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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山海之約

無線電子書    1625冰封帝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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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

  辛思孝最終還是知曉了發生在京城的事情,在半途,他突然有些明白了闖營的十八騎之一,號稱飛虎的劉體純為何自己主動留下來斷后,而讓他這位名不見經傳之人率先過河了。

  這一路上,他都是在沉默里度過的。

  按照常理,辛思忠雖然最終在戰斗中身死殉國,不過這一切比起失去北京來說卻微不足道。

  北京,大多數大順軍將士可都在那里成了家的呀,何況,在皇城東西兩座大庫,可是儲藏了近八千萬兩白銀,以及數不清的其它珍寶。

  內城大倉儲藏的糧食,別的不說,滿足全體大順軍將士加上家屬再吃上三年都不成問題。

  可這一切都隨著辛思忠的失誤而丟掉了!

  故此,當他追上李自成的大隊后,他并沒有死里逃生的喜悅感,而是沉重的負罪感。

  當李自成并沒有遷罪于他,并讓他這五千騎作為前鋒在前面探路時,他便已經打定了主意。

  沒多久,碣石山以及昌黎縣城的身影慢慢出現在辛思孝大隊的面前。

  這一路上,他的前鋒營并沒有遇到什么艱難險阻,不僅沒有敵人阻攔,當他在洋河上架設浮橋時也并沒有遇到任何障礙。

  不過,在辛思忠死了之后,他好像一下成熟了許多,他陡然想起來此地的形勢——他們從北京過來時也是從這里經過的。

  東面有洋河,前面是飲馬河,西北面是碣石山,東南面是浩渺無比的大海,只有中間一處東北西南長約四十里,西北東南寬約二十里的地帶,若是敵人在這之間布下幾路兵馬,大順軍便欲哭無淚了。

  故此,當他見到一支人數遠比他這五千騎多的大隊騎兵出現后,以往從不過多思考的辛思孝猛然想到,“按說此時應該是劉西堯的右翼營前來接應才是,除了中權親軍,五大標營,剩下來的四大營都是三萬人左右,不過大多數是步軍,騎兵最多一萬人,故此才將騎兵最多的劉西堯右翼營、劉芳亮左輔營也調往北邊”

  “眼前這支騎兵的裝束明顯不是大順軍,而天津一帶駐扎的是劉西堯部,眼前突然出現這樣的騎兵大隊,不用說北上接應的劉西堯部不但敗了,還敗得很慘!”

  霎時,一臉決然之色在他臉上露了出來,他安排少數人回去向李自成匯報,自己帶著全部人馬向前面那支萬人規模的騎兵大隊迎了上去。

  作為阻截的人馬,以及這次戰役最關鍵的昌黎縣城附近,尼堪不僅安排了三支“民兵”里最強大的博格拉部萬騎,自己還親自督領三千親衛跟在后面。

  見到辛思孝并沒有退卻,而是全軍果斷地贏了上來,在后陣一處山坡觀戰的尼堪也是頻頻點頭。

  “做好準備!”

  他一面觀察,還一面讓親衛隊的指揮使葉連納克做好準備。

  前面說過,李自成的中權親軍里,戰力最強的肯定是劉宗敏的三千玄甲重騎,李過的前營次之,袁宗第的左營再次,辛思忠的右營原本處于谷可成、黨守素之下,在甘肅立下大功之后,一躍跑到了這兩人的前面。

  不過裝備最強的還是辛思忠親領的那兩千精騎,劉體純的四千騎兵次之,剩下來的并沒有甲胄,在拿下山海關之后,彼等倒是繳獲了吳三桂騎兵不少甲胄,不過這些俘虜李自成是用來補充自家騎兵的,并沒有將彼等的甲胄奪了讓給自己的中權親軍。

  或者他想在山海關好好進行一番整編后再分配甲胄等物資的,沒想到瀚海軍突然殺到了,故此,辛思孝這五千騎擁有甲胄的只有原本屬于劉體純的那兩千騎,剩下來的全是“裸身”。

  不過前面額騰翼統領的一萬博格拉騎兵也不過是自己花錢購買的一身皮甲而已,與辛思孝相比也強不了多少。

  不過,能編入博格拉部的多半是家里有兩個兒子以上的人家,其中自然包括索倫十一部,以及北山野人葉雷、黑龍江的博木博果爾、巴爾達齊索倫部落,原楚庫河的克烈部,從貝加爾湖西邊遷過來的舍爾庫特部,黑龍江的羅察、富察、黑斤三大部落,以及從察哈爾、土默特、鄂爾多斯、喀爾喀里揀拔的部分牧戶。

  三萬戶,尼堪至少能動員三萬精騎,不過這次只揀拔了一萬精騎,明顯是對戰力、年齡有限制——不錯,眼看就要南下作戰了,以尼堪當前這點人馬肯定不夠,這次揀拔的三萬“民兵”在此戰過后,至少有一半人可以轉為正規軍。

  額騰翼見前來的大順軍氣勢洶洶,并沒有分成幾個部分,而是抱成一團滾滾而來,當即他也做出了應對。

  他自己帶著四千騎正面迎了上去,而另外六千騎卻分成兩部分,一邊三千騎,分別從南、北兩個方向夾擊敵騎。

  “撲!”

