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口吃之疾
自從被諸葛亮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留在荊南，華佗的日子說到底過得還真是蠻不錯的。
最起碼比他前數十年東奔西走居無定所，甚至于時常要寄人籬下可強的太多了…
對待有真正能力的人才，劉備向來是十分公允且優待，更不用說像華佗張機這般戰略意義都非常重大的人才了。
哪怕華佗沒有官身，也從來沒有說要效忠于劉備，但實際上在整個劉備陣營當中，所有文武都知道華佗華老神醫的地位非凡。
誰都不敢保證自己一輩子都健健康康一點毛病都沒有，一個當世唯一且醫術冠絕天下的神醫在身邊，是個人都會安心不少。
就連一向身體壯實的關羽張飛等武將都主動找過華佗，就是為了看看自身有沒有什么隱疾，早年留下的創傷能不能痊愈，更別說其他人了…
別看劉備沒有真正將華佗收入麾下，可正是因為如此，人與人相互之間才能更快的增進感情羈絆。
等到華佗和劉備麾下所有人都熟絡了之后，那收與不收又有什么區別。
如果他真要走的話，劉備也是不慌，諸葛亮可還留了一手給華佗準備著呢…
“華老！小子又來叨擾您了！”
作為華佗這里的常客，劉禪自然用不上藥童引路，也不必和其他人需要排隊，自己個門清熟路的帶著鄧艾走了進來。
放下手中的藥材，華佗指著劉禪說道：“去去去！你這小子，有事沒事總跑到我這里來，莫不是今日又想要偷懶了不成！”
看似言語間好像不待見劉禪，卻被自己一臉寵愛慈祥的微笑給出賣了…
活了大半輩子，華佗未曾娶妻自然沒有兒女，孑然一身孤獨老叟，可以說他這一輩子都交給了醫學。
現在暫且棲身荊南，難得安定下來的華佗看到跟自己同齡的人一個個子孫滿堂，甚至連曾孫都有了的時候，老人家心里頭難免有些不舒服。
這時候劉禪的出現恰恰好填補了華佗對于家人的念想。
一個年紀剛剛好的孫兒，雖然沒有任何的血緣關系，沒有半分家族情誼。
可這并不能妨礙這年齡爺孫差的兩人關系越發親近，甚至華佗都稱呼過劉禪為少主，且從未對劉備道過一生主公。
向來大度的皇叔可不會在這件事上吃醋，甚至他心里還很高興呢。
對待華佗這樣的神醫只能用情理而不可動用武力，不然很容易會適得其反。
現在自己的寶貝兒子和華佗關系好的不像話，無形之中在兩人間便有了絲線牽連，這可不是說斷就斷的…
“這回您可是冤枉小子了，今天我是應父親之命特意帶人來您這里看病的！”
劉禪嘻嘻一笑，便伸手拉過站在他身后鄧艾，指給華佗看。
“喏，就是給這位看病了。”
既然是劉備的意思，華佗臉上也嚴肅了幾分。
好歹是借人家的地盤住著，生活物資藥材等一應不缺，所以需要華佗出手的時候他自然也不會推脫。
“嗯…”
華佗輕撫白須上下觀察了鄧艾一番，除了一點少年郎都有的小毛病以外，卻并沒有發現什么太過明顯的病癥。
“你且將衣袖撩起，老夫需要搭手斷一斷脈象。”
望聞問切醫者四診。
華佗自信醫術還是上得了臺面的，卻沒從鄧艾外像上看出半點分毫。
當心心里懷疑其是不是內在有什么隱藏極深的病癥，直接跳過了聞問階段，上手開始切診。
眼看著鄧艾有些慌了神，劉禪趕忙上前解釋道：“錯了錯了，華老您誤會了，不是身體的問題，鄧艾兄長是先天有缺口吃啊！”
“…”
先天之疾拿不早說，華佗有些無語的看了眼劉禪，發現這小子也不是故意如此，值得暫且將他放過。
十分自然的把手收回，華佗把鄧艾拉倒身前開口說道：“你且開口，隨便說些什么，也好讓老夫有個判斷。”
“艾…艾…艾明白…”
吭哧吭哧半天，鄧艾憋出來三個字，表現的還沒有平時好呢。
實在是鄧艾覺得自己面前這位白須白發的老翁氣場太足了，雖然沒有半分咄咄逼人，甚至還會讓人感覺很溫和。
可鄧艾就是覺得緊張，莫名沒有來由的緊張，可能是因為華佗在得知他口吃這件事的時候，看向他的目光跟劉禪沒有一點區別的緣故吧…
先天之疾其實也分很多種，就說口吃這一點也并非不能治愈。
來自父系的遺傳，身體的缺陷是一方面，這種類型的華佗還真沒有把握可以治愈。
但另一種來自個人心理問題，或是因為小時的染病所誘發的口吃，這一種華佗到是有幾分把握，畢竟天下何其大，口吃又不止鄧艾一人，華佗經手的口吃病患也不是一個兩個了…
一句話分成了好幾段，鄧艾口吃的問題顯而易見。
現在華佗就需要搞清楚一件事，那便是鄧艾的問題到底屬于那一種…
雖然在普通百姓家里，十歲大的男童基本上就開始承擔家中擔子了。
可在華佗眼里鄧艾仍然只是個小娃娃而已，小娃娃能知道多少事，尤其是他幼年時期的經歷，所以還得去找家中長輩問個明白才行…
“這…”
鄧方臉色訕訕十分尷尬。
雖然鄧艾是他的侄子，可這前面得加上族中兩個字才行。
都是南陽鄧家，可鄧艾之父是不知道偏了多少代的分支，鄧方則是正兒八經的直系出身，兩者也就剩下一個鄧姓能靠到一起去…
這要是不鄧艾有讓鄧方足夠重視的一面，什么侄子子侄的，鄧方哪里會在意這對孤兒寡母的。
人老成精，鄧方支支吾吾的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華佗當下就明白了自己問錯了人。
“孩子，你家中可還有血親長輩否？”華佗蹲下身子面色慈祥，舒緩鄧艾的情緒，讓他說話能利索一些。
“艾…艾家中尚…尚有娘…娘親在…”
雖然說的斷斷續續不成語句，可好歹讓華佗聽明白鄧艾還有一個娘親在世，所以鄧母才是他真正要找的人。
患者為先，華佗向劉備告辭一聲，便當即拉著鄧艾找人去了。
劉禪偷偷看了眼自家老爹，趁著劉備不注意的功夫，腳底下跟摸了油似的便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