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西伯利亞的臨潢府之十:交易大會(下)
三日后，臨潢府東曉五年春夏交易會圓滿結束，似乎是受到了大夏國皇帝親來此地的感召，交易會大獲成功，大夏國儲備的價值三百萬兩的貨物銷售一空，非但如此，還得到了另外三百萬兩的秋季交易會的訂單。
當然了，這其中就包括大夏國的商戶準備的絲綢、瓷器、茶葉等物品，拋開這些物品，大夏國自己的貨品也有兩百萬兩，最暢銷的貨品依次是：
武器套件、酒類套件、鐵器套件。
交易會結束后，尼堪也親自接見了部分前來交易的商戶或勢力代表，他們是：
號稱波蘭貴族的弗里德里希.威廉；
土爾扈特大汗書庫爾岱青的長子，與尼堪同歲的朋楚克；
第聶伯河下游的烏克蘭哥薩克的代表伊萬.博貢。
這三股勢力交織很深，犬牙交錯，尼堪很是想從與彼等的交談之中抓住一些可以利用的機會，最后他想來想去，決定先見一見那位威廉。
與這三人見面的時候，穿著也很講究。
見威廉、博貢的時候，他穿著瀚海軍陸軍將軍的春秋裝，一套深灰色呢絨短裝，帶著帽檐的呢絨圓筒帽子上那枚銅制的左青龍右白虎中間火銃的帽徽磨得锃亮，領章也是熠熠發光。
上衣一排五顆銅扣同樣晶瑩發亮，中間系著一根穿著銅扣的牛皮袋，左側掛著一把橫刀，右側套著一把可擊發三次的短銃，短銃也插在牛皮袋里。
厚棉布長褲套在直到膝蓋附近的長筒牛皮馬靴里，馬靴的底子用上了多層麻布、樺樹皮，加上從紅松上面采集的膠凝劑，既厚實又牢靠，還能防水。
而在見朋楚克時，他卻穿著那身常見的蒙古大帽、束袖的鑲藍袍、鹿皮馬靴的服飾。
在他的后面，葉連納克、拔都兩人卻是一身團指揮使的軍服筆挺地站著，商部尚書羅承志、郎中潘學忠、臨潢府知府三人作陪，都是各自品階的官服。
時間來到1645年以后，在東方崛起了一個能在科技、文化、武力上媲美歐洲大國的大夏國后，隨著西班牙、葡萄牙、荷蘭的船只已經傳遍了整個歐洲，特別是在俄羅斯的英國雇傭軍在定遠戰役中被俘，最后被沙皇贖回去回到英國后，又通過英國人傳到了印度、波斯、奧斯曼。
隨著大夏國的崛起，已經在歐洲產生了連鎖反應，突然出現在這里的弗里德里希.威廉便是其中之一。
這里要提一下，弗里德里希有時候也譯作“腓特烈”。
故此，當身材中等，但在此時的歐洲人中稍顯強壯，一頭金色的頭發下白皙的面孔上還帶著黃褐色的雀斑的威廉，甫一見到如此裝束的尼堪也是吃了一驚，在此時已經在歐洲流行的馬可波羅游記里已經有中國人或者東方人的插圖了，加上荷蘭人、葡萄牙人的描繪，東方人的常見形象彼等還是有些印象的。
“柯尼斯堡大公腓特烈.威廉拜見大夏國國王陛下”
威廉見到如此年輕，氣勢如此與眾不同的尼堪后，趕緊摘掉頭上的高筒黑色禮帽，將它貼在心口，身體略微低了一下，用此時在歐洲最為流行的拉丁語說道。
“柯尼斯堡？”
尼堪頓時想了起來，這不是后世俄羅斯在波羅的海沿岸的那塊飛地嘛，后世的名字叫加里寧格勒，夾在波蘭語立陶宛之間。
他馬上意識到此人是何許人了。
跟著此人來的還有一位年約四五十歲的穿著一身黑白相間禮服的中年男子，那人竟然還戴著著一副眼鏡，看那神情，其氣質、威嚴一點也不亞于這位威廉，當威廉在向自己行禮時，他只是摘下帽子略略低了身體。
不過眼尖的尼堪還是發現了端倪，那人的白色長褲的右側繡著一個十字架標志——一個黑色的十字架。
尼堪不動聲色，讓這兩人入座后，便問道：“兩位遠道而來，聽朕的知府講，你等要見朕的心情甚為急迫，可是有什么事需要朕協助嗎？”
翻譯本來是一位被克里米亞人擄掠后賣到西伯利亞的匈牙利人，原本被蕭承翰扔在米阿斯礦場勞作，后來得知此人不僅會拉丁語，還會突厥語，便將其解放了出來，非但如此，還放進了衙門里幫著做事，不過作為大夏國買來了的“奴隸”，也是至少要干滿五年之后才能離開的。
不過在尼堪發現此人翻譯得磕磕絆絆時，立即意識到此人多半只會一點點拉丁語，多半會斯拉夫語，而此時匈牙利屬于神圣羅馬帝國，他應該會德語啊，便讓他用德語與威廉溝通，果不出他之所料，此人的德語水平遠高過拉丁語。
于是，雙方的交流很快就流暢起來。
威廉答道：“自然是的，作為柯尼斯堡大公，我誠懇地邀請陛下在柯尼斯堡設置代表處，以方便貴我兩國的往來”
“代表處？”，尼堪琢磨這意思，估計是類似于“領館”、“使館”一類的東西，便笑道：“聽說貴國還是臣服于波蘭國王的，朕在你那里設置代表處，波蘭國王如何看？”
威廉臉色一變，半晌才說道：“不瞞陛下，鄙國如今并非是波蘭的屬國，而是…而是瑞典王國的盟國”
