以辦到此事。
縱使真是有什么大隱隱于世的高人，可生死之間轉瞬即止，誰又能夠保證在找到這些高人之前，法正還安安穩穩的活在世間呢…
說到底造成方才一幕的根本原因，還是法正一時間心情激蕩難以自抑，進而有些失了方寸自己打亂了自己的計劃。
可任誰攤上這種事情，恐怕都不可能鎮定的下來吧…
雖說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誰都難免要經歷面對。
可問題是四者當中，唯死在最后，也唯死是無可逃脫之命！
而比之更加令人膽寒的事情，便是突然之間知道自己恐怕時日無多，死期突然來臨的那種巨大壓力…
法正沒有當場崩潰，已是強出世間太多太多的人了。
可歸根結底，他的病情依舊是沒有得到治愈，真正的解決辦法全賴于華佗跟張機兩人的身上。
這所謂的一線生機，法正如果抓之不住，后果也就無需多言了…
是以算起來，這段時間應該是他最后的時日。
也正是因此，法正才會想要在此時做出更多的事情，不復主公劉備的厚望，也不想自己帶著許多的遺憾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