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五章 神棍的基本素養
“那么，我要找的人在哪兒？”
柯林已經消耗了心中最后的那點耐性。
他這話的語氣隱隱有了威脅之意，
大概像是你給不了我滿意的答復，我就要動粗的那種暴躁感覺。
雷蒙眸子一轉，問道：“再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想問問...你找那個人干嘛？”
“我想要讓那個人幫我預知一件東西的下落！”
柯林瞇著眼看著眼這個前戴著黑沙頭套故作高深的騙子，嘴角浮現了一抹蔑視。
找不到人，卻又想要報酬，就拐彎抹角地探聽消息，
這都是職業神棍的套路。
他語氣中毫不掩飾對騙子的鄙視，又說道：“你也別打聽那是什么東西，那些是你這種程度低階超凡者根本接觸不到，甚至連名字都不可能知道的傳奇物品！”
果然是找東西么。
雷蒙雖然兩年前和這家伙接觸的時間不長，可也知道這個柯林并不是那種心性邪惡的人。
何況，這個時候想得好處，裝高深肯定不行，必須的套近乎。
他也沒繼續吊人胃口，直接說道：“你要找的人就在天瀾王都。”
“呵呵。那么，他現在在哪兒？”
柯林顯然不信，冷笑道：“事先說好。如果你給我說的那個人不是我要找的，你也別想得到任何報酬。”
哼，想隨便說一個人來忽悠我，根本不可能！
“那是自然。”
雷蒙嘴角微揚。
沉吟了片刻，他盯著柯林的眼睛，說道：“你是不是找一個當初給你預言了‘幽靈艦隊’精確坐標的人？”
“什么！”
柯林聽到這話，臉色猛然一變。
自己剛才明明沒給他說這個消息，他這么會知道？
難不成眼前這家伙不是一個騙子，而真的是一個覺醒了“先知”能力的超凡者？
他急聲問道：“他現在哪兒？”
雷蒙也不再裝高深，直接取下了頭套，笑著說道：“柯林先生，好久不見。”
頓了頓，又道：“看樣子，你現在的情況不太妙。”
“咦...”
雖然雷蒙現在的樣子和兩年前截然不同，可柯林聯想到剛才的對話，還是立刻就認出眼前這個占卜師就是當初禿鷲海賊團上那個先知少年！
“居然是你！”
柯林大喜過望，像是看到救星了一般，興奮地說道：“怪不得那些人會說‘格森的占卜小屋 ’的占卜師很厲害...如果是你，那一切都理應如此了！”
有那么神奇的預言能力，這么可能會占卜不厲害？
柯林沒想到自己只是來天瀾王都碰碰語氣，也沒指望這些偏遠海域能找到什么真的“先知”。可他沒想到就是自己這大海撈針的法子，居然瞎貓碰上死耗子，直接就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那個人！
“沒想到你居然來這里開占卜鋪子了！”
柯林驚嘆了一聲，明顯不可思議。
他有那種神奇而精準的先知能力，怎么可能就只藏在這小巷里開什么占卜鋪子？
“說來話長...”
雷蒙沒打算詳細解釋。
他總不能說自己只是客串一下神棍，這鋪子的實際主人現在還趟在地下室里吧？
“見到你真是太好了！”
柯林一臉興奮道：“你能幫我找‘預知’一下幾件東西的下落么？”
“這...”
雷蒙面露一抹為難。
他倒不是不想幫這個人，而是自己根本就沒什么先知能力。如果碰巧知道還好，若是不知道就很尷尬。
而且瞧他現在這焦急表情，很明顯那些東西可能是拿來救命的。
庸醫害人，他可不想胡亂給人希望。
柯林艦島雷蒙臉色難看，瞬間會意。
他說道：“我知道先知‘預言’會有代價，而且預知的事物階位越高，付出的代價越大...”
頓了頓，他指了指自己空蕩蕩的右臂和木肢右腿，一臉歉意道：“我知道這個請求有些無禮。可我現在的糟糕情況你也看到了，如果找不到那幾樣東西，我的命可能就保不住了。”
“不！并不是我不愿意幫你...”
