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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86 事情都有進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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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日后。

  風雪漫天,淮沁的雪幾乎一夜之間便傾盆而下,將方圓數十里路蓋成了一片雪色。

  淮沁也屬于春風城,尊上和仙人無異,所以淮沁交匯之湖不會結冰也不奇怪,只是那般的風雪,倒是沒有多少畫舫還在水上游船,于是姑娘們搬到了石頭做的假船“不系舟”之上,在那里繼續做活。

  清早,杜七在床上坐起,呼氣帶著白霧,雖然她看不到窗外是怎么樣的景色,卻已經隱隱察覺到天氣的變化。

  這才是南荒冬日該有的天氣,像之前那種小雪小雨天才是奇怪的。

  墻上掛著一幅裝裱精致的畫卷,畫上竹影綽綽,提著九心海棠的名字。

  杜七很珍惜這幅海棠的畫卷,準備帶回去給白景天看看。

  不遠處有火盆灼灼燃燒,帶來幾分溫暖。

  杜七知道這是秋水放在這兒的,經過了十娘的調教,她做起侍女的活來愈發熟練了,畢竟本身就是一個聰明能干的姑娘。

  “七姑娘醒了?”秋水聽到屋內的動靜,端著熱水毛巾走進來,熟絡的坐在床頭,要伺候杜七洗漱。

  秋水穿著一身淺紅色繡花小襖,頭上扎著杜七同款的緞帶,只不過比起杜七的純白,她使的是大紅色,那低馬尾直至腰臀處,少女感滿滿的同時也不乏幾分溫柔的女性之美,一雙剪水秋瞳干干凈凈。

  現在的秋水不是道藏《秋水》的女冠,而是望穿秋水的溫和。

  杜七接過秋水遞過來的熱手巾,說道:“我自己來。”

  簡單洗漱之后,杜七坐在床頭,面上紅撲撲一片,她問道:“秋水姐,十娘呢?這么冷的天她又去哪兒了?”

  盡管與秋水一起住在不系舟之上,可杜七和杜十娘依舊睡在一張床上,秋水單獨收拾了一個屋子睡著。

  “十姑娘卯時三刻便走了,說是找青姨有什么事。”秋水說道。

  “這么冷的天…什么事情能讓十娘出門?”杜七略微有幾分驚訝,她以為現在的天氣,杜十娘說什么都不會出門的。

  “我也問了,姑娘說是問青姨要幾張琴譜。”秋水提醒道:“想來…該是為了七姑娘備的。”

  “因為我…”杜七心道若是因為自己,那十娘是一點都不怕冷。

  杜七面上略帶微笑,視線放在房間中那保養干干凈凈的古琴上。

  這幾日,杜十娘如約定的那般教她們兩個練琴,從最初的五音六律,基礎樂理到輕柔指法教了個遍。

  杜七和秋水都沒有讓她失望,無論什么東西只要看一遍就會了,都不要杜十娘教第二遍,所以進度一下子快的過分,杜七和秋水將杜十娘準備一個月里要教的東西幾天就學的干凈。

  雖說以杜十娘的琴藝不至于措手不及到不知該怎么進行下去,可她的確心里犯嘀咕。

  有些害怕進度過快而根基不穩。

  無奈之下,杜十娘只能去找柳青蘿這個培養了許許多多姑娘的“鴇母”請求經驗。

  “沒想到秋水姐你在琴道上的天賦那么好,安寧知道了一定會很羨慕。”杜七說道。

  “只是一些要死記硬背的東西,多練習也就好了。”秋水看著自己那修長白皙的手指,又說道:“也是十姑娘教的仔細。”

  “我就喜歡你說十娘的好。”杜七眼睛瞇成了一條彎彎的縫隙,搭配上那紅撲撲的臉頰,讓秋水忍不住也是噗嗤一笑。

  “七姑娘真是的,大早上就逗我開心。”秋水輕聲說道。

  兩個姑娘同吃同住,又一同學琴,還都不是見外內向的性子,關系真的是飛速提升。

  杜七牽住她的手,心想秋水比剛來的時候多了許多人味…

  是受到淮沁姑娘們的影響,畢竟整天去看戲,兩人聽戲曲也不下幾十場了,也算是少少的見過人間百態。

  當然,杜七認為最重要的是畫舫的姑娘們都很熱情,“動手動腳”之下也在改變秋水的性子。

  她覺得沒有什么不好,用十娘的話來說,即使是一個干干凈凈的雛兒,可平日里若總是死氣沉沉的…也沒有什么人會喜歡。

  “飯呢?”杜七想起了什么,忽的問道。

  十娘這么早就走了,誰管飯?

