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山海關之十三:新一片石之戰(8)
李自成不得不撤。
當他將所有的騎兵撤出石門城寨時，城池里的步軍、以前白廣恩的手下立即斬殺了大順軍的將領，將城寨奪了回來，并將城門緊緊關閉了。
當然了，他們敢這么做，也是與在城寨上看到了袁宗第部短時間就開始呈現敗象有關。
李自成撤了。
他親領的一萬大軍在靠近祖山一側奔馳，而在外圍則是李雙喜的一萬精騎。
蕭阿林見狀，也下達了新的作戰命令。
“嗚……嗚……嗚……”
三聲悠長的銅號響起來后，戴青部、喀克篤禮部繞過正在敗退的袁宗第、田虎部，沖向了后面的李過部！
而蕭阿林親領的第一旅也全部下了山坡，緩緩地向李雙喜部壓過來。
得到李自成的命令后，在一片石的劉體純、辛思孝兩部沒有任何猶豫，全部撤退了，彼等沿著橫亙在長壽山北部狹長的山谷向西沖了出來。
同樣沒有任何懸念，劉體純、辛思孝一走，在一片石鎮守的步軍將領，原西安副將王根子立即向對面的冷云部投降了。
查克丹親自帶著自己兼領的第一旅，以及達春的第二旅從一片石過來了，不過此時，劉體純兩人的大隊已經來到了石河邊上。
他們又面臨著選擇。
河水最淺的地方，對岸，已經被吳應龍的步軍大營占據了。
南邊，石河河水進入長壽山后變得又深又急，騎兵想要在那里渡河的話就得掂量掂量。
當然了，彼等也可以沿著石河東岸向北，從上游水淺處渡過，不過那樣一來，就有可能錯過與李自成本部匯合的機會。
作為十八騎之一，劉體純也得知了北京的消息，一想到辛思忠已經戰死，而他唯一的弟弟卻懵然不知，劉體純便有些內疚。
半晌，他對辛思孝說道：“豹子，石河那邊的敵情我等一無所知，此時，也不知曉皇上大軍的情形如何，貿然過河的話風險實在太大，不如這樣，我軍有四千人，再分給你兩千，你帶著從上游找一處可渡的地方過去，過去后立即南下尋找皇上，本將在這里假意渡河，遮護你”
辛思孝一聽，一開始還有些懵懵懂懂，心想：“這飛虎一向心高氣傲，如今為何做出這樣的安排？按說他的官銜比我高，放到以往，只有我遮護他的，何時輪到他來遮護我？”
正想說幾句推辭的話，劉體純罵道：“前面的詳情雖然不知，不過皇上既然給我等下達了這個命令，多半大戰已經在石門城寨附近展開了，都是好男兒，扭扭捏捏作甚？趕緊走！”
辛思孝無奈，只得帶著加強了兩千騎的五千騎向北進發了。
關城。
谷可成、李來亨兩部人馬約莫一萬三千騎按照李自成的囑咐，利用對面河岸偵騎的空檔，快速在兩座木橋上鋪設好了木板。
此后，李來亨帶領三千騎突然從北翼城附近越過木橋，吸引了大量偵騎的到來，而谷可成瞅準機會帶著近萬騎從南面的木橋渡過了石河。
此時，就算有瀚海軍大量偵騎的存在，不過其北邊大營離關城還有十幾里遠，何況大營里目前只有庫楚克一部騎兵旅，以及孫定遼一部步軍旅，固守尚可，主動出擊，就算瀚海軍再驕橫也不會這么做。
南面的朱克圖得知后，倒是想越過關城出擊，不過此時鎮守關城的步軍卻是一個出自闖營的老將，其麾下的步軍也大多來自河南、陜西一帶，輕易是不會投降的，想要經過關城追擊谷可成，就得先拿下關城！
朱克圖無奈，只得命令鎮守東羅城的牛成虎攻打關城。
不過，當谷可成全軍渡過石河，并將兩座木橋全部燒掉后，朱克圖便命令牛成虎停止了進攻。
他知曉，只要擊敗了石河西岸的大順軍騎兵，關城的步軍最后還是會投降的。
于是，他親自帶了一個騎兵旅通過了一片石關口后尾隨查克丹而去。
石門城寨。
戴青、喀克篤禮突然殺到自己的身邊，倒是讓袁宗第后面的李過部有些意外，此時，按照大順軍的戰法，肯定是徹底擊敗袁宗第部，然后驅趕袁宗第的潰兵沖向李過部的，等兩部混在一起，亂成一團時，屆時若有一支齊整的隊伍再殺入則無往而不利。
“好賊子”
霎時，李過便明白了敵人的用意。
彼等這是要留下自己的人馬呀，不過這樣也好，眼下賊軍能夠對皇上大軍做出襲擾的人馬已經不多了，皇上他們沖出重圍應該不成問題。
一想到這里，他也放棄了袁宗第拼命為他創造的撤退機會，很快下達了迎戰敵騎的命令。
與袁宗第一樣，他這萬騎也是全部壓上，他親自帶著五千騎對上了戴青部，而馬重僖帶著剩余的人馬則對上了喀克篤禮部。
一場大混戰又開始了！
石河東岸，在辛思孝的部隊遠去后，劉體純在岸邊假裝要渡河，不過在磨蹭了半個時辰后突然收拾行裝北上了。
