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西伯利亞的臨潢府之五:伊賽特與博格達
博格達堡（沙德林斯克）距離庫爾干約莫三百余里，哈爾哈圖他們走了五日便到了，這一路可著實領略了泛濫成災的大沼澤地的風采。
博格達堡位于伊塞特河的南岸。
“這大沼澤地的形成，多半與伊塞特河有關，此處號稱西西伯利亞大平原，伊塞特河從薩日德格山流下來后自然在兩岸形成泛濫，大的便成了湖泊，連續不斷的水洼子就成了漫天的沼澤地”
看著前面在一處比河面高出許多的坡地上的那座方圓三里的城堡，羅繼志繼續介紹道。
而在坡地的周圍，遷徙到此處的遼東農戶已經將伊賽特河南岸的河堤加高了許多，又將城堡以南約莫二十里的水洼子全部排干了，如今已經是一處約莫十五萬畝的優質農地。
“遷徙到這里的農戶有一千戶是退伍的士兵，退伍后繼續從事耕作的都被遷到了此處，而剩下來的兩千戶也多半是遼東的軍戶出身，城堡里雖只有一千兵力，不過這些農戶可隨時再動員至少兩千民兵，對面的俄國人就算別有心思也得掂量掂量”
一行人很快進入到了城堡里，由于這里是臨潢府北境長達七百里伊賽特河南岸唯一一座城堡，哈爾哈圖不禁問起了其防御能力。
等羅繼志回答后哈爾哈圖點了點頭，暗忖：“眼看這河水不僅向南邊泛濫，還向北邊泛濫，俄國人就算想要越過此河，同樣要跨越沼澤地”
何況，他腳下的城堡高達三丈，城墻上密布火炮，馬面設在城內用于隨時出動出擊之軍，加上附近的農戶，應該確保無虞了。
“城堡里還有五百騎兵，如今臨潢府與俄國人的邊界、伊塞特河南岸的道路剛修葺完畢不久，平日里騎兵都分成好幾撥不斷在七百里的路面上巡邏，有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我等之眼睛”
正說著，兩位壯漢騎馬飛奔過來了了。
一見領頭的那人，哈爾哈圖不禁眉開眼笑。
呼圖克，尼布楚大草原索倫五部之一的墨爾迪勒部勇士，原本在船上擔任廝殺兵，后來大夏國收服勒拿河流域后，又調到了雅庫茨克，大夏國拿下葉尼塞河以東區域后，整個勒拿河流域便成了內河，于是他又調到了安西。
這不，如今成了博格達城堡的鎮守使，五百騎兵的指揮使，而他的老搭檔，原東江鎮老兵，如今同樣接近四十歲的王輝則是城堡里五百火銃兵的指揮使，由于兩人都在雅庫茨克駐守過，調到安西相當于從東北調到河北。
作為索倫人，哈爾哈圖自然認識呼圖克，而王輝他也聽說過，他自己還將家眷從遼東遷到了此地，除了統領城里那五百火銃兵，他還兼任著博格達縣的縣令，也是城外三千戶遼東農戶的首領。
半屯墾性質，這便是博格達堡的意義所在。
“拜見總督大人、尚書大人、指揮使大人”
呼圖克、王輝兩人雙雙單膝跪下大聲說道。
也是，此地，本來就是邊荒之地，還是大沼澤地的邊緣地帶，又與俄羅斯人的領土只有一河之隔，前來此地的大夏人少之又少，遑論像哈爾哈圖、羅承志這樣的高官了，當然了，作為整個安西總督轄區唯一一個軍團的指揮使，郭天才自然也來過，不過也只來過一次。
哈爾哈圖將兩人一一扶了起來。
看著這兩人，哈爾哈圖也是頗有感觸，按照瀚海軍的規矩，在年滿三十五歲還升不上去的就只能退伍，這兩人還真是懸，若不是大夏國的攤子在短時間鋪得太大，對軍官確實急缺的話，這兩人肯定與如今身在瀛洲的龍天庭、李成功一樣不是退伍了事，便是被打發到瀛洲去了。
因為這兩人都是更早就跟著尼堪起兵的人，呼圖克更是最早一批跟著尼堪去過恰克圖的人（三百騎），如今年近四十，還只是一個團指揮使（實際上能指揮的人數只是一個營，愿意來到此地的自然要高配），這說明，在瀚海軍里，從一開始并沒有論資排輩，完全是按照勇武、謀略、功績來評定的。
“辛苦了”，哈爾哈圖溫言道。
“多謝總督大人”
等哈爾哈圖、王輝兩人領著哈爾哈圖等人回城堡時，只見鄉間道路上不時有騎馬的壯漢經過，那些人的裝束又不是瀚海軍，見哈爾哈圖有些疑惑，王輝便說道：“督帥，這些人都是民兵，原本就是在遼東當過兵的，不是從東江鎮出來的，便是從被俘漢軍旗里出來的，多半不符合在瀚海軍繼續從軍的條件，于是都分了田地種地去了，聽說帝國要在安西屯田，這些人都主動遷過來了”
