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氣吞萬里如虎(一)少年的定計
從庫爾干到“臨潢府”，接近五百里路，途中森林、草原、沼澤遍布，不過還是有一條道路可通行，加上有舍赫的帶領，大隊人馬行進的很快，沒幾日便抵達臨潢府附近。
一路上，巴彥也是嘖嘖稱奇。
這幾百里的地方幾乎是大夏帝國庫楚河流域、希洛克河流域、石勒喀河流域、黑龍江流域的翻版，沿途河流、湖泊、森林密布，地上全是厚厚的腐質層，若是作為農地的話開墾上千萬畝農田是沒有問題的。
如今帝國在庫楚河設置的紅奇科伊縣農地，最近幾年并不需要額外的施肥，莊稼的長勢依舊很好，其它類似的地方大致也是如此。
到了這些地方，又是大隊人馬，速度自然快不起來，沒多久，后面的羅繼志跟了上來，不但如此，他還帶來一人。
竟然是繼續在帝國境內“游歷”的傅鼎臣！
話說傅鼎臣自從離開呼倫城后便徑直朝西，游歷完北海后沿著伊爾庫特河進入庫蘇古爾湖，再從庫蘇古爾湖南邊繼續向西，最后成功抵達阿欽。
一路上，傅鼎臣被大夏帝國廣袤的國土、秀麗的山川震撼到了，特別是貝加爾湖、庫蘇古爾湖、葉尼塞河上游，他認為用“人間仙境”來形容也絲毫不為過。
在阿欽與剛剛到任不久的王騭長談之后，雙方眼里都有著一種莫名的興奮。
這時，聽說帝國的軍隊又在更西的地方拿下了大片的土地，傅鼎臣二話沒說就繼續向西邁進了。
越過庫爾干后，對于沿途不斷出現的黑色的湖泊、沼澤、森林，以及大搖大擺出沒于里面的鹿群、黑熊、紫貂，傅鼎臣更是贊嘆不已。
“此乃西牛賀洲呼？”
在帝國游歷這么久了，傅鼎臣自然知曉了帝國已經跨越萬里大海抵達了另一端，傳說中的瀛洲仙境，并已經在那里拓殖了，如今又涉獵另一端“西牛賀洲”所在，怎么能不叫人浮想聯翩，滿懷憧憬？
臨潢府。
米扎爾.穆罕默德的三千以諾蓋人為主的騎兵與托音親自率領的三千衛拉特蒙古騎兵已經在城下干了一仗。
一開始雙方幾乎不分勝負，米扎爾的部隊是常備軍，裝備自然好一些，不過托音騎兵的戰斗力要強過諾蓋人，雙方倒是勢均力敵。
不過在小玉茲另外一個聯盟——位于薩日德格河中上游的契丹聯盟三千精騎也出現后，托音便只有逃跑的份兒了。
此時，由于托音的貪婪或耽擱，他的領地并沒有與更西邊強大的土爾扈特部落連在一起，中間被契丹聯盟隔斷了，無論是契丹聯盟還是哲德烏爾聯盟，對于在自己控制的范圍內竟然還有一支大的蒙古部落自然是不樂意的。
于是，在托音逃跑時，兩部小玉茲騎兵都追了上來。
托音的牧地主要沿著烏伊河布置，他自然向南跑，米扎爾緊追不舍，他也很興奮，若是能一舉殲滅這支蒙古部落，整個烏伊河流域都將是哈薩克汗國的領地了。
巴彥的騎兵很快也得知了臨潢府的戰況。
“從這里出發徑直向南，只要注意腳下，繞過那些大大小小的湖泊的邊緣，很快就能抵達烏伊河，托音的大帳就在烏伊河的中游”
舍赫說話了，這一片湖泊、沼澤縱橫的土地說實話是不大適合游牧的，不過當初他的巴拉賓部落被杜達耶夫驅趕時，自己的人馬曾慌不擇道闖入這片區域，最終在付出很大代價的情形下才摸清了這片土地的狀況。
五日后。
卡拉庫爾，后世卡拉庫爾斯克地方，托音加強了兩千騎兵的大隊在烏伊河北岸與兩部小玉茲聯盟騎兵正在酣戰不休。
此時，巴彥的大隊已經抵近到戰場附近三十里的范圍。
“怎么辦？”
當巴彥這個問題再次拋出來時，眾人都沉默了。
“問題的關鍵是”，還是羅繼志說話了，此時傅鼎臣還是一頭霧水，自然沒有發言的機會，“幫誰？抑或都不幫？這樣就是三種情況，三種情況下會造成什么后果？”
“若是幫助蒙古人，我軍必定得罪，不不不，不是得罪那么簡單，我國必定將哈薩克汗國卷了進來，這無論如何來說都不是一件好事”
“若是幫助哈薩克人，打敗托音，兼并其部落，這樣的話，托音的部落該如何處置？留在此地的話肯定被哈薩克人吞了，而塔拉大草原如今能容納的牧戶應該不多了”
“遷到漠南如何？”
傅鼎臣試探地問道，他是知道的，漠南應該還有大量的空余牧地的。
羅繼志笑道：“山南地方的閑置牧場大汗是準備留給陜西、甘肅一帶的漢人牧戶的”
