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無論發生什么事,都要記住:想活在這個世界上,靠任何人都是沒用的,只有你自己才能掌握你的命運。”
“不過,”我起身,掃了還在呆楞中的她一眼,笑道,“我真懷疑你聽懂沒。連罵人的語言都這么貧乏,來來去去都是‘賤人’二字。”
走了老遠,果不其然,身后爆發出咆哮聲。
“藍瑩若,你這個賤人——!!!!”
心慧“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道:“小姐,你今天可已經把四個人的臉氣綠了!”
我也不覺好笑,轉念一想,笑容卻冷了下來,淡淡道:“你信不信馬上就有第五個了。”
心慧笑容一僵,神色有些瑟縮,囁嚅道:“小…小姐…”
“心慧,我只問你一句。”我依舊向前走著,卻沒有回頭,“你想回去鑰國嗎?”
身后半晌無聲,心洛拉著我的手上滿是冷汗,我不由握著緊了緊。
“我想跟在小姐身邊。”聲音雖輕,卻堅定無比。
我笑笑說:“那不就結了。”
其實,我也不清楚為什么要把無夜、心慧她們留在身邊。因為回去的心從未變過,無論多艱難,我一定會找到穿越的辦法。
說到這個,從懸崖墜落的那一瞬間,我似乎想到了什么。好象是一道耀眼的光在我腦中閃過,卻又什么都抓不住,也許…那就是時空變幻的關鍵。
還是回到眼前的問題。雖然說把他們留在身邊這個舉動既不明智,也很殘忍,因為能離去的時候我一定會頭也不回地拋下他們離去。
可是…我在心底深深地嘆了口氣,他們一個個都很嘴硬。可是當時…
小銀明明再無法忍受寂寞的煎熬,卻仍舍不下美好的回憶。
無夜幾乎沒有活下去的欲望,更沒了活下去的理由,卻還在拼命掙扎。
心慧表面上柔弱良善,卻把所有的陰謀血腥化為枷鎖,背在身上。
心洛一身冷清,對人淡漠而疏離,卻掩不住幼小的心中渴望被守護的痛楚…
當我最軟弱的時候,他們沒有一絲猶豫,緊緊圍在我身邊…
我不想去管將來如何,只是現在,既然他們不愿拋下我,也不愿…被我拋下,那么,以后的路,無論長短,我們便相互扶持著走下去吧!
雖然知道傅君漠肯定會來找我,可是也沒預料到會在房間里看到悠閑喝茶的他,更沒料到他看到我的第一句話便是:
“跟我回去吧。”
我退回一步,看看外面,沒錯,是東廂啊!那就不是我走錯房間,而是他擅闖嘍。
我在他面前坐下,小銀安靜地臥在我懷里,心洛難得地沒有靠在我身邊,而是緊拽著心慧的手。無夜關上門,站在一邊,全神戒備。
看他們一個個自發的行動,恐怕我說再多也沒用,感嘆這萬惡的奴性啊!
“若兒…”
忽然醒起對面還坐著人,我抬頭,看他復雜難言的神色,淡淡道:“跟你回去?去哪里?太子,你說笑了。”
“只要你跟我回去,我就能解了心洛身上的毒。”他自信滿滿地看著我,“到時你說要放他們自由也好,讓他們留在身邊伺候你也好,都隨你便。”
我握杯的手緊了緊,很有抽人的沖動,面上卻露出了冷笑:“我很奇怪,太子那么想讓我跟你回去,為什么不向我爹提親,說要娶我呢?”
他臉色一變,茶杯擱到了桌上,手卻沒有放開。
“不如讓我來回答吧。”我笑了起來,“因為太子的計劃,絕對不允許出半點紕漏,娶一個一無所知又言聽計從的女人來‘明修棧道’,當然,要比娶我這種隨時可能破壞你計劃的人保險得多,對嗎?”
我看著他臉色一變再變,握杯的手捏得緊緊,懶懶道:“至于現在要帶我回去。也許是有那么一點感興趣,畢竟你都說了我是第一個敢威脅你的人。養這么一個女人,閑時逗來玩玩,確實是不錯的消遣。”
“不過太子殿下,你我心里都很清楚。你要帶走我,最大的原因,怕是為了防止我在你計劃未成功之前泄露出去吧?”
