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賈環來到榮喜堂時,甄寶玉已經被招待進榮喜堂,聽到腳步聲,他急忙站了起來,同時往前面角門處張望,卻見一個青衣公子正龍行虎步而來,頭束金冠,形象俊美,給人以一股很濃烈的朝氣蓬勃之感。
“真是好氣勢,怪不得榮國府讓他掌家…”
甄寶玉心里微微驚嘆著,同時站起身來,向前迎了兩步,抱拳道:“見過世兄。”
吃是賈環也正觀察著甄寶玉,見他形象俊美,溫潤爾雅,簡直就像是賈寶玉的翻版,只是眉宇健卻沒有賈寶玉的傲氣,正面面容倒是充滿了世俗的圓滑之氣。
“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王熙鳳等人說他把二哥比下去大概是因為這個,但這個人還是不行,敏感性太低…”
紅樓夢中甄賈是被抄家了的,甄寶玉既然不在意雜學,在意經濟文章,卻沒能及時發現甄家的危險,發現危險之后處理的手段居然是藏銀,這手段也太低了,根本沒抓住要點,所以賈環認為甄寶玉也不過和賈寶玉一樣,實際上都是繡花枕頭,外面好看,里面敗絮,或者說暫時還沒歷練出來,暫時還是。
當然雖然心里這么想,面子上賈環卻是和煦春風:“世兄客氣了,世兄請坐。”
落座、上茶、問候了對方親人身體之后,賈環才問道:“不知世兄來此有何見教。”
“回世兄,我府中在京產業有些銀子想暫存在貴府,可否?”
紅樓夢里就曾寫過甄、賈兩家互有存銀,主要是存取方便,但賈環卻知道這些都是贓銀,而在原著中,這也是榮國府的罪名!
而這個時候收了,那簡直就是和天泰帝作對,和賈環設計的方案南轅北轍!
“果然要動手了…這人真是見識不明,臨死還要拉別人陪葬!還說的這么云淡風輕!”
因此聽了甄寶玉的話,賈環有些心驚,也有些期待,當然也有鄙夷,但面上賈環卻依然春風和煦:“回世兄,不是環不同意,只是最近園子里人來人往,魚龍混雜,環怕不安全,請世兄思量。”
還是那句話,甄、賈兩家以前互有存銀往來,存些銀子在對方府中再正常不過,所以甄寶玉才說的這么云淡風輕,但甄寶玉沒想到賈環會拒絕,他一下子愣了…
過了好半天,甄寶玉才反應過來,本來笑盈盈的臉一下子淡了下來,起身道:“如此,打擾世兄了,在下告辭!”
說完甄寶玉起身就往外走,而在這一刻甄寶玉心里涌出了濃郁的悲愴、失意,而在這種條件下,這股被世界拋棄的感覺里,他又涌出了對賈環濃濃的恨意!
甄寶玉的寂落,賈環自然看在眼里,不知為何這讓他想起了那晚他被賈母趕出榮國府的情景,也知道甄寶玉這藏營的行為其實也是來自天泰帝的動作,而他為此又何嘗不是左絀右支、費盡心血,一股同命相連之感油然而生,賈環喊道:“世兄且慢!”
甄寶玉正感氣氛,聞言一愣,隨即轉身身慍怒道:“環世兄什么事?”。
“世兄何必在意那些黃白之物。”賈環隱晦的提醒道。
不能兼濟天下,只能獨善其身,是賈環在現階段對自己的定位。公開讓甄家改弦易轍這樣的話賈環清楚以他現在的身份是不能說的,只能暗暗提示。
但這個思路卻和甄寶玉的思路南轅北轍——甄家藏銀也是為了后路!因此甄寶玉聽了心里一動,但他也不清楚賈環是否知道甄家的情況,感覺賈環是在說風涼話,一次一愣之后,冷冷的哼了聲:”不勞世兄操心。“說罷轉身就走。
見此賈環只能輕輕的嘆了一聲,然后也往后宅走去。
回到小院,晴雯、金釧、三個見賈環的臉色有沉思之色,都有些奇怪為什么見個客人會變成這樣,而小鵲畢竟個小孩心性,心里藏不住東西,再給賈環遞完茶水之后,小鵲小聲的問道:“三爺,怎么了?”
“甄寶玉要把銀子放在府里,我估計他那銀子是贓銀,所以拒絕了。”呷了一杯茶,賈環簡單解釋了一句。
拒絕意味著世交的斷裂,也意味著賈環在明面上和四王八公一系分道揚鑣,當然這只是稍微的漏了一些,藏銀這種事情甄寶玉也不會宣揚的,并且還要捂起來,只是賈環估計還會有人知道…不過這事的后發效應賈環覺得他是管不了了。
而晴雯、金釧、小鵲只是考慮到了第一層,晴雯性子火爆,立刻怒道:“這要是出了事,咱們府上豈不是也跟著倒霉,這人真是的,不是好人!”
“不是好人!”小鵲也跟著符合了句。
賈環擺了擺手,他覺得甄寶玉存心害賈家的心思不可能有,只是考慮不周罷了。
而就在這時,院子外再次想起了腳步聲,聽聲音賈環就知道是林之孝來了…林之孝是照例來給賈環匯報工作的,主要是澡堂的建設。考慮到賈元春可能會沐浴,大觀園的浴池設備倒是現成的,只是小了些,現在已經改進完畢。
林之孝說話之時,本來不拘言笑的黑臉布滿了淡淡的笑意,畢竟這賺錢的買賣盡在眼前,實在可期。
而再和林之孝商議完澡堂的主管,服務的項目,捶背、修腳之類的,以及人員的問題之后,賈環吩咐林之孝明天把徐常國叫過來。
局勢漸明,賈環覺得是該為自己增加分量做些準備工作了!
吃過晚飯,賈環照例讀書…
而與此同時御書房里,戴權正在匯報著甄寶玉到榮國府藏銀被賈環拒絕的事,天泰帝聽完后,微微點了點頭,微笑道:“此子當真是精明,也有治國之才,那個孫紹祖怎么樣了?”
“回皇上,剛接到線報,掬水孫紹祖暴跳如雷,把派去榮國府的來年各個仆婦毒打了一頓,據說近期要到京師來。”見天泰帝很喜歡賈環的事,戴權細細的問道。
而天泰帝聽了,眼睛微微一縮,再次向戴權問道:“你覺得此子拒婚背后有什么目的嗎?”
在天泰帝的印象中,賈環做事一環扣一環,極有章法!還往往圍繞著他行事,或近或遠,但退婚這事,天泰帝卻感覺好像和他八竿子打不著,所以他有些迷茫了。
戴權這時也清楚了賈環的章法,對賈環為什么退婚也是一頭霧水,因此聽了天泰帝的話,他有些惶恐的說道:“卑職愚蠢,猜不出來,請皇上責罰。”
天泰帝擺了擺手,沒在追究這件事,而是繼續問道:“王子騰現在到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