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藥方,若由我直接遞,還是有惹夫人懷疑的可能性。”
李明城心中,早已胸有成竹:“還得再廢一番周折才行。”
想著,他在這里等了起來。
不多時,洛府,后山。
有一個身穿青衣,長相嬌俏的年輕女人,摸黑尋了過來。
“你來了。”
李明城聽到腳步聲,臉上的情緒盡數收斂,取而代之的,是極為真摯的愛慕神態。
“恩,先前在替夫人搗衣。
等很久了吧?”
青衣少女嬌羞的低著腦袋,小手攥著衣角,顯然有些春心萌動。
這青衣少女,名叫海棠。
是陳魚的貼身婢女。
她自小便呆在洛府,給夫人當婢女已有十幾年了,算是,最得夫人信任的人之一。
臥底之事,若能有這樣一位身份的婢女相助,自然是再好不過。
所以,在洛府這幾個月,李明城很長一段時間,都費盡心思,希撩撥這位剛剛出落的女子。
讓她能為自己所用。
憑李明城的心機,自然是沒花多少工夫,便已讓這婢女海棠,目眩神迷,恨不能托付終生。
“真是辛苦你了。
每日,都需在洛府做這些粗活累活。”
他極自然的張開雙臂,把海棠攬入懷中,同時,雙手抓住了柔若無骨的少女手臂,語調中頗有些疼惜。
“我本就是婢女,這些活,自然也都是分內的事情。”
婢女海棠俏臉一紅。
雖然不算辛苦,可聽到心上人這般體貼的話語,自然是心中歡喜的很。
“日后,待我得了鎮撫使重用,一定想辦法替你贖身。
屆時,我要讓你不再為婢,用八抬大轎,明媒正娶,將你娶回去。”
李明城的嗓音極真摯,可臉上,卻是毫無情緒。
一心貼在情郎胸膛上的小婢女,只顧著享受此刻甜蜜,哪里還能瞧得見這一幕。
“好啊,我等你。
憑你的能力,一定很快能得到老爺重用的。”
“我雖能力不錯,但出身不好,而且.....毫無靠山,想爬上去,終歸是有些難了。”
李明城幽幽一嘆:“我倒無妨,只是怕你等不及,屆時,白頭對白頭,便太晚了。”
婢女微怔,有些無措:“不會的,我雖是夫人貼身女婢,但夫人待我不錯。
若真要贖身,應當也不會太過刁難。
你過兩年,在洛府建了功,向老爺夫人稍稍說說,應當能成。”
李明城故作惆悵的嘆了一口氣:“說起來容易我雖有才能,卻出身不好,夫人和老爺終歸對我有所提防。”
“就算是有建功的機會,又哪里輪得到我?”
海棠姑娘聞言,也不知該說什么好,只能緊緊摟著他,似乎想要給這位任少俠帶去一些溫暖。
良久,良久,李明城又開口了。
“聽說,老爺身體似乎有些毛病。
我這有個偏方,倒是有機會試試。”
海棠聽到此話,微微一怔。
她自然是知曉老爺不舉的事情。
在洛府,這件事情不是秘密,夫人深閨寂寞,抱怨之時也時常提起。
“真的?若是能治好老爺,那你可是立大功了。”
海棠認真道:“不光是老爺,夫人也會對你千恩萬謝的。”
“只是.....我若直接遞上去,怕不妥當。”
李明城逐漸將對話引導到了核心上頭:“畢竟,我在洛府待的時間不久,若關心的太突兀,怕反倒會被看做只想巴結討賞。”
洛川南平日飲食,從不亂吃。
甚至有時,得專門用銀針試毒。
畢竟鎮撫使這個位置,雖然位高權重,權柄彪赫,但想他死的人,甚至比想要巴結他的人還要多。
不得不防。
“此事無妨,我閑時,可隨口向夫人提一提。”
少女心思不深,自然沒發覺被下了套,很輕易便答應了。
“海棠,你真好.”
