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巨變開始(2)騎兵都尉
大順軍的千馬步軍已經開到了蘭州城下。
蘭州城東，是這支大軍的首領，大順建國后被封為四品威武將軍的辛思忠帶領的三千精騎。
辛思忠，今年三十五歲，原本是甘肅涼州的個軍戶子弟，后流落到陜西給當地的富戶養馬，在那里他認識了高迎祥，隨即便加入到轟轟烈烈的“流寇”大軍，在高迎祥死前他的地位與李自成差不多，都是獨自管轄營的人馬。
李自成拿下西安之后便對軍隊進行了改編。
嫡系精銳十萬稱為權親軍，由劉宗敏、田見秀統領，而剩余的軍隊又分為標營、前鋒營、左輔營、右翼營、后勁營，其的標營又分為前后左右五大營。
剩下的營頭仍按照以前的稱呼，實際上就是大順軍的雜牌軍，包括賀錦收容的原革左五營的萬五千人馬——革左五營的精銳已經劃到了權親軍。
此次攻略隴右，統領是三品制將軍賀錦，兩個四品威武將軍黨守素、辛思忠輔之，其黨守素是標營的副將，該營的主將是李自成的義子張鼐，而辛思忠是左標營的主將，副將谷可成。
在五大標營里，最嫡系的自然是標營，有兩萬精銳，其張鼐親領萬兩千，黨守素統領千，這次張鼐并沒有跟著賀錦西進，只有黨守素的千人馬。
標營的谷可成也沒來，只有辛思忠的千人馬。
加上賀錦的萬五千人馬，總共三萬千人馬，這便是大順軍攻略河西的全部力量。
自從拿下西安之后，隴右的明軍便如驚弓之鳥，頑強抵抗的微乎其微，大多都是不戰而降，故此，賀錦這路幾乎沒有受到多大波折便打到了蘭州。
蘭州副將馬爌前幾日就跑到涼州去了，如今城里除了肅王府以及知州衙門的幾個兵丁，闔城幾乎處于不設防的狀態。
這個消息，身為前鋒的辛思忠已經得知了。
故此，他在等待，等待敵人主動投降。
“嘎…”
南城門傳來了陣城門開啟時瘆人的吱呀聲，當那座高兩丈、寬丈的包鐵木門打開時，辛思忠雖然篤定不過依舊有些忐忑的心情終于平靜下來。
“砰！”
當碩大的吊橋被放下而重重地砸在地上，激起大團的雪花時，行人從上面走了過來。
皇甫端馬當先走在最前面，接著是蘭州知州，然后是同知，最后面則是小隊士兵，大約兩百人，不過從那服飾來看，多半是王府護衛，那些護衛并沒有攜帶武器。
再后面則是隊騎兵，人數倒不少，約莫百騎，同樣沒有攜帶兵刃，所有的馬匹都牽著，這些騎兵都戴著粘毛紅纓帽，隊名身材等，身形卻異常粗壯的年輕漢子手牽著馬，手卻擎著桿大旗，旗幟上個斗大的“岳”字分外醒目。
辛思忠笑了。
作為西征三人的唯甘肅人，他自從崇禎五年便離開了家鄉，并直轉戰山西、河南、江淮、四川帶，不過對于家鄉的消息卻絲毫沒有放下，在他轉戰各處時，凡是甘肅籍的，無論是潰兵還是普通的農戶、軍戶子弟，他直來者不拒。
開始，由于他的營里甘肅人最多，最后還被李自成戲稱“西涼營”，直到前不久才改成“左標營”。
三人，人家賀錦自從山西開始便獨領營，資歷最深，革左五營，實力最強的無疑是老回回馬守應和革里眼賀龍，不過這兩人都不是久居人下之人，李自成做大之后，先是殺了羅汝才和賀龍，嚇跑了馬守應，結果馬守應在宜昌附近驚懼而死，他的部隊被正準備入川的張獻忠吞并了。
而剩下的革左五營人馬倒是徹底投靠了李自成，其尤以賀錦最忠心，饒是如此，賀錦的人馬也并沒有劃到正式編制里，故此，賀錦名義上雖是西征的統帥，卻并不能如臂使指地指揮黨守素和辛思忠。
不過眼下大明風雨飄搖，人心思動，就算只有這三萬人馬，也足夠橫掃隴右帶了，何況，隨著他們路西進，還能收容大量的降兵降將。
黨守素和辛思忠兩人，前者是李自成從陜西起家時就加入了的，又是在商洛大敗跟著李自成竄入商洛山的十騎之，故此，名義上是標營的副將，不過威望還是在辛思忠之上。
雖都是義軍，還是有分別的。
別的不說，黨守素和辛思忠都是統轄千馬步軍，都是三千騎兵、五千步軍的編制，不過黨守素的三千騎兵都有甲胄，而辛思忠騎兵的甲胄卻缺乏很多，就這點，就令堂堂左標營的正將辛思忠有些不滿。