傅君漠原本就有些陰沉的臉,冷冷地盯著我,聲音都有些陰惻惻的恐怖:“本太子現在沒那么多時間跟你耗。你以為我這是在跟你商量嗎?只要我一聲令下,你就算只剩下尸體,也得給我抬到鑰國去。”
“好啊!”我巧笑倩兮地站起來,把窗打開。
“你干什么?”他黑著臉問。
“你試試是你下令殺掉我或者綁走我的速度快,還是我喊出你計劃的速度快。還有,我們這里一共有三個人,無夜的武功高低,你是行家,恐怕也不會看不出來。就算我真的好死不死被你干掉了,你認為他沒本事把我的訊息傳遞出去嗎?”
“啪——”他手中的杯子應聲而碎,眼中是滿滿的怒火,燃燒著幾乎要把我吞掉。
“你不要‘千蟲萬花’的解藥了嗎?”
“太子!”我一字一頓地叫了他一聲,“在你還是被稱為太子的時候,還請別拿這個來跟我講條件。”
“心慧!”傅君漠眼睛看著我,聲音卻冷冷地叫著心慧的名字,“你雖然不是我直屬的手下,可當初這個任務卻是我下達給你的,你竟然敢背叛我?”
心慧的臉色慘白,全身都在顫抖,握著心洛的手更是捏的死緊。我以為她會跪下去,象無夜看到衛聆風一樣的無奈,可是,她的身體雖然顫抖,弱如風中柳絮,卻始終沒有屈膝,沒有跪倒。
她終于從唇齒間擠出一句話:“過去是過去,現在也好,將來也好,心慧和心洛都只會認小姐一個主人,此生不變。”
我心中猛得一震,呆呆地看著眼前這個貌似柔弱,又毫不起眼的女子…其實,一直以來,打動我幫她的,都不是那外在的柔,而是她內里的剛吧。
“好!好!”傅君漠起身,一掌拍在桌上,桌子應聲而碎,木屑橫飛,他的手有些血肉模糊,臉色竟由紅轉白,直勾勾地瞪著我。
我起身,打開門,淡淡地道:“雖然知道你身份的人只有藍君清一個,可是這樣在婚前跑到新娘妹妹的閨房,恐怕對你的計劃也會有影響吧?”
“所以,太子請了!”
終于送走了瘟神,我一下子癱倒在床上,想起傅君漠臨走前受傷的眼神、陰狠的表情還有撩下的話:“終有一天,你會跪在本太子面前,后悔今天說的每一句話。”
至于他為什么沒習慣性地掐我下巴,是因為他抬到一半的手,硬是被我們家超級無敵霹靂勇猛的夜夜給制住了。
當時看到某人一臉的憤恨卻又無可奈何,心里真是爽到爆,果然有無夜在就是不一樣。
瞟了地上的碎屑一眼,我悶悶地道:“這個變態,臨走還不忘破壞我房里的東西。剛還在想著做一副紙牌,四人剛好打一圈…”
我不知道鑰國的天有沒有變,但我卻知道藍家,變天了,就在傅君漠匆匆娶走藍家三小姐后。
在熱鬧婚禮的粉飾太平下,傅君漠的手下趁夜色殺了藍家船廠的所有守衛和低級工人,而那些手藝高超的師父則連著新造好的戰船一起被綁走。
最糟糕的卻仍不是這些。藍家所有戰船的設計稿和行軍布陣圖,都被換成了白紙。
藍君清震怒,幾乎要殺了所有跟傅君漠有過牽扯的人!
二娘李玉兒被禁足房中,在前線的二哥等人也被緊急召回。
我雖沒被禁足,但不用無夜提醒,也很清楚,我的行止在被人跟蹤。
同一時間,海戰越發緊張,汀國也終于到了國難當頭的日子。
大街上,再不似平常的人來人往,熱鬧非凡。反而經常能看到一些大戶人家匆忙地載著幾車行裝,攜家帶眷,倉皇逃去。
就在這樣有些蕭條,有些緊張的氛圍中,衛聆風的書信到了。署名的不是他,而是文策,我猜應該是那天那個文秀的跟班,因為信中提到,十日將至。
信送的光明正大,不似那黃金,是在最熱鬧的婚禮那天,秘密送進來的,完全沒有人注意到。可是信,在這戒嚴的藍府卻肯定要經過藍君清之手。
藍君清把信遞給我,問:“你怎么會認識祁國的宰相?”