雷蒙總不能直接承認自己是個騙子，只能很委婉地說道：“我的意思是，即便你說了，我也不一定知道你要找的東西在哪兒。”
“這個我理解！”
柯林很善解人意地說道：“畢竟先知能力也不是萬能的，受制約的情況也很多，并不是每一次預言都能準確遇見結果...這些我都知道。但請你還是試一試，我已經快堅持不下去了...”
雷蒙提議道：“可是...我覺得你的情況，可能去看看巫師或者找一些亡靈法師，或許更好一些。”
“沒用的！”
柯林搖了頭，這個法子他找就想過。
“這是幽靈艦島上的超階死靈之氣，它蘊含的亡靈法則極其復雜，低階超凡者觸只必死。即便有人能用魔法驅散，至少也是無盡之海那些序列0以上的超階超凡存在...這黑海，根本不可能找到。”
說著他撩起了自己的衣服，露出了像是腐爛尸體的軀干。一縷縷肉眼可見的黑色煙氣，正在那些腐爛破洞中不時涌動。
“都腐爛成長這樣了都沒死...”
雷蒙看著他那被亡靈之氣腐蝕的千瘡百孔的身體，真的震驚了。這種腐爛程度，怎么看都像是一頭腐尸鬼！如果不是他神志還無比清晰，他還真以為看到了一頭感染病毒的喪尸。
怪不得他的“炁”會這么奇怪...
而且，最讓雷蒙震驚的是...他胸口處居然有一個圓形發著藍光的物體，像是某漫威里鋼鐵俠胸口的“方舟反應爐”。
他直接問道：“你是因為這個東西才壓制住了死靈之氣？”
“這是傳說中的‘海克斯科技之心’。”
柯林點了點頭，解釋道：“我之所以能吊著半條命不死，全是以為它。當然，我當初闖入幽林艦島，最主要的目的也是想要拿到這東西。可是沒想到那艦島上的亡靈之氣太厲害了，即便是我做了充足的準備，逃出的時候也已經只剩下半條命了...”
“海克斯科技之心？”
雷蒙覺得自己似乎又聽到了一件游戲中未曾披露的傳說級物品。
他只知道海克斯科技是比尼克斯文明更古老的某個斷代文明遺留下的尖端科學知識。現在這個大航海世界上絕大部分科學理論基礎都是建立在那個斷代文明的研究之上，從而衍生出來的新方向。
“這是‘庫魯茲煉金之軀’最核心的構件...解釋起來很麻煩。”
柯林沒打算細說胸口的裝置，繼續說道：“簡單的來說，現在我的身體構造很奇特。我需要找到一些東西，就能徹底解決我體內的死靈之氣，我才能活下去！”
“原來如此...”
話都說道這個地步了，雷蒙也不好再推辭，忽悠他要找的東西自己真能提供一些線索。
他試著問道：“那么...你到底想要什么東西？”
柯林想了想，說道：“‘月亮神石’、‘巨龍之心’、‘奧丁的眼淚’、‘魯比克的煉金魔方’...只要找到這其中的一件物品，我的命立刻就能有救！”
這四件物品一聽都知道不簡單。
雷蒙沒聽著一件物品的名字，眼皮就一跳。這...神石”好像是傳說中精靈族圣地月亮泉中的至寶；“巨龍之心”一聽就和龍有關，完全沒印象；而那個“奧丁的眼淚”一聽沾著遠古眾神的名字，就知道逼格很高了...
聽到最后，喲...
終于有一個耳熟的道具了！
這最后一個“魯比克的煉金魔方”不會就是吸走了自己三十年生命的那個坑逼“封禁物”吧？
他還沒來得及說話。
這時候，柯林又面露難色地開了口，“我知道預言這些超階物品的位置，肯定需要付出很大的代價...”
他遲疑了好半晌，這才說道：“你是我的朋友，我也不想瞞你...我之前硬闖‘幽靈艦島’消耗光了我身上所有有價值的東西，這才勉強逃了半條命出來，連那超大的海克斯儲物空間也被死靈之氣腐蝕毀掉了...我現在手中這顆六階魔核也是在幽靈艦島順便撿來的，所以...”