而關城的谷可成、李來亨兩部越過石河后立即北上，不多時便來到庫楚克大營的附近。
對方有一萬多人馬，饒是出自雅庫特部落，前不久在八面城與滿洲八旗激戰后收獲了滿滿的信心的庫楚克也不敢隨意出擊，只得與孫定遼部一起緊守大營。
很快，蕭阿林佯攻李雙喜部很快受到了效果。
李自成、李雙喜兩部約兩萬騎很快通過了蕭阿林附近的那片狹窄地帶，奇怪的是，他蕭阿林可不是庫楚克，就算自己手底下只有三千騎，可這三千騎是他蕭阿林利用跟著自己來到瀚海軍里的牛耳河契丹部落骨干組成的，除了按照瀚海軍的操典訓練，他自己還有一些從祖上流傳下來的訓練騎兵的法子——不用說就是以前契丹人慣用的法子。
故此，他這三千騎，既能按照瀚海軍的規制沖鋒陷陣，還能分成三部以契丹人慣常的方式進行游擊作戰。
但他只是作勢出擊，實際上卻眼睜睜看著李雙喜等人遠去。
等李自成這兩萬大軍走遠了，蕭阿林這才回到石門城寨附近的戰場，此時，在喀克篤禮、戴青、姬甲杰、費揚阿四部的打擊下，袁宗第、李過兩部敗象完全出來了，原本憑著不顧死活為李過部創造撤退機會的袁宗第一見李過也留了下來，這憋著的一口氣頓時松了下來。
彼等之實力本來就不如瀚海軍遠矣，何況松懈下來？
故此，袁宗第大敗，非但如此，其大部還拼命朝著后陣的李過部靠攏！
而李過部在戴青部、喀克篤禮兩部的側擊之下也有些搖搖欲墜了，袁宗第余部一靠過來，頓時將彼等帶的向后退。
此時，辛思孝已經從石河上游渡過河水來到了西岸，他沒有見到李自成的大纛，卻看到李過、袁宗第兩部潮水般越過石門城寨向北撤退！
辛思孝這下傻眼了。
在原本的歷史上，他一直跟著他大哥辛思忠混，很少有單獨領兵作戰的機會，而在他的眼里，前營、左營那可是皇上的嫡系，他大哥的右營不過是機緣巧合僥幸成了上三營，若不是有楊廷玉、岳鎮邦兩人立下的大功，以辛思忠的能力，如今多半還在蘭州當鎮守大將，不大可能有機會加入到中權親軍里來。
連李過、袁宗第兩部都敗了，自己這五千騎肯定也沒有機會，不過他還是見到了一條縫隙，一條靠著祖山的縫隙。
他沒有見到皇上的大纛，以他身邊兩萬精銳的實力，不大可能是被敵人大敗了，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了。
已經從南面突圍了！
一咬牙，他帶著這五千騎也沿著祖山西麓向西南狂奔。
而在庫楚克大營附近，李來亨帶著三千騎試探性地進攻了一次后，便在猛烈火炮的打擊下鎩羽而歸，谷可成見狀，干脆也不攻打大營，他分出三千騎讓吳汝義率領，讓其與李來亨一道繞過大營，從大營東邊沿著石河北上尋找戰機。
而自己帶著剩下的五千騎繞過大營，從大營西側北上，準備攻擊前進，若是找到皇上的大纛最好，找不到也要向李過部靠攏。
沒想到的是，此時李自成、李雙喜兩部已經從祖山西麓安然撤退了，一直監視著這兩部的蕭阿林正從那里撤回來。
蕭阿林一見又有一部敵軍從南面過來，此時他沒有在放過這一部，二話沒說便率領本部騎兵迎了上去！
而在見到大順軍從自己的大營東側北上后，經過激烈思考的庫楚克終于還是出營了。
不能讓敵人出現在己方大隊的后面。
不過他要面臨的可是吳汝義、李來亨兩部騎兵，至少還有六千騎！
敵人的兵力是自己的兩倍多，庫楚克便將自己的騎兵旅一分為二，一千飛龍騎在新近加入到瀚海軍的張可范的帶領下沖向李來亨，而自己則帶著剩下的兩千猛虎騎全部沖向吳汝義。
新的大戰在大營附近展開了。
時間過得很快，戰斗是在早晨打響的，此時已經過去一個時辰了，此時，從不一片石關過來的查克丹終于抵達了吳應龍在石河邊設置大營的地方，并從那里渡過了石河。
隨著查克丹這六千騎的加入，李過、袁宗第兩部敗勢更顯，不過此時劉體純也從石河上游繞過來了，饒是如此，彼等也是止不住地向北敗退。
待得接近中午的時分，蕭阿林不出意外擊敗了谷可成部，并擊殺了谷可成，其余部全部投降！
庫楚克的一千飛龍騎很快擊垮了李來亨部，兩千猛虎騎倒是與吳汝義的五千騎兵斗了個旗鼓相當，不過隨著飛龍騎的加入，吳汝義也抵擋不住了。
隨著朱克圖三千騎的加入，吳汝義大敗，其被鉛彈擊中落馬而死，余部也下馬投降！
倒是辛思孝那五千騎從從容容沿著李自成大軍撤退的方向沖出了重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