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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 狂言

  殿內氣氛驟然變化,諸葛瑾又怎么可能感覺不到,可他又能有什么辦法,該說出口的話一個字都不能少,這自然是因為關乎到主公孫權的臉面,也在于他身上肩負的任務。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諸葛瑾依舊一板一眼保持著恭敬的態度,沒有因為氣氛的變化而有分毫的影響,朗聲繼續說道:

  “吾主遣吾入蜀,索要使君治下荊州全境,實乃順應天理之舉,毫無半點逾越之處,還請使君勿要另有托辭故作阻撓,早早歸還荊州也好讓我兩家盟友關系更加親密,一同對抗中原勢大的國賊曹操!”

  ‘順應天理?毫無逾越?”’

  劉備嘴角微微一抽,差點沒直接破口大罵出聲,好他一個孫仲謀,這樣的話都能夠說得出口,虧他還有臉做一方諸侯統御治下疆域,而在他還未出生之前,便已經有人聽不下去了。

  龐統龐士元的脾氣一般人可捉摸不透,除非是能夠真正在才學上壓制住他的人,否則旁人根本不會得到他的禮待,當然了,主公劉備自然不在這個序列當中。

  也正是聽不慣諸葛瑾這番言語,龐統當即出列冷面向著諸葛瑾厲聲怒喝:“狂言妄語之徒!安敢在此處放肆!汝主孫權難道無顏面乎,竟如此不知約矩不顧盟誼!”

  “士元兄何出此言,吾主在赤壁之戰時出力甚多,甚至沒有吾主相幫,劉使君又怎能殘喘存活以至有今日這般偌大的基業!荊南四郡本就應當歸于吾主治下,只不過是吾主見劉使君漂浮無根這才沒有多做計較,后又大開胸懷以南郡為借,以此讓劉使君有入蜀之機會,若非吾主仁厚,南郡比之江夏一隅其在同列之上!”

  言語駁辯,諸葛瑾自問不是胞弟諸葛亮的對手,但龐統龐士元還是可以斡旋一二。

  更何況龐統這邊就只差指著他鼻子罵他主公孫權了,諸葛瑾又怎么可能忍得住不開口。

  據理力爭自然是算不上,諸葛瑾自己都知道主公的這個要求有多么過分,但巧言機辯還是沒什么問題的。

  出使一行,為主公謀利,以三寸之舌立不世之功,諸葛瑾自當是盡心竭力為主公孫權所制定的目標努力…

  “可笑至極!荊州本為劉景升之地,景升之后自有嫡親長子嗣業,公子劉琦才是名正言順的荊州之主,而后劉琦公子又將荊州委托于吾主劉備,于汝主孫家何曾有過半點干系,諸葛子瑜汝在此口出這等妄言癡語,依吾看如士元兄說的不錯,汝主正是無顧我等兩家盟約,背信棄義在先!”

  諸葛瑾一番話音剛落,還不用龐統接著出招呢,法正便站出來冷聲言語,責問之意比之龐統亦是不遑多讓…

  一時間劉備帳下三位重謀之二都跳出來駁斥諸葛瑾的言論,殿內的氣氛從剛才陰冷冰寒又重新回暖了幾分。

  劉備原本板著的一張臉也漸漸緩和了些,雙手揣在寬大的衣袖中,饒有興致的看向殿中處在風波內心的諸葛瑾…

  至于三位重謀當中的另外一位,也是諸葛瑾的親弟諸葛亮,則一直是皺著眉頭一語不發的狀態。

  畢竟其兄是江東使者,諸葛亮就算不避嫌也不會在此時有什么言語一說,因為他偏向哪一方都是個問題,一碗水端不平又怎談其他。

  而且再說了,諸葛亮若是不開口還好,這要是真的張嘴就說,那置主公劉備的信任于何地。

  甚至就算主公不在意這些,同僚們心中又該如何作響,因而諸葛亮此時最好便是沉默不語不摻和到這件事當中。

  哪怕事前劉備其實已經跟諸葛亮提過這一點,但在真正在面對此事之前,諸葛亮還是覺得不能擅自行事隨意妄為…

  所以啊,他選擇了不說話,安安靜靜的在一旁看著就好了,反正諸葛亮也相信,憑借著士元和孝直等人的口舌之利,自己那位胞兄恐怕是占不到什么便宜的。

  有旁人在此維護主公劉備的利益,諸葛亮就算一時無言也算不得什么,甚至此時精心觀察再事后說不定還會有更多的發現呢…

  諸葛亮的心思暫且放在一邊,他搖著羽扇不做聲響,但殿中的爭論卻是沒有就此停歇之意。

  龐統加法正兩人夾擊,的的確確是讓諸葛瑾有些狼狽,但他若是因此潰敗下來,那也就不會被孫權任命為此行使者之身了…

  “吾主孫權基業江東之地,赤壁之戰又有周公瑾大力主戰在先,荊州之歸屬自是毫無意義,況且劉景升死后真正繼承荊州的恐怕是公子劉琮吧,而劉琮眼下又歸順了曹操,赤壁大戰之后就直說戰利品的劃分,那劉使君恐怕也沒有資格獨占荊南四郡,而只留給吾主一小小三分之一的江夏郡吧!那現在吾代我主來要回荊州,自然是情理之中理所當然的事情!”

  別的不多說,反正諸葛瑾就是認準了幾點不撒手,勢必要做到胡攪蠻纏之后能夠為自家主公孫權贏得真正的利益。

  這一來自然是赤壁之戰出力的問題上,這一點就連劉備都無法否認,若當初沒有孫權麾下的精銳水軍,沒有周瑜的督軍指揮在正面與曹操大軍相接,那場關乎到各家生死的大戰到底是個怎樣的結局還真有些說不定呢…

  而這第二點,自然便是荊州各處郡縣劃分地盤的差別,說白了也就是在赤壁之戰后孫劉兩家聯盟各自收獲戰利品。

  而荊南四郡被劉備攻下,自然而然就算作了其治下所屬,只是孫權卻認為這是劉備趁人之危的舉動,根本就不曾將北方曹操實實在在的威脅放在眼里,反而還在無時無刻傾吞屬于盟友的財富和實力…

  這種近乎于背信棄義的做法,理所當然成為諸葛瑾用來駁斥龐統和法正的重要根據。

  只要龐統和法正沒有足夠強而有力的說明,那么諸葛瑾此番便算是有理有據的在殿內站穩了跟腳,出使之肩負責任也可以算作完成了一小半。

  當然,這一切都是在那所謂的前提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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