所以，
你特么就準備空手套白狼？
雷蒙是真的服氣了。
這家伙出手就是一顆六階魔核，換任何人來看，這妥妥都是一頭超級大肥羊。可誰能想到，這家伙全身家當也就只有這魔核了...
不過，雷蒙是那種只看得到錢，低級趣味的人么？
很顯然...
是的！
他就是那種無利不起早，雁過拔毛的家伙！
沒好處的事兒絕對不能干。
何況，現在怎么看自己都要失去一件至寶。
雖然那東西對自己來說很雞肋，可并不能懷疑它未來的價值很高。
“沒錢啊...嘖嘖...這可有些難辦了。”
本來雷蒙想從柯林這里討點好處，現在他卻改變了主意。
除了魔核這種硬通貨，
他更看重的是這個柯林腦中的那些工程學知識！
知識是無價的，他頭腦中科技知識價值根本無法估量。
能從“幽靈艦隊”中活出來，怎么可能簡單？
隨手就拿出火槍巔峰圖紙的人，怎么可能簡單？
能把自己身體改造成那什么“庫魯茲煉金之軀”的，怎么可能簡單？
再不濟，當個圖紙輸出員也成吧？
“那個...是不是很讓你為難了？”
柯林自然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無禮，有些不好意思地瞥了瞥雷蒙。
沒了那滿臉大胡子掩飾稚嫩的臉龐，柯林其實是一個年紀和雷蒙差不多的少年。此刻有求于人，他更是底氣不足。
雷蒙手中正好也有“魯比克的煉金魔方”，心中立刻有了注意。
他想了想，故作嘆息道：“這幾樣東西一聽名字就很不簡單，想要預測出精確目標...恐怕很難。”
“哎...我也知道的。”
柯林眼中的希望神采越來越淡。
即便猜到精準預言可能對眼前這家伙并沒有預想中的那么困難，
他也沒報多大希望，嘆息道：“現在想來，即便是你幫我預言了那些東西的位置，我活下去的幾率也很渺茫了。如果它們的位置在無盡之海或者某些更遠的海域，我的壽命也不足以讓我支撐到找到東西的時候。”
本來他來王都找雷蒙，就只是想抓住最后一絲求生希望。
現在人找到了，希望看到了，同樣也是絕望死心的時候了。
“那個...我也直說了了吧！”
雷蒙畢竟想要忽悠人家上船，自然不可肯能什么都靠騙，
“我其實出現在這里呢，并不是開占卜鋪的。而是要救我船上的航海士...”
頓了頓，他繼續說道：“我現在的‘預知’能力越來越弱，用一次少一次...所以，除了我自己的船員，我不會再替其他人占卜。”
柯林：“你的預知能力是次數限制的？”
雷蒙：“差不多吧。”
柯林眉頭一挑，聽得有些云里霧里。聽這話的語氣...似乎事情還有轉機？
可是...除非那幾樣東西立刻出現在眼前，否則遠水解不了近渴，即便知道了坐標意義也不大了。
他想到兩年前這家伙拐外抹角想要那張火槍圖紙的清繳，神情一陣古怪道：“你不會是想讓我給你弄戰艦圖紙吧？”
“不，你誤會了。”
雷蒙搖了搖頭。
只要一件圖紙？
不，小孩兒才會這么選擇。
大人當然是連人帶圖紙都要。
他清了清嗓子，說道：“我船上正好缺一個戰艦修理專家，我想邀請你這樣擁有高級工程學專精的大師成為我的船員。”
“你想招募我當你的船員？”
柯林的神色有些古怪，原來這家伙打的這個注意。
他癟了癟嘴道：“還有，糾正一個問題，工程學大師認證我十三歲就考核過了...我現在的職稱是世界認證的宗師級工程師。”
他很懷疑對方是否真的理解工程學宗師究竟意味著什么，有多么的稀有。還有，招募一個工程學宗師當船工，那可是“無盡七皇”級別的超級艦隊，才有資格享受這么奢侈配置的啊...
