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遠洋艦隊(中)
沒多久，這艘雨燕號上下來了一人。
竟然是負責地中海周邊地區灰衣衛頭目阿蘭納爾的兒子薩拉蒂，漢名南效忠者。
以下是孫佳績與薩拉蒂的對話。
“從哪里過來的？”
“休達”
“怎么才一艘船？”
“大人，在佛得角附近一艘船只的蒸汽機壞了，要安裝備用的蒸汽機并進行調試至少需要一日，由于事情緊急，職部不敢耽誤，便帶著這一艘繼續南下了”
“你怎么知道我等會在拉各斯停泊？”
“大人帶領艦隊來到歐洲的消息各大區的灰衣衛頭目都知道了，作為地中海的人自然要先一步知道，你等從廣州出發的時間大家都知道了，一路上需要在哪里補給、保養，也是事先規劃好了的，按照時間大致來估計，你等應該還在拉各斯與羅安達之間，故此…”
“出了什么事？”
“不知大人來之前可否得到陛下的推測？”
“說的是歐洲諸國可能會聯合起來對付我國的事？”
“正是，眼下這一苗頭開始顯現了”
“哦？”
“大人，大夏國之強，天下皆知，歐洲人自然知曉，故此，他們這一次沒有明對著我國來，但卻對我國的盟友下手了”
孫佳績在腦海里盤算著，想來想去，眼下在歐洲算得上真正的盟友的也就是葡萄牙了，從兵法上來說，在沒有把握戰勝強大的敵人之前，先將敵人的盟友清理干凈也算是一個選擇，不過具體怎么做就要煞費苦心了。
“葡萄牙？”
“是的，現任葡萄牙國王阿方索六世才十六歲，一切權柄都掌握在太后手里，阿方索六世的姐姐叫塔麗娜，從小就許給了英國已故國王的兒子查理二世，但后來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隨著克倫威爾的上臺，查理二世流亡國外，這樁婚姻便岌岌可危”
“塔麗娜已經二十一歲了，依舊沒有嫁人，但英國的政局此時出現了波瀾，隨著老克倫威爾的死去，新上臺的護國公小克倫威爾完全不能掌控英國的大局，根據我國密探的情報，此人竟然懦弱到與查理二世私下聯絡的地步，故此，至少從表面上看來，查理二世上臺只是時間問題了”
“在這種情況下，身在法國的查理二世再次向葡萄牙太后提起了這樁婚事，但由于目前的葡萄牙已經與我國深度綁定，太后不敢得罪我國，便向我國駐扎在休達的總督阿林阿通報了此事”
“阿林阿大將軍不知想到了什么，或許是因為陛下年近五十，而他的幾位妃子年歲與他差不多，便起了替陛下求娶塔麗娜的心思，并正式回復了太后，沒想到的是，太后一口就答應了”
“很快葡萄牙將把長公主嫁給大夏國皇帝的消息便傳遍了整個歐洲，這下似乎捅了馬蜂窩，因為葡萄牙也是天主教國家，將一個天主教公主嫁給一個異教徒皇帝，在他們眼里自然是大逆不道，故此，就在一個月前，在法國的海港城市馬賽，法國、英國以及教皇的代表再次相聚”
“在上次救出海盜愛德蒙女兒的事件中，我國已經完全滲透了馬賽，這一次的聚會以及會后達成的協議完全被我國掌握了”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印證了我們的看法，不久前，西班牙撕毀了與葡萄牙的和平協議，再次侵入了葡萄牙，這一次，西班牙的身后明顯有法國人的支持，西班牙的陸軍里出現了法國人的身影”
“而西班牙人也宣稱現任的葡萄牙國王是一個殘疾人，不合適擔任國王，由西班牙國王兼任是最好的選擇，并在葡萄牙人境內煽動反對若昂家族的勢力，此次西班牙陸軍名義上是由西班牙將領擔任，但實際上卻是由一個叫德.沃邦的法國人在幕后指揮”
“由于目前整個歐洲都幾乎站在反對葡萄牙的立場上，這讓葡萄牙國內也并不安寧，他們雖然一致反對西班牙人的入侵，但也有相當一部分人反對與我國深度捆綁而自絕于天主教世界”
“在這種情況下，葡萄牙人完全做不到同仇敵愾，這一次，西班牙大軍進展的異常順利，他們的軍隊很快攻到了里斯本城下，眼下正在圍城，而此時反對若昂家族的人又私自出城與西班牙人談判，無非是讓其它家族的人擔任葡萄牙國王，那樣的話他們會協助西班牙人拿下里斯本”
“但他們的密謀被葡萄牙宰相、卡斯特羅伯爵路易斯發現了，等那些人回到城里后，他逮捕了那些人，但城堡被困的危局依舊沒有緩解，眼下，整個葡萄牙境內，除了里斯本和波爾圖兩地，其它地方基本上被西班牙、法國聯軍占領了，法國明顯了不是為了占領葡萄牙來的，他們軍隊每到一處便將當地精光，葡萄牙民眾雖然自發組織起來反抗，但終究打不過正規軍，當我帶著雨燕號南下時，葡萄牙距離滅國只有一步之遙了”
