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未來
賈環大踏步而去…來到趙姨娘二間小屋的月亮門前，只見趙姨娘正被兩個健婦堵在門里，眼晴卻眼巴眼望的往外敲著，嘴里還念叼著:“我要見老爺，他們不能趕環哥兒，不能…”
但是不知怎的，賈環卻感覺趙姨娘的臉色有些呆滯！
“你們去收拾東西。”
吩咐了晴雯和小鵲一聲，隨后他直接推開了守在門前的兩個健婦。
對于趙姨娘，賈環平時并不愿見她，而今將要離去，才猛然發現趙姨娘是他最放心不下的人，才是與他骨血相聯的人…
“環哥兒…”賈環甫一推開那兩人，趙姨娘便一邊凄楚的叫了聲，一邊把賈環捅在了懷里:“你別怕，有姨娘在。”
一瞬間賈環的心柔軟的像潮濕的沙灘，柔軟的不能承受一點力度…想說點什么，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說起…
最后在趙姨娘的低低哀哭聲中，賈環輕輕的拍了拍趙姨娘的后背，說道:“娘，你別傷心，這點家業孩兒還看不上，回頭你看孩兒自己掙一份大家業。”
感覺趙姨娘神情不太對勁，賈環只能投其所好的安撫。不過他這聲‘娘’倒是叫的情真意切！
“你這孩子傻了不是，想不花一文就趕你走，門都沒有！真是白養你了…”
熟悉的小家子氣的聲調在耳畔響起，賈環微微松了口氣。
當賈環從趙姨娘那里厲害，到了他的兩間小屋，晴雯和小鵲已經各提了一個包裹，相互依偎在門口，猶如寒冬里互相依偎取暖的雛鳥。
半夜，榮國府的大門打開了…
星月朦朧之下，賈環往‘香綾記’而去——或許可以住客棧，但賈環不矯情，‘香綾記’那里可是有他的股份，也有現成的床鋪。
而到了棋盤街，晴雯突然昂起鵝頸對賈環說道：“三爺，我倒覺得出來比在府里的好！”
小鵲聞言也怯怯的點了點頭道：“我也這么覺得，三爺，你也別傷心，憑你的本事還能過不好，受那份閑氣！”
“是的，三爺，在那里束手束腳的，哪如在外面。”晴雯接過了話。
隨后晴雯好而小鵲便議論起在外面的好處來…
賈環知道晴雯和小鵲在寬慰他，兩朵解語花！也知道在外面確實是比在府里自在，只是頭上的懸刀…
來到‘香綾記’后宅的門前，晴雯放下包裹，輕輕地扣了扣獸耳門環，聲音在黑夜里異常清晰，下一刻，便傳來焦大蒼老又略帶火氣的聲音：“誰？三更半夜的！”
“焦爺爺是我，三爺也來了。”小鵲脆聲回道。
“啊…環哥兒，怎么回事？”
隨著一道飽含驚訝與焦慮的聲音，門‘吱’的一聲開了。
“大爺，我被趕出來了。”
“啊…”
瞬間焦大的老眼冒出了渾濁而老辣的光芒，緊接著花白的胡須一陣抖顫：“環哥兒，這是怎么回事，快給我說說。”
“里面說。”
賈環淡定的回了句，可惜小鵲卻不淡定，小嘴嘰嘰喳喳的說道：“焦大爺，是這樣的，三爺今天被人合伙坑了…”
小鵲說話之間，賈環就看到后院一陣紅光亂閃，俄而，秦可卿以及文珠、瑞珠出現在拐角胡同出，秀發如瀑，一聲雪白百褶輕裙，纖巧婀娜，風流嫵媚，如水邊一朵搖曳的白蓮。
“三叔你這是怎么回事？”
沒想到賈環半夜三更的回來，秦可卿也驚奇的問了句——畢竟她心中有事，也是睡不著覺，聽到小鵲的聲音就匆匆的出來了。
“少奶奶，三爺被趕出來了！”小鵲立刻接上了秦可卿的話，給焦大的回話只好半途而廢。
“啊…”秦可卿一下愣了，雪腮一片詫然，隨即也匆匆問道：“三叔，這，這是怎么回事？”
“屋里說。”賈環再次說了句。
屋子里擺設依舊，雖然賈環很長時間沒來，但里面卻纖塵不染，坐定后，結果文珠遞來的茶，輕輕呷了一口，賈環也不隱瞞，直接說道：“因為秦氏的事，今晚我去趙爹爹…而在這時我聽到有呼救聲…”
沒想到賈環居然是這樣好心被當成了驢肝肺，還被污蔑一把，趕了出來！焦大白天本來就因為秦可卿的事情氣得不輕，直欲上寧國府門口大罵，只是顧惜秦可卿的名聲，顧惜與賈源的情分，才強自忍耐。
當然他也知道賈蓉休秦可卿是自毀長城之舉，只是他感覺賈環應該有法子挽救，所以才能強制忍耐，但現在賈環居然被趕了出來…
焦大對榮寧二府上下罵罵嚼嚼，但那是怒其不爭，一輩子都在賈家，他對榮寧二府還是極為在意的，如今見榮寧二府合起伙來往死路上鉆，因此賈環剛說完，他便從圈椅上跳起來罵道：“這群混賬，不知死活的東西，我去罵他們。”
雖然現在對秦可卿引發的后果該怎么處理，賈環還沒理清頭緒，但賈環卻覺得加大上門去罵卻有失妥當——這樣最起碼會加快皇家的警覺，也就是說會加快災禍的到來。
“大爺，不可。”賈環脫口說道。
“為什么？”
賈環沒有回答，只是往皇宮的方向指了指。焦大雖然暴躁，但這么大歲數了，已是人老成精，微微一愣之后，隨即明白了賈環的意思。
而秦可卿更是冰雪聰明，更是一下子就明白了賈環手指的含義，隨即她起身再次向賈環行了個禮，歉然道：“都怪可卿，累及三叔。”
賈環擺了擺手，他明白秦可卿為什么會坐此選擇，怪秦可卿他從心里怪不起來。
而這時焦大已經著急的問道：“環哥兒，你打算怎么辦，這榮寧二府你可不能扔了，不管了，指望那群蠢貨，都得玩完。你可得想想法子，最起碼自己活下去，給兩位老太爺留下些香火，不然我下去怎么有臉見兩位老太爺！哎！”
畢竟還是呆了一輩子的地方，焦大依然心系榮寧二府，不愿它們就此敗落，但賈環卻知道自己所能做的已經有限了，看著焦大焦慮的樣子，只能安慰道：“大爺別急，我盡我所能。”說著，賈環苦笑了一下。
隨后焦大又說了些恨鐵不成鋼的抱怨話，文珠、瑞珠、晴雯幾個也收拾好了床鋪，眾人這才各自散去…
北斗闌干南斗斜，蟲聲新透綠紗窗，已是午夜，但賈環卻難以入眠，一個問題始終在他腦海里忽閃——下一步該怎么走？
他有時甚至真想一走了之…但此生黯然，來此一世又有什么意義，而且榮國府有些人也難以割舍…
隨即他感覺他的自救思路好像錯了！
他原先想的是，既然身在榮國府，又難以擺脫榮國府的影響，那么自然要利用榮國府來自救，從而也挽救榮國府，現在看來這條路不好走。
欲要上揚，必受風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