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動難耐,意動難平。
馬超現在心里面是癢癢的很啊,而原因自然便是來自孫乾說的那八個字,就是這么簡單…
‘前途性命,家仇血恨…’
八個字四件事,而這四件事對于馬超而言,卻是這段時間以來和他關系最緊密最不可分割的四件。
若論重要性,四者當中排在首位的自然是身家性命,因為一個人一生只有一條命,這條命沒了,哪還有什么資格去想其他的問題了。
什么家仇血恨什么個人前途之類,在性命攸關之前,這些都算不得重要…
但性命雖重,可在馬超看來還不是此刻他眼下最迫在眉睫的問題,因為就算張魯再怎么不是,馬超卻也沒看出來他有半點要除掉自己的意思,所以按理來說其個人性命哪怕不是高枕無憂,卻也算得上是暫時無礙。
而在馬超眼里,此時此刻距離他最近的一件事,便是將來的前途,亦或者未來的路該怎么走…
從冀城到漢中,馬超可以說是狼狽而逃不復當初之勇,從一方諸侯落到這般下場,還需要寄人籬下的討生活,而且還要注意張魯那勤奮的小鋤頭,時時刻刻在挖著自己的墻角。
這種身份和地位上的巨大轉變,馬超一時間是很難適應,但最終讓他感到頭疼的問題,卻還是在深思熟路之后,對將來的前路如何走下去,而感到的迷茫…
前路漫漫,不說一片朦朧,卻也是模糊不清找不到一個可以依靠的點。
要說當初走投無路才選擇的南下漢中投奔張魯,馬超還能是一時情急之下不得已的選擇。
可真正當他到了漢中,見到張魯對待他的態度之后,馬超才真正發現自己這一次的選擇好像也并非是正確的…
張魯貌似并非是一個明主,雄主,甚至說一個稱職的主公都算不上,這是馬超對他的看法。
要知道眼下張魯手下最器重的一些人是誰,完全是靠著自己的兄弟家族,還有手下第一親信楊松的親族所組成。
什么楊帛,楊昂,楊柏之類的,反正基本都是楊松一系,而且還個個盤踞在張魯勢力當中重要的位置上。
而至于張魯的宗族兄弟也是不差,首當其中的草包張衛更是最囂張最跳狂的那一個,甚至靠著他兄長撐腰,可是要比楊松還要跋扈一些…
而這些人,在馬超的眼里,基本上都等于是草包一流,根本就入不得他的眼,乃至罵他們草包都算是夸獎了。
唯一一個能夠得馬超另眼看待的,恐怕也就只有張魯手下的第一幕僚閻圃了。
可文武終究不同,閻圃雖然為人才華都算上上流,但馬超跟他在本職上終是有些區別,所以就算看得上眼也沒太在意…
然而問題就在這了,一群草包做手下,張魯不僅不對他馬超馬孟起倚重信任,反而還派人來挖他的墻角,甚至還極力打壓他,這種行為在馬超眼里又怎能落下什么好。
只不過馬超卻也不想想,他自己本身便是敗亡之將,張魯能夠收留他便已經是不小的恩情了,要知道這可是在其拼著得罪曹操的前提之下。
哪怕本身曹操就對漢中窺伺良久,張魯自己也很清楚這一點,但真正能夠做出來,卻也不得不說張魯還算是有點膽氣和魄力…
然而馬超不領情又有什么辦法呢,反正他對張魯是左右瞧不上眼,時時刻刻想要在人家的地盤上發展壯大,然后重新回到涼州去一雪前恥。
只是照眼前這樣的局勢來看,恐怕是還未等他這邊發展起來了,曹操就已經把涼州經營成鐵桶一般,到時候甚至是直接南下進攻漢中來了…
而作為旁觀者的孫乾,自然是清楚的能看出這些,但他此番到這里來的目的不就是為了離間張魯于馬超嗎,又怎么可能替張魯那個敵人說話。
要知道馬超跟張魯之間的關系越差,他任務成功的幾率便越高,也更是有利于其主公劉備的大計…
看不到前路,心下自是茫然,這也是馬超整日喝酒麻痹自己的主要原因之一。
相比之下,性命的問題放在第二位便是無可厚非,而家仇血恨此二者說是兩件,但稱之為一件事也是不差。
畢竟不論是自己父親和兄弟等被殺戮的血仇,還是涼州馬家根基被奪取的憤恨,都來源于曹操一人耳。
馬超到最后也只需要找曹操一個人的麻煩,所以兩個算起來便是一件事,這自是沒有什么問題…
原本這幾件事是深深藏在馬超心里的,還并沒有哪個外人這么直白的在他面前提過,乃至于達到揭他傷疤的地步。
而近日孫乾作為劉備的使者到此,不下狠手又怎么可能有巨大的收獲。
人都是逼出來的,馬超現在這樣整日喝酒買醉的麻痹自己終究不是辦法,說到底孫乾也到此也算是幫他了…
“使者言之確確,可某此時此景,使者難道有什么辦法改變嗎…”
“孫乾有膽到此,自是有心為將軍排解憂難!”
馬超和孫乾兩人誰都沒有明言那八個字的具體內容,雙方好似有默契一般,因為各自心里頭都很清楚,這種事多說無益,還是直接了當的奔向主體比較好。
孫乾說的再好聽,再怎么舌吐蓮花,對于馬超而言都是白費心思,因為不說出真正行之有效的辦法來,便是一點用處都沒有…
“將軍自冀城始,到如今褒中城外,一路走來敗而再敗,將軍系心里難道是一點想法都沒有嗎…”
孫乾這話一出,不僅僅是馬超,連龐德都跟著皺起了眉頭,因為這等特別直白的揭傷疤話語,實在是有些讓人很難入耳。
在場中唯一一個面部表情沒有波動的人,恐怕就只有馬岱自己的了吧,但其心里的想法如何,可能就得問他自己了…
面對孫乾這等話語,馬超沒有勃然大怒,因為現在的他跟幾個月之前的馬孟起已經是兩個人了。
沒日沒夜的喝酒買醉,不僅僅是在無盡的消磨時間和精神,更是讓馬超深刻的明白了一個道理,已經過去的事實永遠不會發生改變。
他不再是之前那赫赫威名的涼州諸侯,而是落魄到需要寄人籬下的流亡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