“那鄂爾多斯呢？”，傅鼎臣又問道，“那里地廣人稀，牧戶又不多”
羅繼志點點頭，“那里倒是一個好地方，不過路途實在太遙遠了，若是從天山附近過去倒是好說，若是要穿越我國國境，必定要繞道阿欽，那就太遠了”
“兩不相幫的話，觀這形勢雙方一時半會兒還分不出勝負，不過若是中玉茲的部落也出兵援助小玉茲的話托音肯定支撐不住，最終的結局還是被哈薩克人吞并”
“倒是有一個辦法”，傅鼎臣突然說道，他看眾人都看著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他說的自然是漢話，周圍的人也只有巴彥、羅繼志聽得懂。
“若是能與哈薩克人大戰一場，徹底將其擊敗，讓彼等今后不敢隨意覬覦我等就好了，最好是讓那甚中玉茲也卷進來，一戰定乾坤”
“呵呵”，羅繼志對著傅鼎臣笑道，“我等生怕將他們卷進來，你倒好，還生怕他們不卷進來，不過，你說的也有些道理”
“從長遠來看，我國與哈薩克汗國最終必有一戰，何況，我等擊敗過巴圖爾，而巴圖爾前不久還俘虜了江格爾，江格爾不會不對周邊形勢有所了解”
“就怕一戰過后雙方聯合起來就不好了”
“不可能”，羅繼志卻有些篤定，“按照按察司的消息，江格爾大汗曾被巴圖爾琿臺吉俘虜過，繳納了大量的贖金、馬匹、女人才被贖回，這可是江格爾生平的奇恥大辱，完全沒有可能與巴圖爾媾和”
“那也就是說”，傅鼎臣接著說道，“我等給他們一個教訓就是了，大敗之，然后將烏伊河北岸諸部全部納入大夏帝國管轄，當然不能像額尓齊斯河以西的部族那樣仍用本國官吏管轄，不過以羈縻的形式管轄罷了，若是那樣的話，哈薩克兩部玉茲就是想向北進攻，也要顧忌其身后的大夏帝國”
“這倒是一個好辦法，就像巴拉賓部落一樣，都用羈縻的方式來管轄”，大家說的都是漢話，巴拉賓的舍赫肯定聽不懂，不過當羅繼志說到“巴拉賓”三字時，他也知曉提到了自己，趕緊問道：“如何？需要我的部落做什么？”
“沒什么”，羅繼志趕緊將話題岔開，繼續分析道：“好了，關鍵的問題解決了，接下來的問題就是我等這三千騎兵有把握一戰擊潰小玉茲部落，乃至可能前來增援的中玉茲部落”
“完全沒有問題”，巴彥排著胸脯說道，“飛龍騎都是一人兩馬，有兩套裝具，還都是雜交馬，既能長途奔襲，又能沖刺掃敵”
“那哈薩克人既然不敵巴圖爾，按說就不是我等之對手，何況”
他看了看眾人，“眼下我等還有最多一個月的打仗時機，時間再拖下去的話，天寒地凍，馬匹無法補給，騎士作戰也是夠嗆”
“對于哈薩克人也是一樣的”，羅繼志接過了話茬，“如此大規模的戰事，烏伊河南面的中玉茲恐怕早就知曉了，以前彼等估計還顧忌著更西邊的土爾扈特部落，如今該部落遠在天邊，又馬上要進入漫長的冬季”
“故此，中玉茲部落要是援助小玉茲的話一定就是在最近幾日”
“那你的意思？”
巴彥、傅鼎臣將目光都看向他。
“再等幾日，反正米扎爾與托音一時還分不出勝負，在這之前”，他看了看舍赫與斛律金，“一旦托音支撐不住了，你等的一千五百騎先出手幫助他一下”
斛律金倒是沒什么，舍赫一聽正臉色就變了，若是要自己出兵的話，自己將來就是哈薩克人的敵人了。
羅繼志冷笑道：“琿臺吉，怎地？如今大計已定，那是肯定要與哈薩克人大戰一場的，你難道還想在額尓齊斯河西岸與各方都交好，保持‘獨立’的姿態？”
舍赫想了想，最終還是想通了，不過心里也在暗罵自己，“你個笨蛋，好好地待在塔拉大草原就是了，沒來由跟著來到這是非之地作甚？”
又過了三日，就在托音在舍赫、斛律金的協助下堪堪抵擋住了契丹聯盟、哲德烏爾聯盟的夾擊，烏伊河南面又卷起了大片的雪塵！
中玉茲的援兵來了！
“是欽察、弘吉剌、阿爾渾三部！”
熟悉哈薩克中玉茲形制的舍赫說道。
“哦？”
“將軍，中玉茲里面，丁口最多、最有戰力的自然是克烈、乃蠻兩部，不過這兩部都在剛才我所說的三部南面，何況中玉茲的可汗也多半出自這兩部，一般情形下是不會出動的”
“那你的探子可看清楚了他們三部一共出動了多少人馬？”
“只怕有八千騎之多”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