  秋水說道:“只能出去吃了,包子店鋪太遠,咱們…去畫舫上吃吧。”

  “畫舫?”杜七眨眨眼。

  秋水面色緋紅,避開杜七玩味的視線。

  “姐姐只是想去聽戲吧。”杜七說道。

  “七姑娘總是要拆穿我。”秋水輕輕嘆息一聲,旋即指著房間中的古琴,說道:“可要先練琴?”

  “我餓了。”杜七翻身下床。

  秋水也不強求,在銅鏡前幫助杜七穿上衣裳,她看著銅鏡里的杜七,贊嘆道:“七姑娘真是我見過最好看的姑娘。”

  “姐姐也很好看。”杜七說道,心想女人的變化原來可以那么大,想來讓現在這個讓人心生好感的姑娘變成那鳳眉疏目模樣的…果然就是出家成為女冠。

  難怪十娘那么不喜歡出家人。

  “秋水姐,我沒有答應那懶道士和臥松云成為女冠道姑果然是最正確的事情。”杜七說道。

  “懶道士?臥松云?”秋水習慣了杜七忽然的話語,只是表示疑惑,卻沒問。

  “若是我成了女冠,十娘一定不會喜歡。”

  “是嗎?”秋水手掠過杜七衣角那絲滑的雪兔毛,愛不釋手,過了一會抬頭說道:“我覺得姑娘無論變成什么樣子,十姑娘都會一樣的喜歡。”

  “那是十娘好。”杜七每日例行夸贊她的十娘,旋即穿上繡鞋,揣了幾顆蜜餞在兜里后說道:“咱們去聽戲。”

  秋水點頭,與杜七撐著傘走入風雪小路中。

  雪大風大,兩個姑娘相互攙扶,頂著風雪前行,耳邊是大風烈烈,杜七還是鼓著腮,口含蜜餞。

  忽的,風突然小了,路變得好走起來。

  杜七看了一眼某個角落,搖搖頭,與秋水趁著風停上了聽戲的石船。

  身后,青年模樣的師承收了術法。

  從那煉丹之后他晾了杜七那么久,沒少被自家女兒念叨。現在南荒悟道竹和絕云宗幾乎沒有了關系,他也回到了先前那種自由的狀態,照理說可以出面…問題是,現在真的不方便。

  因為這兒是淮沁。

  呂少君,八方客棧的掌柜的現在就在淮沁。

  掌門先前讓他避開呂少君,不要與她打上對面,不然后果自負。

  他反正是不知自己是哪兒惹上了呂少君,若是說他平日里斬妖除魔吧…以呂宗主的性子,即使是客棧的妖人都死光了她也不會有一丁點波動。

  他也不是笨人,思緒很快就轉換到了自己身上。

  “師姐…”師承嘆息。

  不用問了,他的師姐是那呂少君的親生女兒,問題出在這兒跑不了了。

  他不大會處理女兒家的心思,所以準備靜觀其變,什么都不做。

  他這次過來是為了特意看了一眼杜七和杜十娘,這就走。

  至于說為什么要特意過來看一眼…那自然不是因為想念。

  杜十娘和杜七在淮沁滯留那么久,七姨說不擔心是假的。

  師承還指望借著報平安的時候再刷一些她的好感呢,要知道在杜十娘沒有收養杜七的時候,他花了一年在七姨那都沒有一丁點的進展,而現在因為杜七的出現,她不僅態度緩和許多,甚至還收下了他給的丹藥。

  雖說還沒吃,也沒答應隨他上絕云,可師承覺得這些都不遠了。

  當然也不是一點都不在意杜十娘,按照輩分來說,杜十娘那可是他的孫女,還是要關心一些的。

  至于說杜七身邊的秋水,他只當是一個漂亮的姑娘,沒有發現一丁點的修為,也不會放在心上。

  師承轉身離開,回春風城了。

  至于說掌門還特意叮囑過…說天樞閣少閣主可能會來的事情,他只當做沒聽見。

  在他心里,二人雖然有教學之情,可當真算不上親密,硬要說…那少閣主和杜七一樣,只是他的一個學生。

  他心里只有自己的女兒。

  窗外大雪漫天,房間內,杜十娘看著腳下的火盆,凍得瑟瑟發抖,嘴唇發白。

  柳青蘿提著一壺熱酒走過來,斟了一杯后遞過去,同時沒好氣的說道:“這么冷的天,受不了就老老實實窩在床上,來我這兒做什么?”

