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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為何憐惜趙國百姓

  司馬白此言一出,孫伏都張口就要罵上一句不要臉,殺人如麻,手段狠戾,你說揭過就揭過?怎敢說的出口!還要以性命相挾做買賣?羯人英杰豈是惜命之人?!

  杜洪卻搶在他前面問道:“上師這買賣想要怎么做?”

  孫伏都冷笑一聲,暗道杜洪若欺司馬白年幼,怕是要吃大虧,或還不如掉個腦袋來的痛快,司馬小兒的買賣豈是好相與的?

  杜洪瞧出孫伏都的不屑,唯恐這羯人英杰壞了事,好言勸道:“侯爺,某非是貪生怕死之人,但且先聽聽是何買賣,又有何妨呢?”

  司馬白拍了拍手,贊到:“一點也不錯,怎知我不是賠本賺吆喝呢?”

  “你會賠本?說說看吧,若是讓某做那賣主求榮的事,你趁早死了心!”孫伏都悶哼一聲,終是軟下口氣,杜洪說的不錯,事已至此,聽聽又有何妨?

  說到底,他和杜洪任由司馬小兒砍了這么多腦袋,不就是想看看司馬白的下文么?

  “該不是擔心我欲用你倆誘那石邃前來?不不,我怎會讓人做那等蠢事,”

  司馬白擺著手,真誠道,

  “今夜之事我不外傳,給你羯趙留些體面,至于怎么遮掩是你們的事,不過,煩請你們倆幫我周全蕭關流營,別讓流營因我受了牽連,更別把火氣撒到他們身上。”

  這話說的客氣極了,如果不是出自司馬白之口,簡直算是懇請!

  “你到底什么意思?”孫伏都越發糊涂了。

  越是看不清便越是提心吊膽,司馬白的心機實在是太深了,他給的糖都包著砒霜!

  表面上看簡單明了無可厚非,但他所有意圖都是經過層層遮掩的,真到圖窮匕見時,大局早已抵定了!

  孫伏都怎敢信他兩面三刀!

  司馬白瞥了孫伏都一眼,我說的還不夠清楚么?用你倆的命和羯趙的國體,換流營的平安!

  他懶得搭理二人,轉而沖擠在墻角縮成一團的侍從和女人們說道:

  “勞駕,把這些死人的印信腰牌搜出來,交給我,我要用這些東西保你們平安。”

  那些人畏畏縮縮,沒一個敢動彈的,倒是褚妙子一下子懂了,心中感激之至,這個男人竟如此心細如發,體諒人苦!

  她再次替司馬白命令道:

  “想活命,就按他說的辦!”

  侍從和女人們這才猶猶豫豫的動起來,沖橫在地上的尸首摸索起來。

  不多時,三十來人的印信和腰牌裝了滿滿一袋子,交到了司馬白手中,司馬白掂了掂,沖孫伏都笑道:

  “你們守約我也就守約,這些東西就不會見到天日,但我若聽說蕭關流營受了苛待,包括他們這些人,”

  司馬白頓了頓,指了指侍從和女人們,

  “那天下人都將會知道,我,司馬白,在你羯趙地盤上,親手割掉了你們一干悍將的腦袋!”

  “放心,一萬個放心!我杜洪指天為誓,絕不秋后算賬,只當今夜無事!”

  杜洪連連起誓,唯恐司馬白下一刻就反悔,天下間哪有如此劃算的買賣。

  “某親自送上師出城,現在就走!”

  他也很識時務,司馬白出城必然會押著他二人在前開路,主動應承下來倒顯得誠意十足。

  孫伏都卻是怔怔不語,今夜蕭樓事變,意味著什么,他太清楚了。

  大趙賴以鎮守關中的安守八營被一鍋端了,從主帥卞朗到各營都尉,無一幸免被割了首級。

  蕭關,北疆重鎮,國朝大門,除了統鎮杜洪僅以身免,文武要臣也幾乎隕盡。

  而自己,堂堂毅智侯,君子冢稟督,龍騰左司督軍司馬,天王陛下一等一的心腹重臣,被削了耳朵,成了殘廢。

  小小蕭樓,一夜變故,豈止損傷慘重,最羞恥的,竟是姓司馬的一人一刀在羯趙自己地盤上,干出來的事情!