“還有呢？”
孫佳績對歐洲的情形不太了解，但葡萄牙是大夏國唯一真正意義上的盟國還是知道的，奇怪的是，他得到葡萄牙就要亡國的消息后卻并不著急。
“估計是為了牽制住我國北非的力量去援助葡萄牙，在法國、荷蘭人的幫助下，應該是荷蘭人用船只將大批的法國士兵運到了摩洛哥，配合摩洛哥人對休達城展開了圍攻，當然了法國人的穿著打扮與摩爾人一樣”
“摩洛哥？他們不怕我國事后的報復？”
“大人，就在去年，摩洛哥國王拉希德帶領大軍攻入馬拉喀什，徹底滅亡了薩阿德王朝，由于沒了后顧之憂，又得到了歐洲人的許諾，于是…”
“這還不算，前不久，在克里特島，奧斯曼人在島嶼東部港口匯聚了一百艘各式船只，而西班牙人也在直布羅陀一帶匯聚了一批戰艦，在這種情況下，阿林阿大將軍的軍隊和艦隊也不敢輕動，只是派遣了一支老式分艦隊去增加波爾圖北邊屬于我國的港口馬托西紐什的防御力量”
孫佳績點點頭，回頭問夏完淳，“艦隊里完好無損的船只還有多少？”
夏完淳聽了便知道他要干什么，便說道：“從廣州開始，我們已經在海上行駛了兩個多月，航程幾萬里，中途只是在斯里蘭卡保養過一次，眼下無論有沒有問題都必須停下了保養了，否則輕易投入戰斗的話很容易損壞戰艦”
他看孫佳績沒有吭聲，只得說道：“如果說完好無損的戰艦，至少有一半，但按照瀚海軍的操典，航行兩萬里以后必須停下保養了，這也是有血的教訓的，別的不怕，就怕蒸汽機…”
孫佳績突然說道：“這里的緯度雖然靠著赤道，但這幾日東南信風卻強了起來，這樣，一半完好的戰艦掛上風帆，利用東南信風向北航行，以我國戰艦的速度，就算在只有風帆動力下，每日也能保持三百公里的航程，這樣一來，三日后就可以抵達蒙羅維亞港口附近的海面，若屆時船只出現什么問題，還可以到那里停泊、保養”
“這三日，船上的工程師、技工就在途中趕緊給蒸汽機進行保養”
孫佳績說的沒錯，當在無風帶感受到強烈的風勢時，這風勢一時半會兒是不會消失的。
孫佳績帶著一半艦只出發了，這一次，為保險起見，并沒有帶上那一百艘信天翁。
一切都很順利，當第四日的太陽從浩渺無垠的大西洋上升起來時，所有戰艦上的蒸汽機保養都做好了，此時，利用蒸汽機的螺旋槳系統完全可以用了，但利用蒸汽機的動力進行操帆、移動火炮等裝置的保養尚未開始，但此時便可以一邊開著蒸汽機一邊對這些子系統進行保養，等抵達北非時，所有的系統應該全部保養好了。
到了此時，二十三艘戰艦的蒸汽動力全開，以每日約莫六百公里的速度超北非駛去。
沒幾日，艦隊便來到了摩洛哥外海。
“大人，職部建議”
這一次跟著孫佳績北上的除了夏完淳，還有柳川憶興，當艦隊來到摩洛哥最南端的港口城市阿加迪爾外海約莫一百公里時，柳川憶興找上了孫佳績。
“既然摩洛哥人自己主動挑釁我國，干脆我們便從阿加迪爾開始，一路向北，將其大西洋沿岸的港口全部破壞掉，停泊在港口里的無論是戰艦還是商船全部毀掉”
孫佳績想了想，搖搖頭說道：“摩洛哥人那點海上力量對我國來說微不足道，眼下的關鍵是要盡快趕到休達，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北非三個巴巴里王國肯定也介入了此次戰事，否則以阿拉大將軍的能力，是不會沒有反擊的”
“眼下時間緊急，故此，我決定，繼續向北開，直撲直布羅陀”
“直布羅陀？”
“是的，葡萄牙那里還有兩座城堡，只要海港在手，肯定可以得到我國的支援，何況里斯本、波爾圖是葡萄牙最大、最堅固的城市，這兩座城堡當時是按照能夠堅持一年來設計的，如果在我等尚未抵達之前就陷落了，無論是因為敵人攻下來的還是因為內奸失陷的，只能說明一件事”
“那就是，這個國家已經衰弱到不值得我國扶持，這樣的話，就另當別論了”
“您的意思是？”
“我從廣州出發前，曾接到陛下的親筆信，信中寫到，這一次歐洲危機，對我國雖然是危機，不過卻也是一次全面檢驗盟友的好機會，眼下諸國中，葡萄牙最為堅定，長期與奧斯曼作戰并損失慘重的威尼斯人次之，剩下來的都很脆弱”
“若是葡萄牙堪扶，就繼續扶一把，若是西班牙人摻和進來，就拉他一把，幫他獲得一部分西班牙人的領土，比如整個塞維利亞省，一切就看他自己的表現了”
“您的意思是將西班牙人聚集在直布羅陀的水上力量殲滅后然后侵入塞維利亞？”
“不，只要全殲直布羅陀的西班牙海軍，葡萄牙的西班牙人肯定會撤軍的，摩洛哥人也多半會如此，屆時再談論反攻的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