  杜十娘喝下熱酒,面上總算是起了一絲血色,她顫聲說道:“有事。”

  “我猜也是,你們這些丫頭沒事也想不起我來。”柳青蘿呵呵一笑,望著杜十娘面上拂動的面紗。

  聽說是傷了臉,現在看來消息不大準確,這丫頭倒是越來越有味道了。

  一杯熱酒下肚,杜十娘逐漸放開,她疑惑問道:“青姨,你一個人也會吃酒了?不是不習慣?”

  柳青蘿面色一滯,心道這是祝平娘非要喝的,卻沒有解釋,道:“說正事。”

  杜十娘只是隨口一問,也不甚在意,便將杜七學得進度過快的事情說了。

  柳青蘿聞言,眉間凝成一條線,她翹起一只腳,身子后仰盯著杜十娘。

  她真的想把眼前這個整天瞎想的姑娘打一頓。

  若不是師柒知道了定會與她沒完,她可忍不了。

  “死丫頭,學得快也不好?杜七若是真的沒天賦,你就高興了?”

  杜十娘稍稍有些心虛,小聲說道:“青姨,你別生氣…可能是我上一個教的是安寧那個笨丫頭,一時間有些不大適應。”

  “呸,你還有臉說別的姑娘。”柳青蘿瞪著杜十娘:“要我說,打根基這種事情也是分人的,杜七每日的時間有限,再快又能快到哪去?她能學多少就學多少,人家沒怯學,你這個做娘親的先怯了,當真是沒用。”

  “青姨,我不是…”

  “你若是說她不是你閨女,就是被小七罵,我也要抽你屁股。”

  杜十娘身子一顫,無奈看了一眼從一開始就安靜乖巧坐在角落的流螢,說道:“姨,給我留點面子罷。”

  “黃毛丫頭,還要什么臉。”柳青蘿冷哼一聲,對著角落里的流螢說道:“你怎么看?”

  柳青蘿打開錢袋,取出一顆鵝卵石丟過去。

  “咚。”

  那石頭落在流螢腦袋上,發出些許悶響,姑娘吃痛,驚呼一聲才回了神。

  “啊?”

  流螢才從杜十娘吃酒時的一閃而過的容貌中脫離出來,磕磕巴巴的道:“十娘說的都對。”

  柳青蘿:“…”

  杜十娘扶額。

  柳青蘿又捏住一顆石頭要去打流螢,便被杜十娘按住了手腕。

  “青姨,孩子本就不聰明,再打傻了。”杜十娘說道。

  柳青蘿看了一眼那滿臉迷茫的流螢,覺得杜十娘說的有道理,放過了流螢,對杜十娘說道:“琴我通而不精,你不該回去問平娘?怎么…知道她是仙門就放不開了?”

  杜十娘搖搖頭。

  仙門又怎么了。

  石嬰還是客棧的娘娘呢。

  白景天還是春風城的練紅公子呢。

  “我沒有臉面去見平娘。”杜十娘說道。

  “我還是那句話,黃毛丫頭在我們眼里本就沒有什么臉面。”柳青蘿平靜道:“琴,杜七能學多少就學多少,你也別問理由,就聽我的。”

  她知道這是對付杜十娘這種女人,強硬一些是最好的選擇。

  果然,杜十娘眼睛一亮,像是找到了主心骨:“那我今晚就教她更難一些的指法。”

  “也行,只是還是要多練才行。”柳青蘿說道。

  杜十娘嗯了一聲。

  柳青蘿見杜十娘信了,心底發笑。

  杜十娘也沒比流螢強多少。

  “對了。”柳青蘿問出自己感興趣的話:“十娘,杜七和那秋水…這些時日可是沒少去聽戲。”

  “嗯,她們喜歡。”

  “我怎么聽丫頭們說那秋水對梨園事感興趣?”

  柳青蘿自己也是青旦、刀馬旦出身,所以對這件事很有興趣。

  她最近正巧想要收一個徒弟。

  “是嗎?”杜十娘搖頭:“我不清楚這件事…青姨你這么一說好像是,秋水那丫頭清早是在庭院中哼了幾句,還算不上吊嗓子。”

  “你…罷了。”

  柳青蘿無話可說。

  在秋水和杜七的事情上,杜十娘真是偏心的可以,一個連一點小事都能糾結半天,另一個提起來就一臉的茫然。

  很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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