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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臣心之變

  以往,黃權開口就不是什么好話,總是跟自己對著干。

  可這次劉璋卻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張任被自己寄予厚望,結果卻一大敗而終,雖然還保留了一部分戰力軍卒,可那有什么用,劉備不還是在涪縣扎營穩固嗎。

  所以在劉章看來張任就是該撤下來歇歇,省的平日里一直坐在益州眾將之首位上,心高氣傲的看不清當下。

  只是劉璋自己沒說出口,他正是怕黃權又跳出來哭天嚎地的勸諫,說什么益州亡矣危在旦夕的。

  這話劉璋都聽的膩歪了,可就是不見黃權有什么實質性的表現出來啊。

  既然你這個老小子說益州要亡,那還不趕緊主動請纓去把劉備滅了,一個人在這邊光喊有什么意思呢。

  再有,劉璋也不確定,張任撤下來反應之后,到底還有誰可以接替他的位置,這才是最關鍵的問題…

  不過現在既然黃權有人選,劉璋說不敢興趣那自然是假的,所以李嚴什么表情的都跟他無關,現在擋住劉備才是劉璋最上心的事情。

  “臣所慮,劉備勢大不可不擋,張任退居副職,縱觀蜀中,除嚴顏將軍外再無他人可以勝任,可嚴將軍肩負江州防御重任,如若荊州軍入蜀則必走江州,所以嚴將軍不能動!”

  說到這里,黃權十分隱晦的看了眼身旁略帶焦急的李嚴便接著說道:“故,臣以為,吳懿吳子遠為眼下最適合之人選!吳懿此人為先主公舊臣,又與主公為姻親之家,當是可見擔負起剿滅劉備賊人的重擔!”

  黃權說罷,便歸于列間一副全憑主公定奪的樣子。

  可是李嚴卻看得清楚,這廝眼中明顯帶著快意算計成功的笑意,擺明了這件事就是沖著他們東州派來的…

  要知道吳懿雖然是先主公劉焉之舊臣,但和李嚴許靖他們一般無二,都同為東州派之人。

  現如今黃權將他推出來,豈不就是在拿吳懿的前途乃至性命為張任爭取機會嗎!

  益州南部諸郡俱是益州派勢力范圍之內,雖然有些世家豪族不聽調遣,但卻更加跟他們東州派玩不到一塊去。

  李嚴覺得,黃權現在都巴不得吳懿也一樣大敗,如此之后待南部諸郡支援一到,黃權再諫言復起張任,統合成都中央戰力,當是要比涪縣時多出了不知幾何勝算!

  如此一來,吳懿的作用就是一個臨時的代替品,勝也是無錯,敗則有大過…

  想到此處,李嚴心急不已,為了保全隊友也顧不上逆著劉璋的意思了,急忙上前諫言道:“主公!臣以為吳懿將軍萬萬擔不起此重任之責啊!”

  可終歸還是有些晚了,或者從黃權開口的那一刻,李嚴作什么都沒有辦法阻止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

  因為黃權頭一回順了劉璋的心意,李嚴哪怕說的天花亂墜,也比不過劉璋自己心里頭的想法…

  李嚴府上,一眾東州士人相聚于此,商量著接下來該怎么該如何是好,一不小心行岔踏錯,可能東州一脈自此再無翻身之機會。

  想到此處,李嚴不由得抓起茶盞憤聲道:“黃公衡豎子而!欺人太甚!”

  只是他不像劉璋直接扔了出去,而是狠狠的在桌上頓了一下,畢竟李嚴可沒有劉璋的家底,這種精美的茶盞說碎就碎了…

  不止李嚴憤怒,在場眾人皆是東州一脈,哪個不為此感到生氣。

  本來他們這回就有些理虧在先,畢竟張松暗地里有他們的支持,劉備入蜀也和東州派少不了關系。

  現在劉備擺明了謀取益州,東州士人自然是夾著尾巴做人,免得惹禍上身,卻沒想到災從天上來,直接被黃權甩了這么大一口鍋到他們身上…

  “諸位,眼下事已至此,可有辦法應對否?”

  李嚴氣憤之余,覺得還是應當解決眼下之事要緊,但他自己已是計窮,這種時候還是集思廣益聽聽大家的意見比較好…

  可李嚴話頭落下半天,在座的東州士人一個出聲的都沒有。

  上至許靖龐羲,下到董和來敏等,全都沒了表情,好像方才言辭恨切之人并非他們一般…

  相比益州士人排外團內,東州派就顯得有些雜亂不堪。

  要不然也不會這么多年都一直被人家壓著一頭,而且還翻不了身。

  畢竟東州只不過是個統稱,大家來自大漢各州郡,能被劃到一起也只因都是外來士人,跟益州本土的官僚形成鮮明對比。

  就拿董和來說,一家子都搬到了益州,雖然也歸于東州派,但實際上就是個劃水的,老老實實做自己職權所在,基本不參與到政治斗爭當中。

  這樣的人在東州派里面很多,多到眼下事關他們之后的權力劃分問題,也依舊不愿有人明著表態…

  眼見大家都不愿意開口,李嚴眉頭不由得微微皺起。

  想必安于現狀的東州士人,李嚴其實跟法正的想法差不多,不然也不會力主跟張松站在一邊了。

  可他也不敢保證劉備真的能否成事,沒有法正那般決心,故而現在仍舊奉劉璋為主,卻沒想到算計來算計去自己一方被黃權給算計了。

  如果還像以往那般猶猶豫豫騎墻不倒,恐怕這次之后,不論誰家坐在了益州之主的位子上,他們東州一脈都落不到什么好處。

  是以,李嚴覺得自己不應該再這樣瞻前顧后畏首畏尾下去了,正好趁著這次機會,有一個明確的表態…

  “諸位心中怎么想的李某人很清楚,但眼下可不是投機倒把的時候,就算爾等不愿參與其中卻身份使然躲不掉了…”

  話已至此,李嚴沒有猶豫,長吐一口氣,微瞇眼睛掃視著屋內眾人眾相,隨即開口道:“因而,某覺得劉季玉已不堪益州牧之名,吾等當另投新主效命!”

  李嚴此話一出,在場眾人大驚失色者云云,面無表情者幾人,若有所思者寥寥…

  此等大逆不道的話,從李嚴嘴里說出來,著實是有些駭人聽聞。

  但其實也可以理解,吳懿都要被送去當犧牲品了,那他還有什么好孤寂的。

  心里頭無甚想法者不需理會,這批人眼界不高只在當下,做一個騎墻派綽綽有余,但卻別想有什么更高的成就了。

  因而李嚴此時提出這等想法,無非便是明確的告訴這些東州派的人,現在事關重大,繼續漠視下去只會落得滿盤皆輸的下場…

  既然做不了執棋之人,那也要做一個有用的棋子才行。

  一個是昏昏碌碌無甚作為的劉季玉,一個是名傳天下的仁德皇叔,到時成為誰手中的棋子,這其實并不難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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