  天王臉面,國朝體面,丟的一干二凈,比之伐燕失利不讓分毫!

  孫伏都困惑極了,司馬小兒不是正要回朝么?若將這一袋子印信獻于晉廷,便是實打實的邀天之功!

  為何要做這樣的交易?怕連累流營?不應該啊,即便怕連累流營,只要滅了這一廳人的口,悄悄遁走便是,誰知道和流營有關?又何必本末倒置的讓自己和杜洪周全?

  是了,只有一個原因,孫伏都忽然大笑,笑的杜洪膽戰心驚。

  孫伏都望著角落里的侍從和女人,二十來人,就是這二十來人的原因!

  只要這些人活著,人多嘴雜必逃不了事后追詢,流營和司馬白牽連一事也必將抖出。

  偏偏,司馬小兒不想殺他們,或許,就是他骨子里的那點愚昧東西作怪,不愿傷及無辜,不愿無因殺人!

  所以司馬白要留著有分量的人周全流營,周全這二十幾個無辜的下人,哪怕舍棄那邀天之功。

  區區幾條人命算什么,焉能與如此邀天之功相提并論?豈能與國威張揚的大勢相比?!

  孫伏都笑的停不下來,哈哈,無辜,就是這二十幾個無辜的下人,救了自己的命啊!

  他簡直太開心了,他視為國朝心腹巨患的司馬白,竟然有如此可愛的軟肋!

  司馬白曬道:“你就笑吧,咱們一筆買賣歸一筆,下次見到你,我便削了你另一只耳朵,看你還笑不笑!”

  孫伏都誠懇的沖司馬白拱了拱手,如此劃算的買賣豈有不做的道理,同大趙國體顏面相比,少殺幾個流民奴仆又算什么呢?

  “成交,成交,某和杜鎮一起送你出關。”

  司馬白皮笑肉不笑道:“那就多謝了。”

  他又沖褚妙子問道:“你既深涉今夜之事,日后在羯趙也是不好過的,要隨我一起走嗎?”

  “走吧,妙子,蕭關你是待不下去了。”竟是杜洪嘆息道,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他是真心憐惜這個駢婦。

  褚妙子卻搖了搖頭,攏了攏鬢角,對司馬白輕笑道:“謝謝你啦,能遇你,是奴家三生之幸,但貧賤之身早已許給流營,縱是死,也要死在流營里,這是奴家的擔當。”

  司馬白聞言,深深呼出一口氣,點了點頭:“好一個擔當,那咱們后會有期!”

  “奴家有一事不懂,臨別前,想問個清楚。”

  “何事?”

  “先生是姓司馬的,想必是晉室皇族?”

  司馬白點了點頭。

  “哦,哦,那奴家是真的困惑了,殿下為何如此憐惜趙國百姓?”

  司馬白一怔:“趙國百姓?!”

  褚妙子眼里全是不解,點頭道:“是啊,以殿下今夜之功,足以大振晉室國威,此消彼長,趙國之勢自然大跌,何以因敵國百姓之命,誤了自家國勢?”

  “住口!”

  孫伏都和杜洪面色劇變,異口同聲的急斥道,

  “女流之輩懂什么!”

  “殿下別聽這娼婦胡攪蠻纏!”

  司馬白卻似被抽了魂一般,盯著褚妙子默不做聲,四個字便如一把刀扎在了他心頭——趙國百姓!

  良久,司馬白才轉過身,搖晃這沖廳門走去,最終也沒答復褚妙子,只沖孫伏都和杜洪撂下一句話:

  “走吧,出關去吧,買賣照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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