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如梭,賈環埋頭準備會試…
而這期間因為知道賈環要考試的原因,薛寶釵沒來催促婚事,這讓賈環有了難得的空閑,當然這底下實際上是激流暗涌,這激流不僅僅是賈環的婚事,還有就是賈環要建碼頭、玻璃廠、車廠的事,很多人都盯著,想參與其中,分一杯羹,特別是四王八公一系的舊人!
不自覺間到了三月,陽春三月,已是草長鶯飛,春光和煦,三月初八這天,在晴雯、金釧的陪同下,賈環去了順天府的考場,過程和鄉試時差不多,不必細說…
而在三月初九這一天下午十分,一輛馬車,一匹棗紅馬,馬車上一個黑衣噗頭巾的老仆,棗紅馬上一個文士打扮的白袍中年人,馬車后四個健仆,行走在去往黑水村的道路上。中年人白面微須,雙目明亮,神態俊逸,顯然在青年時一定是個美男。
“舟兒到了嗎?”翻過一個山口,地勢陡然開闊,視力不再受阻,拐彎之際,馬車的車廂里傳來一倒蒼老而威嚴的聲音。隨即車簾子一掀,一個六十上下的老者探出了頭,老者面容白皙清瘦、花白頭發插著一根木簪,梳的一絲不茍,下巴是一縷山羊胡,從面部看實際是極有風度和學識的一個人,只是微翹的山羊胡讓他顯得有些清高、倔強。
來著正是妙玉的祖父張越,父親張輕舟一行,張越是被天泰帝起復,重新致仕的,而至于到黑水村來,這還要從文子博與他的書信說起…
當張越街道文子博的書信,看到文子博居然在強盜的迫使下主持了賈環和妙玉的婚禮,他的心情是很復雜的,首先他對文子博的做法并沒有什么異議。他曾為次輔,出身書香官宦世家,也是滿腹經綸、儒學貫通之士,清楚當時文子博如果拒絕并沒有什么意義!
而另一方面他的心里也是很膈應的,膈應點很多,首先從家世上來說,妙玉這樣結婚自然是很草率的,這樣做讓他張家有些沒面子,而妙玉其實又是張越最喜愛的孫女,要不然也不會費盡心思讓妙玉又是修行,又是入京的,而對于賈環張家和賈家交好,賈環的《論詩》又傳遍天下,但是賈環是庶子,傳出去不好聽,而張越現在又重新出仕,賈家又敗落,所以張越心里有一種虎女嫁犬子的感覺。
當然他也想過這婚事糊里糊涂的可以不算數,可是文子博在信中又寫到那些強盜已經傳之江湖了!江湖即天下!
另一個膈應點是文子博在信中提到了賈環的觀念——‘士農工商’工好像最重要。這樣的觀點哪怕只是好像,作為正統的儒學精英也是不能接受的!這半路撿來的、半真半假、真真假假的女婿如此不靠譜,為子女計,作為娘家人當然要來考察一番!
而文子博在信中所描述的焦廠的現象,什么烏煙如海,火光沖天,萬眾齊心,什么來往客商如云,賈環富可敵國之類的,把焦廠說得這么好,把賈環也說得這么好,而且還透露出工的作用真的很大的意思…這其實就牽扯到治國理念的問題了,張越當然也要考察一番。
而此時張輕舟正在眺望焦廠的煙柱,升騰如龍,浩淼如海,他敢發誓他活了這么大也沒見過這么大的煙!剛才他看到的只是灰蒙蒙的一片天!現在這一片天動態的呈現在他面前…因此聽了張越的話后,張輕舟呆了一呆,才回道:“快到了,父親你看…”說著張輕舟向天空指了指。
看著張輕舟驚訝的模樣,張越疑惑的抬起了頭…這樣的場面,張越倒是講見過,那是南安州蠻人作亂,放火燒城時…
“難道文子博那老東西說的是真的?!”看到這里,想起文子博信中所言的升騰如龍、浩淼如海,張越的一看老心不由得’咯噔‘了一下子。
而就在這時張輕舟又遙遙的往前一指,驚詫道:“爹爹你看!”
聞言張越心里再次一顫,探頭前視,只見前方黑漆漆的道路上長蛇一般蚰蜒著一條黑線,黑線直伸黑煙處,依稀傳來馬嘶聲。
“這么多馬車!難道…”看到這幅景象,張越猛然間想起了文子博信中所說的客商如云,賈環富甲天下…
而當靠近馬車的時候,張越不由自主的探出了頭,他看到馬車上都裝著一捆干草,車夫的語調隱約有山東、山西之音。
在往前去黑水村便呈現在張宇面前…還是那句話,黑水村現在已經儼然若市矣,特別是在這條通向焦廠大門的兩側,更是密密麻麻的建滿了商鋪!周圍都是荒僻之地,張越父子這沒想到這里居然有一繁華所在!
再往前走焦廠的煙火更加清晰了,也更加震撼了…隨后因為已是下午,估計無法入城,張越父子一行在徐常國的客棧住下——徐常國的客棧是黑水村最好的客棧,以張越的身份當然不會虧待了自己!
而在安頓好之后,張越父子已經按耐不住心中的驚奇,父子倆帶了個老仆便往焦廠走去,而現在的時間已經到了晚市的時間,也是焦廠交接班的時間,此時在黑水村與焦廠路之間的空地上已經布滿了菜攤子。
君子遠庖廚也,雖然震驚這荒僻之地的繁華,也想在這里查探個究竟,但張越父子是不回去菜市場的!而當他們父子剛剛來到焦廠的路上,想尋找個酒樓,一邊吃,一邊探聽,而就在這是張越一抬頭,卻驚呆了——她看到路上走滿了人,密密麻麻,不知幾多,清一色的青布衣衫。
這么多人不約而同同時到來,除了校場,張越父子還是第一次見到,而就在他們愕然之際,就聽身后‘咯吱吱’一道沉悶的聲音響起,張越父子回頭一看,只見焦廠的大門已經開了,里面人頭攢動,清一色的青布衣衫,由于距離近,張越父子甚至能夠看到他們疲憊的臉色,也是安詳的臉色…
推薦一本好書《權宋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