  額騰翼的前鋒都是清一色的騎槍加騎刀的雙配置,還是慣常的戰法,沖在最前面的一千騎戰力最強,彼等的責任就是與敵人糾纏在一起,或擊破敵人的前陣,或纏住敵騎,而后面緊跟著的一千騎則是弓騎兵,抵近敵人時會射出一陣拋箭。

  最后面三千騎都是握著騎刀的普通騎兵,在前鋒千騎抵住敵騎的猛攻后,彼等或從縫隙里,或從兩側側擊。

  隨著一大片箭枝、短斧、骨朵等物在半空中交錯而過后,雙方狠狠地撞到了一起!

  一剎那,讓久疏戰陣的額騰翼不僅皺起了眉頭。

  這一波敵騎似乎想要同歸于盡似的,所有的騎兵都是中門大開,不管不顧的將手中的兵器向他的騎兵身上招呼。

  額騰翼的騎兵自然不是瘋子,首先要保護好自己,于是,在一瞬間,似乎是辛思孝的騎兵占了上風。

  值得注意的是,雖然辛思孝起了同歸于盡的心思,在沖鋒時其并沒有排成密集陣型,那樣的話,就算騎士愿意,馬匹也不會愿意,除非你將馬匹的眼睛蒙上,否則戰馬是不會傻傻地與對方馬匹狠狠地撞到一起的。

  故此,雖然是沖鋒,不過還是正常的騎兵沖陣的松散陣型。

  于是,在抵擋住了辛思孝一開始那猛烈地一擊后,雖然是民兵,不過每年三個月的訓練還是讓彼等學來的配合占了上風。

  何況,在一開始迅疾的一擊失效后,慢慢地,除了辛思孝及少數長期跟著辛氏兄弟的騎兵之外,剩余的大順騎兵“效死”的心思也開始消散了——開玩笑,彼等不是來自其它義軍,就是來自明軍,在明末這個亂世,乞活,是他們唯一的念頭,在辛思孝的鼓動下一開始還有效死的心情,在領教了敵人的強悍后,活下來又占據了他們的心思。

  何況,此時,又從南北兩邊沖過來了大隊的敵騎!

  戰斗很快過了一刻多的時間,此時,在三路人馬的夾擊下,辛思孝的五千騎早就混亂不堪了,在博格拉部騎兵的猛烈沖擊下,除了從小就跟著辛思忠兄弟那幾百騎兵,剩下來的干脆投降了。

  隨著時間的推移,被大隊人馬圍在里面的辛思孝幾百騎人數越來越少,辛思孝被圍在最中間,他一面大聲呵斥部下拼死戰斗,一面一臉焦慮地看著遠方。

  可惜,他滿腹的期望終究不會實現。

  在不遠處,李興祖的漢軍騎、綽克圖的蒙古騎兵兩萬騎已經與李雙喜的親兵營廝殺到一起,根本沒有余力前來搭救他。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辛思孝被一箭射中跌下戰馬被俘,他身邊的親衛全部戰死!

  尼堪見大局已定,立即帶著三千親衛向東挺進!

  那里,李興祖、綽克圖已經將李自成的親兵營壓縮在官道上了,與此同時,從容越過洋河的喀克篤禮軍團也從官道的東邊圍了上來。

  同樣在一處山坡上觀戰的李自成此時已經萬念俱灰。

  若是戰斗在河南、陜西或者在某處大山附近舉行,他還能殺出重圍東山再起,可這遼東之地對他來說也是分外陌生,僅有的一處大山還在六七十里以北的邊墻附近,那里,肯定是他不想過去的。

  “也罷”,他扶了扶自己的眼罩,將自己的大刀抽了出來,對這把跟著他轉戰南北幾十年的大刀凝視許久,上面殷紅的血跡已經深深浸透到刀身,致使刀身透著一股詭異的紫紅,他對著身邊的孩兒營首領馬成龍說道,“還沒到最后的絕境,趁敵人尚未最終合圍,我等也活動一下吧”

  馬成龍點點頭,“皇上,往什么方向?”

  李自成微微一笑,笑中透露出明顯的落寞,“往北,只要上了碣石山,一切便有機會”

  不過他的一千親衛尚未最終下到山腳下,尼堪親自帶領的三千精騎已經從官道上切了進來,在拔都這位以前隸屬于哈薩克乃蠻部落首領的帶領下,一千飛龍騎完全是一幅不可阻擋的景象。

  而后面的喀克篤禮也相差仿佛,隨著他的突進,不僅大順軍紛紛避之不及,連李興祖的漢軍騎、綽克圖的蒙古騎兵也忙不迭地為他讓路。

  沒多久,尼堪、喀克篤禮兩支軍隊萬余騎將小山緊緊圍了起來。

  “這才是彼等的精銳!”