“工程學宗師？”
雷蒙聽到這話，眼睛立刻像是狼一樣冒著青光。
臥槽...撿到寶了。
他當然知道這“宗師”意味著什么，
除了海克斯城那幾個老家伙是‘名譽大宗師’，宗師就是大航海世界工程技師最高的稱謂！
雷蒙想到了嚕嚕，難不成這家伙又是一個神童級別的存在？
可為這家伙在游戲里何寂寂無名？這個叫柯林的家伙除了出現在“禿鷲海賊團副本”，游戲后期根本再沒有路露面。
“咦...不對。”
他轉念一想，突然又露出了恍然。現在這家伙要是沒遇到自己，就他要找的這幾種東西鐵定短時間內找不到。
那不是意味著他必死無疑？
自己好像又救了一個原本游戲劇情里必死的人物？
無論如何，既然柯林是宗師級別的工程師，就更不能讓他溜了！
雷蒙點了點頭，直接忽悠道：“你說的那幾件東西我腦中隱約閃過了一些畫面，或許我能預知到一兩件的位置。不過，你知道的，如果你能答應我的小小請求...即便是消耗幾十年壽命，我也會全力幫你找到那些東西的...”
柯林也沒報多大希望，說道：“如果你真能幫我找到任何一件物品，作為報酬，我替你當船工也沒什么不可。當然，如果那些東西的坐標太過遙遠...我恐怕也活不了那么久了。”
雷蒙眼前一亮：“你答應了？”
柯林聽到這話，心中咯噔一聲，突然有種要上當受騙的感覺。
他想了想，自己如果找不到那幾件物品，命都沒了，還有什么可談條件的余地？
他正色道：“如果你真幫我預知到了那幾樣東西的位置，而我又能在我有限的生命中找到它們而活下來...那么，我幫你當船工也不無不可。”
雷蒙臉色一喜，猛一拍大腿道：“好！一言為定！”
柯林被他這態度給嚇了一跳。
“一...一言為定。”
怎么都覺得...這家伙似乎在故意設套給自己鉆。
買賣談成，
跳大神的“占卜”活動就開始了。
“啊...我覺得我生命在流逝...”
儀式感還是要有。
雷蒙覺得自己還是不能表現的太過隨意...要是真的duang的一下就把東西拿出來，會給人一種很廉價的感覺。
一陣瞎掰的咒語念叨出口，
突然，
他又是一聲鬼哭狼嚎的大喝。
“啊...我覺得損失了三十年的壽命...”
這個梗，他覺得可以用一輩子。
雷蒙那拙劣的演技，看得柯林臉皮一跳一跳的。若不是他了解這家伙是真有“預言”本事的人，瞧到這一幕，他鐵定就是一巴掌招呼過去了。
特么的，這種神棍，簡直是侮辱人的智商！
許久之后，跳大神完畢的雷蒙像是鬼附身一般，晃頭晃腦地說道：“啊...指引我找到了方向...我似乎感應道了它的存在...”
“這...真能成？”
柯林難以置信，連忙問道：“你感應道了那一件東西？”
雷蒙翻著白眼，像是觸電一般，神神叨叨道：“我看到了...一個四四方方的魔方...”
“魯比克的煉金魔方？！”
柯林眼中一喜。這家伙既然敢說，就一定是真的看到了！
他急忙問道：“它在哪兒？”
雷蒙半閉著眼，豎起了一根手指頭。
柯林目光露出了疑色，猜測道：“你說東西在...一萬海里之外？”
雷蒙搖了搖頭。
柯林臉色有些難看了，又道：“十萬海里之外？”
雷蒙再次搖了搖頭。
“一百萬海里？”
柯林絕望了。
這個距離，即便他知道了具體坐標，自己殘余的生命都堅持不到那個時候去了。
就在他萬念俱灰的時候，
突然，
他聽著雷蒙這神棍幽幽地說了一句，
“等我一刻鐘。”
柯林真的懵了。
啥意思？
雖然他覺得這家伙的表情很欠揍，可他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心中的希望之火重新燃燒了起來。這是他看到過最神奇的人，說不準真能創造出什么奇跡！
說完那句沒頭沒腦的話，
雷蒙也沒繼續在鋪子里待著，
他嗖的一聲竄出了門去，
像是真的預知到了什么，追逐指引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