“這里面，也有會騎馬的，大約有五百余人，咱大夏國獨霸北境草場，戰馬不缺，于是末將申請過后，便給這些人弄來了一些戰馬，若真有戰事，當即會增加五百騎兵，這些馬匹平素也由這些民兵自己喂養”
哈爾哈圖點點頭，再看時，只見那些在田地里勞作的人果然比尋常農戶精悍一些，不禁頷首笑道：“好一個屯田！”
又問道：“對面的羅斯人可有動靜？”
呼圖克說道：“伊賽特河以北約莫二三十里的范圍也是一片沼澤地，到目前為止，彼等并沒有在河岸建設據點的跡象，不過…”
“不過甚？”
“大人，在伊賽特河的上游，在薩日德格山群山之中有一處上好的平地，羅斯人已經在那里開始建設城堡了，還給城堡起了個名字”
“哦，叫什么？”
“聽說這俄國的皇帝只有一兒一女，這兒子自然就是皇太子了，而這女兒卻是大一些的，今年十九歲，卻依舊沒有嫁人，反而在皇宮里的寺廟里出家，叫甚伊琳娜，這城堡就叫伊琳娜堡”
（作者按：伊琳娜堡，便是后世的葉卡捷琳堡）
哈爾哈圖、羅承志、郭天才三人對望一眼，最后還是羅承志說道：“既然是羅斯國唯一的公主，這規模肯定不少”
羅繼志也說道：“是的，那處地方確實不錯，伊賽特河兩岸地勢都很高，平地面積也頗大，建設城堡再好不過，聽說附近煤鐵也不缺，還有一條道路穿越薩日德格山，何況此地還能與大山西邊的基地遙相呼應”
見眾人都有些不解，羅繼志便解釋道：“頭先在沼澤地職部沒有說全，按照密探的情報，在大山的那一頭，有一座大城，叫彼爾姆，本是俄羅斯大貴族斯特羅加諾夫的封地，如今卻成了沙皇的表兄，一個叫德米特里.切爾卡斯基的人在那里鎮守，此人本是俄羅斯的第三大富豪，加上斯特羅加諾夫的財富，俄國在彼爾姆駐有五千精兵”
“哦？”
“大人，這斯特羅加諾夫便是以前資助哥薩克侵入西伯利亞一帶的始作俑者，就是在他的資助下，俄國人滅掉了大山以東的西伯利亞汗國，故此，此人在哥薩克中的聲望相當不錯”
“如今這五千人，除了俄國的正規軍一千人，多半是從里海沿岸搜羅過來的亡命之徒，還都是騎兵，這支軍隊便是俄國在西伯利亞一旦發生戰事能迅速趕到戰場的強援”
哈爾哈圖問道：“這么說這伊琳娜堡便是有效勾連彼爾姆與秋明的城堡嘍”
羅繼志點點頭，繼續說道：“可別小看這羅斯人，彼等篤信東正教，對于怠慢教規之人原本大半都流放在其國境以北地區，那甚叫北冰洋的沿岸據點，得到西伯利亞后，便都流放到這里來了，聽說東正教教規繁雜，羅斯人大多不識字，違反教規的大有人在，連用幾根指頭在胸前劃十字都有規矩，于是，發配到西伯利亞一帶的絡繹不絕”
“故此，這些人建設城堡、道路完全不乏勞力，彼等似乎也頗有水準，能利用水力帶動簡單的機器處理石頭、木頭等物，建設速度還頗快”
哈爾哈圖沉吟半晌，“明日一早，兵發伊琳娜堡！”
幾日后，在一座小山上，在望遠鏡的鏡頭里，伊琳娜堡熱火朝天的建設景象完全躍入哈爾哈圖等人眼里。
哈爾哈圖長期擔任戶部尚書，對于數目字十分敏感，他趴在地上觀望了許久，最后站起來說道：“至少有千人在工地，按照那規制，彼等首先建起來的還是教堂，周圍大約有一百騎兵在警戒，若不是大汗有嚴令，要我等在最近幾年不要招惹彼等，我還真想沖下去破壞彼等之建設！”
羅承志笑道：“不妨，就跟托木斯克、堅昆城一樣，彼等建好之后再由我等入住，豈不更好？”
哈爾哈圖也笑道：“說的也是，就由他去吧，建的越大越好，此地如此關鍵，若是掌握在大夏國手里，倒是一個西進那羅斯國本土的好出發地”
一旁的郭天才也笑道：“大人，在薩日德格山最南部，還有一處城堡，名喚奧倫堡，正好在薩日德格河北岸，我大夏騎兵眾多，若是占據了此處，羅斯國的懷抱便向我國完全敞開了”
哈爾哈圖聽了也是一喜，“哦？還有這樣的地方，本督倒是要見識一下”
郭天才說道：“那處城堡卻是南面哈薩克汗國的”
哈爾哈圖聽了又是一愣，半晌才說道：“也罷，下山去吧，大汗在我后面相隔大約半個月，照著這個時間，多半已經到了臨潢府了，我等還是趕緊南下吧”
“陛下也要來此地？”，一行人都是又驚又喜。
“呵呵”，哈爾哈圖笑道，“大汗非得要過來看那馬拉列車的開車儀式，他是從隴右過來的，也不知從大順國手里將隴右拿下來順不順利，唉，我等還是不啰嗦了，趕緊去臨潢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