當然了，就算不滿也會藏在心里，這也是橫向比較，放到以前，對于自己旗下還能有三千精騎，辛思忠做夢也會笑醒。
故此，當那些明軍騎兵牽著戰馬出來時，他的眼睛下亮了。
百騎都有甲胄！
“哈哈哈”
當皇甫端帶著行人來到辛思忠面前，并將肅王府的大營、蘭州知州衙門的大營以及賬冊呈送到辛思忠面前時，辛思忠從戰馬上跳了下來。
眼前的這兩人，正是他辛思忠苦苦期盼的“大才”！
皇甫端，十年前就蜚聲隴右帶，以三十歲的年紀成為肅王府的長史也曾轟動了隴右。
原本，隴右的李家、皇甫家直長盛不衰，不過自從大明國開國以來，楊家便崛起了，隱隱有與李家、皇甫家分庭抗禮之勢，不過隨著三國演義的深入人心，皇甫家漸漸又有抬頭之勢，而皇甫端便是其杰出的代表！
再就是岳家了，此時的岳家在甘肅還是個小家族，不過岳飛后人的名頭還是很響的，何況，這世的岳鎮邦不僅武藝高強，還頗能帶兵，岳家在他手里大有飛升之勢。
若是能將皇甫家、岳家這兩個代表人物納入囊，他辛思忠便能在闖營屹立不倒！
“皇甫先生，辛苦了”
辛思忠鄭重其事地將皇甫端扶了起來，接著他便說道：“先生，您的情況我之前曾與賀錦大將軍說過，有兩個選擇”
“個嘛，就是甘肅節度副使，或者蘭州防御使”
賀錦、黨守素曾與辛思忠商議過，拿下整個甘肅后，若是甘肅巡撫林日瑞能主動投降，則甘肅節度使非他莫屬，不過向頗有名聲的肅王府長史皇甫端則被辛思忠極力建議至少要做個防御使，另兩人自然也無不可。
“另外個嘛”，辛思忠笑道，“不瞞先生，我也是甘肅人，先生若是不嫌棄，可加入我左標營，掛五品守旅職位，專司打理左標營書、輜重諸務”
看著辛思忠殷切的目光，皇甫端心里陣惡寒，不過他面上卻沒有絲毫波瀾，他略想了想便答道：“愿入將軍的幕府”
辛思忠大喜，這可是自己的諸葛亮啊，趕緊又將皇甫端的手放在自己的左手里，右手還不斷輕輕拍打，驚喜之意不禁溢于言表。
接著在撫慰了知州、同知諸人后，他趕緊來到岳鎮邦的面前，將單膝跪著的他扶起來后，又好生說了些話。
當他抬起頭來時，不禁眼睛大亮。
在岳鎮邦的身后站著兩人，個比岳鎮邦還高些，身形挺拔，雖在極力掩蓋，臉剽悍之氣卻依然溢于言表。
另人便是擎著“岳”字大旗的那位壯漢，眉目間看似年歲也不大，身高與岳鎮邦差不多，不過卻粗壯得多，此時正是隆冬，北風正猛烈地狂嘯著，此人單手擎著那桿大旗卻沒有絲毫費力的模樣。
辛思忠下便喜歡上了這兩人，他笑著說道：“岳將軍，這兩人…”
岳鎮邦趕緊介紹道：“這位是甘肅楊家的后起之秀，楊廷玉，夜不收出身，如今是末將的副手，安寧堡的副千總，這位嘛，不瞞大將軍，卻是位韃子，很早便投靠了末將，叫安巴，是末將的掌旗手”
其實，這個時候，有大量的蒙古人來到關內討生活，還多被明軍收容，張獻忠、李自成的軍也有不少，尋常被稱為“韃子”也很平常，辛思忠聽了，心里不禁說道：“難怪，如此強壯之人，我原男兒里確實少見”
他想了想，“這支騎兵隊伍無論如何也要抓到自己手里，先不說這些騎兵看都是精銳，就憑岳家、楊家的名頭，就能讓自己在甘肅打開手腳”
故此，半晌后他對著岳鎮邦說道：“這樣吧，岳將軍帶著半人馬進入本將的騎兵營前營，若是立下功勛，便可成為前營的主將，如今前營的主將還是由本將兼著，職銜嘛，五品守旅，你看…”
岳鎮邦不明所以，不過剛才皇甫端也就是五品守旅，自己下便與蜚聲隴右帶的皇甫端平齊，還能說什么，趕緊彎腰抱拳施禮道：“多謝大將軍！”
辛思忠拍拍岳鎮邦的肩膀，又看向楊廷玉、安巴，“楊兄弟就帶著剩下的人馬進入營，并作為本將的親軍，作為六品親軍都尉，安巴也進來吧”
這便是辛思忠的高明之處，岳鎮邦這百騎如此精悍，若是讓其依舊抱成團，饒是岳家名聲素著也不行，而將職位略低，名聲卻點也不低的楊家子弟納入到自己的親衛隊，絕對是事倍而功倍。
“騎兵都尉？”
楊廷玉心里浮現出了絲笑意，面上卻是年肅然，他單膝跪下道：“但憑將軍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