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六章:步步(二)
跪了一上午孝，王仁腰酸背疼膝蓋疼，趁著中午沒人的時候，王仁回到后宅連吃飯帶休息，而他剛剛過端起飯碗，那個迎孝的王家子弟就跑了進來，對他說道：“公里的戴公公派人來吊孝…”
宮里來人就是面子，特別是在這個時候，王仁聞言，放下碗筷，就往靈堂跑去…寒暄、行孝、謝孝結束，王仁又把謝知恩請進了中堂，上茶、略微一寒暄，秦知恩就皮笑肉不笑的說道：“秦公子，你現在忙，雜家也不多打擾，只是雜家奉戴總管之命而來，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公公請說。”王仁急忙說道。
“嘿嘿…”
秦知恩皮笑肉不笑的笑了兩聲，這才說道：“那雜家就直說了，戴總管說他府里現在急需用銀子，想向王公子借一些用用、”
這個時候來借銀子！一股被侮辱的感覺突然間充斥王仁的胸腔，如同烈火烹心，王仁以前在王子騰的庇護下，何嘗受過這樣的氣，他去向別人‘借’銀子還差不多！因此下一刻他‘唰’的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白胖的臉也瞬間從白胖變成了豬肝，但隨即他就看到了秦知恩冷冷的眼睛，對皇宮本能的畏懼讓他猛然驚醒，對面坐的可不僅僅只是一個閹人，而是大明衛，平時王子騰都要小心應付的大明衛，這個時候更是惹不起！
“借多少？”強壓著一口氣，王仁問道。
秦知恩伸手晃了晃：“五千！”
“好。”…
送走秦知恩之后，王仁的氣惱如同江河泛濫，連吃飯的心情都沒有了。悶悶的吃了兩口之后，王仁就往靈堂而去，而他剛抬腳，那王家子弟有匆匆的來了：“大哥，宮中的周總管派人來吊孝了…”
聞言，王仁的心猛然一揪…而送走周桐派來的小太監之后，王仁趴在靈堂前失聲痛哭，真真正正的痛哭，鼻涕橫流，當然這時沒有人阻攔他哭，而在他哭聲間斷的時候，那王家子弟又走了過來，小聲的對王仁說道：“大哥，宮里的夏總管派人來吊…”
聽到這里，王仁腦袋‘嗡’的一下，眼前一黑，一頭栽倒，那王家子弟不知內情，大驚失色，一邊高聲喊人，一邊掐著王仁的人中，直到王仁幽幽醒來…
這些事情賈環并不知道，榮國府上下以及薛寶釵等都忙著王子騰的事情，沒人有時間來找他，而且即使有時間這個時候也不適宜來找賈環。
而現在賈環已經在國子監報了名，靜等明年的春閨之試，同時現在又是官身又不需要受月考的管制，也不需要到青云書院讀書了，因此賈環表面上倒是清閑了下來。
不過在第二天一早賈環就去了黑水村，諸多的細節，特別是炭室的建設，污水的排放賈環覺得還得他來把握——雖然靠近河水，但賈環不愿意將污水放進河里。
污水有毒！
當賈環來到黑水村旁遠遠地就看到工地上搬石的搬石，挖土的挖土，人數居然有上千人！
“哪來的這么多人？黑水村老幼加起來不是僅僅有四百多口人嗎？”見此，賈環心里疑惑著。
而見賈環到來，山子野、張巧手、徐常國立刻迎了上來，敘禮畢，賈環問到：”哪來的這么多人？“
“都是周圍村子的。我說一天管八個大白面饅頭就都跑來了，三爺你看是不是給的多了些。”徐常國回道。
八個大饅頭！想起前世高額的勞動里成本…賈環本想著再給些工錢，但焦廠投資大，后期還要修路，而且現在到錢莊里存銀子的都是友情，真正存銀子的一個都沒有！這福利待遇只能逐步改進，或者后補，因此賈環說道：“就這么著吧！天涼了，先建個大澡堂吧！回頭我弄車布下來，給他們做身衣裳。”
“三爺你真是菩薩心腸！”賈環剛說完，徐常國便脫口而出。
其后幾天賈環往返于萬寶林和黑水村之間…
賈環還不知道的是他的錢莊里雖然還沒收到一份真正的存銀，但萬寶林的名聲卻在京師傳開了，特別是在錢莊界，當然錢莊界對賈環的做法是惱火，因為賈環的措施無異于斷絕其它錢莊的后路！
而實際上現在的存戶雖然還不相信賈環的政策，但再到其它錢莊存款時都會半認真半開玩笑的問一句你們錢莊利息幾分。
所以現在其它錢莊對賈環的錢莊雖然還沒有足夠的認識，但已感覺賈環的萬寶林就像是一顆老鼠屎，一顆令他們惱火的老鼠屎！他們心里很想除之而后快！
這其中作為錢莊界的老大興必隆，老二福至瑞最為不滿，而興必隆的幕后東家實際是水溶與馮紫英的父親馮鳳至；福至瑞的東家則是南安郡王劉平蠻、錦鄉伯韓銳等人，他們都是合伙的，而表面上他們也都是四王八公一系。
在王子騰出殯的當日，他們幾個自然的坐在了一起，甄寶玉作為四王八公一系，自然也和他們坐在了一起，只是添坐了末座。席間先是隨意談論，接著講起王仁不讓賈環吊孝的事情，然后馮鳳至和劉平蠻自然就打開了話匣子，仗著身份大罵賈環不是東西，壞了錢莊界的規矩。
而甄寶玉對賈環也很是十分不滿，又想巴結馮鳳至、劉平蠻等人，聽了馮鳳至、劉平蠻等人的話后，拱了拱手，故作謙遜的說道：“沒想到賈世兄如此無禮，幾位世叔，你們何不順水推舟。”
馮鳳至、劉平蠻等人呢聽了愕然一愣，隨即馮鳳至問道：“賢侄，何為順水推舟？”
甄寶玉微微笑道：“賈世兄既然給一分的利息，幾位前輩何不把銀子存到他那錢莊里，看他有多少銀子賠你們！”
由于現在焦場還沒建設起來，馮鳳至和劉平蠻他們本能的認為賈環此策是與他們爭客戶，也就是說先把客戶爭奪過去再講，因此針對這種情況，馮鳳至和劉平蠻也想過澤哥哥法子，只是他們覺得自己是開錢莊的，卻把銀子放在別人的錢莊，傳出去可能會影響他們的名聲，還有一個問題就是他們一個錢莊能挪動的銀子有限，他們怕賈環真能吃下，或者硬撐著吃下來增長名聲。
因此聽了甄寶玉的話，劉平蠻故作一愣，隨即一拍大腿說道：“賢侄好主意，不虧是高中甲榜的人，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說罷轉頭對馮鳳至說道：“師兄以為如何？咱們一起投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