李明城心頭一喜,表面上不動聲色的將頭埋在后者肩上,喃喃道:“今夜我在倚天閣開了間上房,你屆時去陪陪我吧。”
“恩。”
海棠聽著他的話,心中宛如有一頭小鹿在亂撞,哪里還生的出拒絕的心思。
夜里,洛府,陳魚閨房之內。
“唉。”
作為洛府的女主人,陳魚近來心情有些苦悶。
她已有半個月沒有離開洛府了。
常做頭發的水仙齋,已被查封。
有幾位.....尚能撫慰她寂寞的男人,更是被神武衛的人,游街拖死。
沒了這去處,陳魚只能日夜呆在家中,百無聊賴。
“唉,這死鬼,當真是在外頭真男人,回了家一點兒用也沒有。”
陳魚輕嘆一聲。
若在在家過的幸福,自個兒哪會出去做頭發?
偏偏洛川南,看起來陽剛之氣十足,事實上,卻是數十年不舉了。
也正是因為此事,陳魚和洛川南的婚姻,和尋常夫妻有些不同。
洛川南沒了男人的能耐,卻也始終不愿和陳魚分開。
或許,是因為陳魚是他的女人,若離開了陳魚,他便再也沒有真正征服過的女人了。
所以,占有欲十足。
他也知曉陳魚在外頭,有姘頭。
只要是尋到,那些姘頭一個都不放過。
唯獨對陳魚,洛川南從不遷怒。
或許,是因為心懷愧疚吧。
這也是陳魚敢屢屢外出做頭發的根源所在。
“夫人.....您嘆什么氣呢?”
海棠姑娘幽會回來,尋到機會,適時搭話。
她身為貼身女婢,對陳魚的心事了如指掌,自然知曉夫人因何愁眉不展。
陳魚托著腮,瞥了一眼海棠姑娘:“老爺這幾日,看的頗緊。”
“明明自己沒本事,還非得把我拴在家中。”
她越說,越有些氣憤。
海棠小心安撫了一會兒,才找到機會,提議道:“夫人,畢竟是同路夫妻,還是應當相互陪伴的。”
“老爺若是有恙,可想法子治啊。”
陳魚聽到,冷笑起來:“法子?這些年試的法子少了?有什么用?”
兩人剛做夫妻沒幾年,洛川南便因練功不舉。
這二十幾年,簡直吃遍了奇藥,也無甚效果。
陳魚若非絕望,也不至于找外人安撫深閨寂寞之事。
“奴婢前些日子聽任南說,他村里曾有治這種病的偏方。
說的很神呢。”
海棠小心翼翼的按照李明城的交代,旁敲側擊。
“偏方?”
陳魚興趣缺缺,顯然是不抱希望。
可是,海棠多說了兩句,還是讓陳魚決心試試看了。
反正,已是出不了門。
“你尋任南問問,那偏方是什么模樣?我夜里,給老爺煎一服試試看。”
陳魚隨意的道。
“好嘞。”
海棠聞言,喜上眉梢,想著待會到情郎面前,能得他贊許,不由心里甜滋滋的。
洛府下毒之時,推進的還算順利。
另一頭,李家也開始動員了起來。
家族七品以上的武者,盡數調出,趕赴陽湖府。
他們有兩個目的地。
其一,是洛府。
由楚白一人前往,李朝歌會相隨,從旁輔佐。
他們的任務,是殺洛川南。
而其二,便是神武衛府衙。
這個地方,由李策之領頭,捎帶著李家上下所有武者。
為的,便是等洛川南之死的消息傳出后,第一時間控制神武衛。
李家隊伍到了陽湖府,便左右分開。
“楚兄,此行兇險,你務必小心。”
李策之朝楚白拱了拱手,認真道。
楚白要殺的,可是一位武道宗師。
縱然會被毒性壓制修為,不是全盛狀態,其實力也非同小可。
只可惜,李家除了楚白之外,唯有在天之靈的老祖宗,可幫扶一番,其他人,實力都太差,跟著去也沒意義。
所以,只能讓楚白和父親兩人獨行了。
“你們到了神武衛府衙,先按兵不動。
等確切消息傳出,再動手。”
李朝歌蹙著眉頭,認真的教導道。
“父親,我知道了。”
李策之點了點頭,才帶人分道揚鑣。
望著兒子遠去的背影,李朝歌心中倒是難得有幾分緊張。
成敗在此一舉了,希望不會節外生枝吧。
他為了這次能順利完成,也是花費了氣運值,凝聚了肉身,獲得了短暫的活人生靈。
怕的,便是李家底蘊太弱,搞不定大局。
“走吧。”