我低頭回答:“是我私奔那半年中,偶然結識的。”
他“哼”了一聲,又問:“你要去赴約?”
我點了點頭,說:“是的。”
他凌厲的目光盯了我許久,最后頹然地揮了揮手,說:“去吧。”
我福身出去,卻聽他冷然的聲音在身后響起:“能利用的話…就好好利用。”
我打了個寒戰,走出這冰冷空曠的房間。
“無夜,有沒有辦法甩掉身后那群人?”
無夜點了點頭,這一次我沒帶其他人,我們兩個東穿西轉,轉的我頭暈,他說:“甩掉了。不過主子,其實,沒必要。皇上身邊自然會有人處理他們。”
“我說無夜!”我無語,狠狠瞪了他一眼:“以后這種話拜托你早說!”
還是那間“包廂”,那一文一武正站在門口。我走到那文秀的面前,問:“你就是文策?”
他溫文含笑,點了點頭。
“原來你是祁國的宰相。”我恍然,“我還想怎么會有這么氣質迥然的跟班呢?”
文策的嘴角抽了一下,沒有答話。
我又轉向另外一個:“你叫什么?”
那英武的哼了一聲:“玄天。”
這么有氣勢的名字?我弱弱地問:“你是…侍衛?”
他額角青筋暴跳,幾乎是用吼的:“我是護國將軍!!”
“是,是…”我忙賠笑,忍不住喃喃道,“祁國到底是怎么變成第一強國的?”
文策不看即將暴走的玄天,忍笑道:“藍小姐請,主人已經在里面久等了。”
衛聆風今日一身白袍,銀絲錦緞束腰,一頭黑發仍是用一根金絲繩隨意扎起垂在身后。那個英俊瀟灑,那個玉樹臨風,看得我都呆了三呆。
他笑笑,指了指身邊的座位,說:“藍小姐請座。”
既然他叫我坐,我便毫不客氣地拉著無夜坐了下來。今日那兩個一文一武,咳文策和玄天倒沒再客氣,大咧咧地坐了下來。文策還溫笑著為我和他主子布菜,我說我怎么當初會認為他是跟班呢?
我把別在腰間的白玉摘下來,推到衛聆風面前,道:“原物奉還。”
衛聆風看了一眼,卻不接,嘴角扯出一個極度美型的笑容:“你不想問問這塊玉的含義嗎?”
我剛在外面繞了半天,饑渴得很,美食當前自然毫不猶豫地吃了起來。也虧得我還能想起注意一下吃相,當然,他的問話只是隨口答道:“你說啊。”
“這是歷代祁國皇后的鳳璽,憑此有權利調動車坩臨都一半御林軍和所有皇宮…”
“咳咳…你…...說…咳咳什么?”一杯冷熱適宜的水已經非常周到地被遞到了我手邊,我一把推開,顫聲道,“你剛剛說什么?”
衛聆風把水拿到另一邊,答道:“憑此有權利調動車坩臨都一半御林軍和所有皇宮守衛。”
“不是這個。”我急急揮手,“前面一句!”
“恩哼”衛聆風長袖略略拂過臉,強忍住笑意,“這是歷代祁國皇后的鳳璽。”
我嚇得面色蒼白,身子向后縮了縮,抖抖道:“幸好只是暫時寄放在我這里。”
衛聆風伸出修長白皙的手指,指間點在玉上,輝映著如有熒光。他露出一個笑容,把玉又挪到我面前,滿臉正經地道:“沒錯,只是暫時寄放。如今朕便把它送給你了。”
我,呆滯。連要咽下的口水都哽在喉間,心臟暫停五秒。
送…給…你…了?你,就是我?
我又抖抖地身體往前靠了靠,伸出左手,撫上他的額頭,恩,真光滑咳找打!伸出右手撫上自己的,對比。喃喃道:“奇怪,沒發燒啊,那怎么盡講胡話。難不成是神經錯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