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山海關之八:新一片石之戰(3)
朱克圖親自率領全部四個旅過來了！
這里要說明的是，目前瀚海軍一個軍團的編制是三個騎兵旅、一個步軍旅，三個騎兵旅依次為第一、第二、第三騎兵旅。
按照大夏國的軍規，軍團指揮使多半要兼任騎兵第一旅的指揮使，故此，朱克圖是第一旅的指揮使，第二旅的指揮使就是一直在寧遠城與高第搭伙的楊庭棟，第三旅的指揮使則是剛剛從灰衣衛轉過來的趙良棟——終究是名氣起了重要作用，加上這廝在半年的訓練中依然脫穎而出，最終趙良棟如愿以償當上了騎兵旅指揮使。
而他這個軍團步軍旅的指揮使是降將劉良臣。
劉良臣進入南翼城后立即接管了城防，南翼城的關鍵有兩處。
前面說過，山海關便是明初長城的終點，一道城墻將除了威遠城以外各城堡全部連接起來，關城與南翼城之間有一道關河，關河上的城墻設置有水門，水門之上便是敵樓一處，敵樓設有兩門，分別通往關城與北翼城。
劉良臣占據此城后，自然要首先穩固敵樓北門的防御，也就是將瀚海軍兩百斤佛朗機炮布置了四門，加上十名火銃手而已。
另外就是在對著關城的那一面城墻也密布弗朗機銃，城墻上原有的五花八門的火炮一律棄之不用。
加上幾百帶著大量震天雷的火銃手，彼等不是防備關城的敵人越過關河過來攻城，而是阻止彼等來側擊朱克圖騎兵的身后。
至于東羅城的敵人，彼等如果是通過城墻來到南翼城，必然要遭到布置在敵樓北門弗朗機炮的打擊，若是從城墻東面過來，則要面臨查克丹九千騎兵的阻擊。
故此，東羅城的敵人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何況，當關城、東羅城、北翼城、威遠城四城的步軍守將牛成虎一旦得知左光先已降，這心里肯定也是會有想法的，而關城的鎮守大將、中權親軍中營的谷可成想要出動騎兵過來配合黨守素作戰奪回南面的城池，也得掂量掂量牛成虎的態度。
這便是大順國初創政權的弊端了。
流賊出身，前不久還與官軍連番大戰，殺死殺傷官軍無數，前不久還逼死了大明皇帝，就算再不堪的人也會在心里存了芥蒂，何況大順國成立后提出的“五年不納糧”的口號可是建立在大量的追贓助餉之上的，眼下明軍將領的名下無一例外都有大量的田產、商鋪和財貨，大順軍這種舉措一來觸犯了彼等，二來只要稍微有點頭腦的人都知曉，“五年不納糧”看似美好，實際上是不可持續的。
他們唯一的長處就是赤裸裸的武力了，在此時的中國，有二十萬騎兵的勢力幾乎是不可挑戰的存在，左光先等人雖然不樂意，也只得委曲求全。
這也是為何在真實的歷史上，李自成在山海關兵敗之后，以前那些投降他的明軍降軍們為何紛紛倒戈的重要原因，彼等不是沒有華夷之辯，也不是沒有忠義之心，而是大順國的政權實在太過脆弱了。
這也是尼堪極力要避免的東西。
南翼城與寧海城之間是大片的空地，有幾千畝的規模，原本是山海關明軍屯田之所，如今風雨飄搖早沒了田地的蹤影，倒成了一片開闊的曠野，黨守素的大營便扎在那里。
朱克圖帶著九千騎兵進來后立即又分成了三撥，一撥由楊庭棟帶領，抵近大營的西北邊，控制住其越過石河逃竄的可能，一撥由趙良棟率領，抵近其東北面，阻止其可能的奪回南翼城以及越過關河的行動。
至于其東南、西南方面，不是城墻便是大海，其插翅難飛。
而朱克圖自己則在大營與南翼城之間作為機動力量存在。
當朱克圖的大軍突然從關門沖過來時，黨守素就明白城墻上的步軍肯定投降了。
眼下他的大營里還有一萬三千騎兵，如此強大的兵力，按照正常情形是不會偏隅于一地的，就算對關東不了解，彼等也可以在石河對岸布置一些兵馬，可惜，不僅李自成忽略了，就連緊跟他的軍師宋獻策、李巖也忽略了，敵人竟然可以悄沒聲息地越過北邊的邊墻，還能大大方方欺近到離山海關很近的地方！
所以，像宋獻策、李巖這樣的人物，莫說是諸葛亮了，恐怕連三國時的那些二流軍師都比不上。
李自成就是如此，就更不用說黨守素等人了。
眼下黨守素想要反敗為勝的話，只有一個途徑。
擊敗闖進來的朱克圖！