尼堪略一思忖便明白了，如今還是三十年戰爭，并沒有最后分出勝負，而波羅的海沿岸一帶可不是瑞典王國的領地嘛，所謂盟國，那都是場面話，實際上就是瑞典王國的屬國。
估計若是瑞典一撤走，彼等就會立即投入波蘭國王的懷抱。
“聽說你購買了三千桿火槍，一千把騎刀，這些物品你想好了如何運到柯尼斯堡？”
威廉答道：“自然是從俄羅斯境內一直到波羅的海沿岸，到了那里再乘船抵達柯尼斯堡”
尼堪心里猛然一驚，暗忖：“此人果然與俄羅斯有了密切的勾連，按照他的身份，多半是來向米哈伊爾一世求娶伊琳娜的，米哈伊爾還多半同意了”
他突然臉色一變，“說實話吧，你這些火槍會有多少會落到俄羅斯人的手里？”
威廉也是有些意外，他心想：“此人如何得知我采購的火槍會有一些落到俄羅斯人手里？”
正猶豫間，尼堪又出聲了，“米哈伊爾答應了你的求婚？”
這下威廉有些坐不住了，按照他得到的情報，大夏人賣給俄羅斯的貨物中并沒有武器，而只是其它物品，顯見得還是留了一手的，此人多半在莫斯科設置有暗探。
于是嘆了口氣，知道瞞不過他，便說道：“陛下猜得不錯，沙皇陛下確實答應了我的要求，而我這次前來采購的貨品，也有一半是給伊琳娜的聘禮”
“果然如此”
尼堪暗自腹誹了一下，心想：“若不是這樣的話，他一個波羅的海沿岸的小國，想要將貨品平平安安運到柯尼斯堡，在這個世上完全沒有可能，有了沙皇的加持，加上他身后那人的勢力才有可能達到”
于是便問道：“大公閣下，你身后那人可否介紹一下”
威廉正欲作答，只見那人上前一步答道：“不用威廉殿下介紹了，本人是一個商人，叫利奧波德·威廉”
尼堪突然說道：“你就是條頓騎士團的首領！”
那人聽了一愣，隨即便大驚失色，自從阿爾布雷希特對條頓騎士團改革后，騎士團已經不再是一個公開以軍事修士為宗旨的組織，而是全部轉到幕后打理龐大的商業。
尼堪其實根本就不知道此人是誰，不過是詐一詐他而已，見此人如此慌張，便知曉此人若不是騎士團的首領，至少也是里面的重要人物。
柯尼斯堡大公，條頓騎士團，這兩人組合起來，加上橫空出世的自己，能否讓普魯士王國提前出世？
而就算普魯士王國提前出來了，又會對歐洲產生怎樣的影響？又會對大夏國產生怎樣的影響？
尼堪也有些舉棋不定，最后還是認為：“若沒有大的變故，英國人終究會在歐洲興起，并在十八世紀成為霸主，若是有一個除了法國以外另外的強國對他進行牽制，終究還是利大于弊，自己作為穿越者，對于改變歷史自然是樂意見到的”
歐洲，雖然都是白人，不過互相廝殺起來也是六親不認的，幾次大戰傷亡的人口都位居世界前列。
一剎那，他起了大力扶持此人的想法，何況此人身后站著條頓騎士團，錢財完全不缺，不過夾在波蘭與瑞典之間不敢妄動而已。
其實以歐洲現在的水平，德國也就是一盤散沙而已，各公國內部的發展并不差，若是有一個強援，這普魯士還真有可能提前出來。
“你倆過來”
尼堪向他二人招了招手，在兩個威廉向他走近的同時，他的心里也異常激動，“歷史，就要被我改變了嗎？”
見過威廉后，尼堪又先后見了土爾扈特部落的朋楚克與第聶伯河哥薩克的代表伊萬.博貢。
對于朋楚克就不用說了，以比別人便宜大約五成的秘密協議達成了大量物品，包括火槍、騎刀在內的交易，還讓咱雅班第達出面，讓土爾扈特部落的貴族子弟輪流到臨潢府額爾德尼召廟免費修習喇嘛教，一切費用都由大夏國出。
另外，為了加強聯絡，雙方還互派了使節，如今土爾扈特人已經控制了原本阿斯特拉罕汗國的首府阿斯特拉罕附近的地方，一個伏爾加河流向里海的出海口，周圍是一片沙漠、半沙漠、沖擊綠洲組成的地方，大夏國的使節就駐扎在阿斯特拉罕附近，而土爾扈特人則由前來額爾德尼召廟修習教義的貴族子弟兼任使節。
至于伊萬.博貢，尼堪只是與他短暫聊了幾句，對他大量需要火槍、騎刀卻只能用馬匹來交換的要求也做了一些讓步，從與他的交談中，他了解到第聶伯河的哥薩克依舊窮的要命，彼等如今手里有一些錢財，不過是現任蓋特曼博格丹以前在替奧斯曼帝國效力時通過劫掠得來的。
這樣的人馬，最終還是會回到俄羅斯人懷抱的，不過現在有了扶持普魯士人的想法，那就要遏制波蘭人，而眼前這人身后的第聶伯河哥薩克正是他所需要的，看在這個份上，他還是盡量答應了他的要求。
臨潢府春夏交易會就這樣結束了，大夏國自然賺的是盆滿缽滿，不過那些前來交易的諸人卻要面臨將貨物安全運到目的地的任務，這就不是尼堪需要操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