  半山坡,李自成見到這兩支大軍,尚存的一絲僥幸無可奈何地熄滅了,他終于明白為何連劉宗敏這樣的悍將也敗在對方手里了。

  死,他到不怕,不過一想到自己創立的大順國立國還不到一年而首任君主卻意外隕滅,這恐怕在歷史上也很少見,更為關鍵的是,他的膝下只有一個女兒,并沒有兒子繼承他的帝位!

  “過兒”,一瞬間,他想到了李過,他的親侄子,以及他留在陜北協助高一功鎮守榆林、寧夏一帶的親哥哥李鴻業,“但愿你等能將大順的基業延續下去”

  “嗡…”

  他親叩這把劉宗敏親自為他打就的大刀,刀身發出嗡嗡之聲,以前宋獻策說過,這是龍吟之聲。

  “還真是一把好刀啊,可惜…”

  “駕!”

  李自成將大刀揚了起來,雙腿一夾,胯下的烏騅馬猛地向山下奔去。

  沒多久,他便來到了山腳下,不過在這處小山附近,漫山遍野都是敵騎,將小山圍得水泄不通!

  “這里,便是額的殞命之處?”

  李自成剩下來的那一只眼睛重新恢復了陰冷狠辣的模樣,就在他就要策動戰馬沖向北邊時,前面也飛過來一騎。

  “談判?”

  李自成就像溺水的人抓到一根稻草那樣重新燃起了希望,當面那人難道是闖營剛剛興起時在山西面臨絕境時面對的監軍太監盧九德,以及在漢中車廂峽遇到的總督陳奇瑜?

  那兩次,闖營都是在絕境中利用詐降得以逃出生天,讓大太監盧九德、總督陳奇瑜也成了義軍恥笑的對象。

  不多時,一人年歲與他差不了多少的人在一大眾將領的簇擁之下來到了他面前。

  “朕便是大夏國的皇帝,想要活命,我的條件也很簡單,大順軍退出甘肅、寧夏、山西、山東,以及整個黃河以北之地,退出時有我瀚海軍在后面盯著,你等只能帶走原本你等就留在上述各地的本部人馬,投降的明軍、繳獲的錢財一律不許帶走”

  騎在一匹純種的乞爾吉斯高頭大馬上,那匹戰馬的樣子、顏色與尼堪的養父阿吉當時在因果達河救了他的那匹棗紅馬很像——直到此時,他對烏扎部的歸屬感依舊很強烈,尼堪一字一頓將醞釀許久的條件說了出來。

  這樣的條件,他在上都時就敲定了。

  眼下的黃河,入海口卻在后世江蘇境內,整個山東都在大河以北,按照孫秀節以及在北京的皇甫端傳過來的信息,這時的京畿、山東的人口都在一千萬以上,山東更是接近兩千萬,山西在八百萬左右,甘肅寧夏加起來有一百多萬。

  各地加起來超過四千萬,這樣的丁口,足夠讓尼堪喜出望外了,以他眼下的實力,還不足以很快統一全國,當然了,他若是像后世滿清那樣給漢軍旗充分放權自然也辦得到,不過他可不想出現馬得功搶劫鄭芝龍的白銀以及吳三桂造反那樣的情景。

  “收獲一地,便穩固一地,經營一地,之后在地盤已經穩固,人才也培養足夠之后再揮師南下,屆時,以三四千萬丁口的實力,一統全國完全不是問題”

  何況,若是放李自成南下,彼等不敵自己后,肯定會將目光投向長江以南以及張獻忠部,等到彼等殺得不可開交,將境內的士紳又清過一遍后自己再介入將事半功倍。

  而黃河以北,在流賊、滿清的輪流肆虐之下,已經沒有多少士紳了,大夏國重新丈量、分配田地也不會有太多的阻力。

  這樣的條件,李自成想都沒想就同意了,非但如此,尼堪還大大方方讓他帶走了一萬愿意跟著南下的騎兵。

  對于李自成來說,他的核心地盤,陜西、河南、湖北還在手里,大軍也多半布置在那里,自己只要能逃出生天,一切還有機會。

  難道是第二個陳奇瑜?

  在蓋上自己大順國皇帝大營的一剎那,李自成心里竟然又浮現出那個人的名字。不過他在內心里還是搖了搖頭。

  不大可能,此人明顯是力有未逮罷了,算了不管這許多了,回到陜西再說。

  李自成暗叫僥幸,尼堪卻在盤算著。

  “李自成沒了中權親軍,還有西安的五大標營,還有四大營以及一些編外軍卒,依靠這些人馬,還是能與南京附近的黃得功、高杰等人決一死戰的,何況,此時,張獻忠已經拿下了四川,就算他再強大,兩處受敵,肯定不會北上來招惹自己這個大敵”

  盟約議定后,在上面蓋上了雙方皇帝的大印,盟約并沒有規定雙方“和平”的時間,不過雙方都清楚,眼下不過是虛與委蛇罷了,待得一方實力大漲,肯定又會掀起戰端。

  史稱“山海之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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