黨守素也是這么做的，他只留下三千騎鎮守大營，剩下一萬騎傾巢出動，不過出了大營后他又有不止一個選擇。
是分成兩路分別迎擊東北、西北方向的敵騎，還是集中兵力攻擊一處？
此時，若黨守素面對的還是尋常明軍，他肯定是要分兵出擊的，不過他是后營大將，劉宗敏兵敗、北京失陷的事情他也知道了，眼下這支裝束怪異的軍隊不用說就是那甚瀚海軍了，彼等連戰力驕橫的劉宗敏都殲滅了，自己分兵的話會不會有風險？
不過，敵人已經不容他再細細考慮了，場地本來就不大，一下涌入近兩萬騎兵，一旦出來，從容轉圜的余地就太小了。
何況，黨守素大軍也是從向著東北、西北方向出來的。
敵人已經沖上來了！黨守素此時就算想要集中兵力也來不及了！
一剎那，長期作為后營主將的黨守素頭腦里那一絲保守還是占了上風，眼看敵人氣勢洶洶，自己又已經分出去了各四千騎，自己親領的后營最精銳的兩千穿著鎧甲的騎兵還是跟隨西門的騎兵身影沖了出去。
全力擊破西北的敵騎，打通越過石河通往石門城寨的道路！
做出這樣的選擇不能怪黨守素，在如此變幻莫測的情形下，又不知曉鎮守關城的牛成虎是什么情形，這么做也是順理成章。
于是，楊庭棟第二旅面臨的便是黨守素的六千騎！
遠處的朱克圖此時已經在后面搭起了一處高臺，見到此情形時并沒有理會。
此時大順軍的一些個情報也傳到了瀚海軍這里，按照灰衣衛的消息，大順軍里面最精銳的是中權親軍，而中權親軍里面的精銳是前、左、右三軍，再就是李雙喜統領的親兵營了，接下來才是中、后兩營，黨守素的后營位居老末。
況且，由于戰場促狹，敵人想要行使那迂回包抄之計實在困難，只能擺好架勢硬碰硬！
楊庭棟的坐騎也是一匹出自烏珠穆沁部落的黃驃馬，不過他這匹黃驃馬可比正在梨樹城騎兵學校學習的孫德忠挑選的那一匹強多了。
比尋常蒙古馬高半頭，四肢修長，胸部肌肉虬結，面對又一場大戰時神情鎮定，一看就是久經沙場的“老馬”。
出自五原騎兵學校的楊庭棟將右手的虎槍高高舉了起來，他身邊的人見狀，也紛紛將虎槍舉了起來，不多時，所有的騎兵都將右手的虎槍、騎刀舉了起來。
“虎虎虎…”
三千騎幾乎同時發出了大聲的呼叫聲。
關城。
中營大將谷可成眼下可算是如坐針氈。
南面三城投降的消息他很快知曉了，眼下他既要防著敵人，又要防著與他一墻之隔的牛成虎——牛成虎鎮守著東羅城，與他正好隔著一道長城，更為關鍵的是，孤懸于城堡體系之外，緊靠一道關河與其它城堡聯系的威遠城大多是由吳三桂手下的降將鎮守，牛成虎手下的人馬只占少數。
而根據他得到的消息，那吳三桂也來了！
他倒是想出動大軍去南面支援黨守素，因為他知道，就算城堡陷落，在外面扎營的黨守素是死活也不會投降的。
不過一來顧慮牛成虎的態度，又顧慮南翼城失陷后城頭的火炮，他不禁陷入了萬分糾結之中。
最終，他還是有了主意。
就算整個山海關都丟了，但黨守素不能有失！
中營還有出自陜北賀家的另一名驍將、年僅二十五歲的賀云龍，谷可成給了他三千騎，臨行前叮囑道：“云龍，你帶三千人馬沿著石河向南前進，遠離城頭的火炮，一旦看見黨守素的人馬準備過河，立即接應，石河太寬、太深，黨守素不可能從那里過去，唯有沿著石河河邊向北突擊，在關河流入石河那一側渡河來到本將這里”
谷可成想的不錯，在黨守素前面的四千騎兵與楊庭棟部接觸的一剎那，沒有任何甲胄的后營騎兵一下就倒下一片！
瞬即，短銃、弗朗機銃發出的聲音，虎槍刺中騎兵身體、騎刀砍在脖子上的聲音此起彼伏，不多時，由血液飛濺的殺戮帶來的快感引發的喊殺聲便完全蓋過了銃聲、刺殺/砍殺聲。
最后在石河東南岸邊竟然形成了一道“虎虎虎”、相當齊整的喊殺聲，最后這聲音也在趙良棟的部隊出現了。
而以往闖營以不怕死、輪番進攻、喊聲震天奪人心魄的三堵墻在此時已經完全處于下風，最后莫說整齊的喊殺聲了，最后連稀稀拉拉也稱不上。
不到小半個時辰，黨守素兩路迎擊的人馬都大敗而歸，彼等完全沒有機會闖到石河河邊，只有退入大營一途！
此時，賀云龍剛好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