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成與羅大嬸來到賣鹽的這里,賣鹽的店鋪外面依舊圍攏著不少人,不過店鋪里面卻是冷清一片,罕有人進去。
只需要看看這樣的情景,就知道鹽價一定還是居高不下。
韓成向周圍的打聽了一下,果不其然,和上次他前來的時候相比,鹽價不僅僅沒有落,反而往上漲了一些。
韓成站在這里跟告訴他鹽價的人一起,感慨了幾句日子過不去,又打聽了一些其余方面的事情,然后和羅大嬸一起往回返。
鹽鋪的二樓,一個裝扮的非常好的房間之內,此時擺著幾方案幾,上面擺放著一些味道香濃的酒菜,幾個人分別跪坐在案幾后面。
“這都一個多月了,這些人怎么還會不進來買鹽?”
陪坐上的一人透過開了一些縫隙的窗子,看了一眼下方圍在鹽鋪前面就是不往里面進的人群,顯得有些憂慮的道。
“無需憂慮,一個多月的時間已經過去,這些人家里的鹽基本上也都要吃光了,到時間不愁賣不出去。”
坐在上首的人笑著出聲說道,帶著風輕云淡和一股子自信。
這人四十歲左右,做書生打扮,看起來頗為儒雅。
“要不就把價格往下降一些,之前十斗麥換半升這些人都不肯買,如今又往上漲,只怕這些人就更加不肯買了,這事情對二公子極為重要,要是但時間賣出去不多,那…”
陪坐上的這人想了一會兒之后,朝著上首的那個儒雅中年人出聲。
“不能降價,這時候只能往上漲。這些人都是賤皮子,你往下降一些,他們就想著你往下降更多,咬著牙也要硬等著你繼續往下降,絕對不肯購買。
若是一天往上漲一些,他們反而會買了,因為買的越晚,價格越高。”
中年人臉上帶著淡笑,從容的說道,稍微停頓了片刻笑著道:“這事情對二公子多重要,你們也是知曉的,可一定要把事情給辦好了,事成之后,少不了你們的好處。”
“那是,那是,我們素來都是與二公子親善的,自然是要全力以赴,”
陪坐上的這人,趕緊笑著說道,房間之內的其他幾個人也都紛紛表態。
“這事情,我們也不太懂,遠沒有供奉看的透徹,如何做全憑供奉吩咐就是。”
表過態之后,這人笑著對中年人說道,其余幾個也都是一樣的態度。
對于這個中年人,他們可是一點都不敢怠慢。
因為這個中年人的來頭可不簡單,是從晉陽那邊過來的,而且還是二公子身旁的一個重要人物,平日里沒少為二公子出謀劃策,尤其是商業這塊。
“成哥兒!這、這咱們也回去趕緊弄鹽吧,做出來鹽之后,也別做費事咸魚了,直接賣鹽就挺好…”
從馬邑郡城回去的路上,走到一處僻靜無人的地方時,激動都要打擺子的羅大嬸壓低聲音不無興奮的對韓成說道。
之前她就已經聽說了漲到天上去的鹽價,但也只是聽說,今天來到郡城親自在鹽鋪門口感受到了那奇高的鹽價之后,那份心情就別說了。
如果不是擔心被人聽了去,她早就對韓成說這些了。
韓成當然不會同意,早在之前的時候,他就對這次的鹽慌就有一些猜測,今天在郡城通過對一些人的旁敲側擊的詢問之后,讓他對之前的猜測更加確信了幾分。
馬邑郡城的那幾家鹽鋪,除了兩家沒有打聽出來之外,其余的都是王家開的。
韓成估計,那兩家沒有打聽出來的,幕后之人,也有可能是王家。
這個王家不是別的王家,而是五姓七家里面的晉陽王家,傳承了千年的門閥大世家。
看如今的情形,他們是準備趁著這個機會撈上不少錢了。
自己這個時候要是弄著鹽進行販賣,那可就真的是不知死活了,所以說還得是堅持做咸魚賣咸魚的路線永不動搖。
韓成將自己的這次猜測給大娃他娘說了,羅大嬸好一陣兒都沒有出聲。
“成…成哥兒,要不這鹽還有咸魚,咱、咱就別弄了吧?”
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或許不知道郡丞是誰,但卻一定知道晉陽王家是哪個。
雖然馬邑郡距離晉陽比較遠,在馬邑的也只是王家的一些旁支,主枝都在晉陽,但千年世家的影響力,真的不是說著玩的。
不說別的,只需要看看剛剛還興高采烈的羅大嬸,此刻聽韓成說這次的鹽慌極有可能和王家有關系之后,就生出了不去觸碰鹽以及咸魚這些的心思,對于王家這這一片土地上的影響力有多么的強大,就能有一個初步的了解。
放棄那片鹽礦,不去做咸魚是不可能的。
如今兩家賴于活命的良田全都換成了那片除了弄鹽做咸魚之外,就什么用處都沒有的荒地,如果放棄制作食鹽加工咸魚,那兩家人就真的只能等著吃風屙屁了。
“嬸子,不用擔心,咱們不賣鹽,就只賣咸魚,沒有事情的。”
韓成笑著對心里慌亂的羅大嬸出聲說道,同時也打定了咸魚也不要做太多的主意。
自己不直接往外放鹽,而是販賣咸魚,并且咸魚的量也不會放出去太多,這樣暗戳戳的進行,應該是不會有太大問題的。
自己只想將這個風雨飄搖的家給經營好,有口飽飯吃,再給娘、小妹做些新衣服,把家里的房子翻新一下,給阿姊補上一些陪嫁,僅此而已。
至于鹽慌、王家的心思這些他沒有心思去理會,也沒有能力去理會。
如果要求這樣低、這樣小心還被注意都,不被這些人放過的話,那些就有些太欺人太甚了。
韓成安慰了羅大嬸之后,一邊往回走,一邊在心里這樣想著。
雖然覺得這樣小心的經營,應該不會有什么問題,但在回去的路上,韓成還是在不住的思索,萬一這樣的事情真的發生,自己該如何應對。
畢竟此時的他以及整個家庭都太過于弱小了,任何的一個小風浪都有可能將將其摧垮,不提前早做打算,將一切可能遇到的事情危險考慮到,并想出規避或者是應對的方法可是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