李朝歌轉身,望著楚白,淡淡道。
楚白點了點頭,跟在李朝歌身后,亦步亦趨。
另一頭,洛府。
李明城,已借著海棠的手,順利遞出了藥方。
陳魚正在煎藥,打算待老爺回來,給他試試看。
而海棠,則是被李明城的花言巧語所說服。
今夜,便打算到倚天閣等候,將身子給他。
送婢女海棠出去,李明城含情脈脈的說,隨后,便會尋時間過去。
可轉過身,李明城臉上偽裝的神情,頓時消失。
“接下來,該想辦法,把人支開了。”
洛川南執掌神武衛,將其視作私產。
除了他這位鎮撫使之外,神武衛四位千戶,也都是他的義子。
平日里,會在這洛府休憩留宿。
這四位千戶,其中三位都是一品修為,一位是二品修為,都是不好對付的主。
今夜,有兩位千戶,沒有呆在洛家。
另外兩位,還在洛府之內。
若不能在洛川南毒發,楚白下手之前,將兩位千戶大人調走,毒殺洛川南的事情,怕是進行的不會太順利。
如何不著痕跡的支走這兩位千戶大人,李明城,也早有了籌謀和準備。
這個準備便是那婢女海棠。
作為陳魚的貼身婢女,海棠容貌姣好,性格溫馴。
在洛府之內,自然是很討人喜歡。
便是幾位千戶大人,也是有些心思的。
洛川南特地哄騙海棠去倚天閣,便是.....打算用她,來爭取時間。
“南公子,北公子。”
李明城對著身前兩位千戶大人,笑吟吟的道:“海棠姑娘,已去了倚天閣,你們若是有心,可同去。
我訂的房間,便在甲字第八間。”
洛川南收四位義子后,便給他們賜了名,跟著他姓洛。
至于名字,便是按照東南西北來排。
眼前這兩位千戶大人,分別是洛南和洛北。
修為,具是一品小宗師。
在神武衛之中,算是洛川南的得力臂助。
“你小子,倒是會辦事。”
洛北聞言,還是有幾分猶豫:“你真敢保證海棠姑娘不會告狀哭訴?”
雖說兩人都經常呆在洛府,對海棠姑娘有些心思。
可是,她畢竟是夫人的貼身女婢。
若是強迫了她,事情鬧到夫人面前,怕是要受責罰。
“兩位公子放心,那女人,早已對我言聽計從。
事后,我只需稍稍哄上一番便是,不會出問題。”
李明城神態恭敬,一副伏低做小的模樣。
聞言,洛北和洛南對視一眼,心動起來。
“行,等此事過后,我兩人,定在父親面前,替你美言。”
洛南不屑的盯著李明城,臉上的笑容有些玩味。
很顯然,雖然李明城將溫香軟玉雙手奉上,表現的極為狗腿。
可在他心中,這等為了攀附,無所不用其極的小人,自然是鄙夷唾棄的。
當然,這份唾棄不妨礙兩人笑呵呵的接納這樁美事。
畢竟,就算是真有賢者時間,也得等褲子提上去,再行批判。
低眉順目的送走了兩位洛川南的義子,李明城心中微嘆。
他也知曉,那天真爛漫的小婢女,此刻一定在滿心期待著。
待到洛北和洛南到了倚天閣,之后發生的事情,或許會成為海棠一生都難忘的痛苦回憶。
但李明城的心是冷的。
只要能達到目的,他不在乎會傷害多少人。
做完了一切,他才趁著夜色,離開洛府,去跟楚白接頭。
洛府,大堂。
洛川南正在看著最近遞上來的一些情報消息。
“老爺,來喝藥了。”
陳魚將這偏方壯陽藥煎好,便端了進來。
聽到夫人的聲音,洛川南眉頭微蹙:“什么藥?”
他嗅了嗅味道,只感覺有些難聞刺鼻。
“治你襠下那活兒的。”
陳魚見他有些嫌棄,不由白了一眼,沒好氣的道:“你若不喝,我便拿去倒了。”
“夫人,我喝,我喝。”
洛川南放下手中卷宗,臉上倒是出現了笑容。
看來,這段時間讓任南盯梢,頗有成效。
雖然知曉這藥多半治不好自己的難言之隱。
但,夫人不再出去尋姘頭做頭發了,至少,肯將心思花在自己身上。
洛川南便感到,是個不錯的跡象,這段時日沒白忙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