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別樣滋味
“姑姑，這老三以為有老祖宗護著，居然敢威脅我，不過這倒是好事，這次他跳的太高了，姑姑正好可以敲打敲打他，威脅嫂嫂，這鬧到老祖宗也不怕！”
說著王熙鳳仿佛看到賈環以前被罰的垂頭耷腦的樣子，紅唇邊不禁撩起一抹笑意。
敲打趙姨娘與賈環以前就是王夫人的所愛，只是近來賈環習武，頗得賈母喜愛，弄得她不敢對賈環動手而已。而趙姨娘所說的那些話，她最近已是恨的牙癢癢，所有湊著發月例的日子使勁給趙姨娘挖坑…她往往沒戲那個到賈環居然因此出頭了，還露出了小辮子，心中有一股意外之喜的感覺，微微笑了笑，說道：“畢竟沒有見識，老祖宗送些東西就得意忘形了，哼，回頭我就教訓教訓他，讓他知道做人要夾著尾巴！對了，趙姨娘這個月的月例你也想個借口給扣了她，讓她夾著破嘴胡說。”
“正巧她上個月正好多拿了一塊舊綢子。”王熙鳳歡喜道。
而她話音剛落，焦大粗豪的蒼老音也恰巧在院子外響了起來：“沒見識的惡毒潑婦，就知道設計人給人穿小鞋，做些下流的事，見不得人的好，賈家怎么會讓你們這些不知三四的毒物上門，以為自己做的惡毒事別人不知道，老天在上面看著呢，老天不公啊，怎么不打雷劈死你們這些東西…”
“嘭！”
金釧兒捧著的茶盞毫無征兆的落在了地上，門口的平兒、玉釧兒、豐兒、等更是花容失色、唬的臉色發白。而王熙鳳和王夫人也立刻‘唰’的一下站了起來，起身時臉色已是脹紅。
而這時焦大的聲音有傳了過來：“這賈家值得變了，我要到祠堂哭老太爺去，這些不肖子孫娶的都是什么東西，居然合起伙來害人，你當人家看不出來，誰也不是傻子…”
這幾乎是指名道姓的罵了！
而世間的事情就是這樣，有些事可以說但不可以做，有些事可以做但不可以說，王夫人和王熙鳳對趙姨娘所做的事恰巧是可以做不可以說的，說出來那就是人品敗壞，而王夫人畢竟是沒用的人，聞言，‘唰’的一下又重新癱在了貴妃榻上。
“老不死的！”
王熙鳳倒是強悍，咬著牙向門口猛走了兩步，但軟底珍珠繡鞋還是在門檻上停下，轉首粉面脹紅的對平兒說道：“你去喊兩個婆子…”
王熙鳳本來想讓平兒喊兩個強壯點的婆子，把焦大拉出去的，但轉而一想，賈環的乳母張嬤嬤就是被焦大踢成泥葫蘆的，張嬤嬤那么壯！因此咽了口吐沫，改口道：“你去喊啷個壯仆把那個老東西打…拉出去！”
要是別人，王熙鳳一定大喊著打出去，但考慮到焦大的身份…這一刻她終于明白了賈珍對焦大的無奈！而她心里更是更是憋屈的想蹦——她何嘗被人這么堵在門口罵過！
平兒‘嗯’了一聲，慌慌張張的去了，而這時焦大的罵聲又傳了進來:“就是你們這樣為人父母，為人長者的，上梁不正下梁歪，門風不正，這賈家是要完了，我得哭老太爺去…”
焦大的罵聲可以說是毫無章法，甚至是顛三倒四，可是卻有滔滔不絕之勢，
聲聲刺耳，王夫人與王熙鳳臉色一會紅，一會白，但又不敢出去，怕被焦大指在臉上，一時之間兩人起立不寧，如坐針氈！
“這混蛋！”半晌王熙鳳狠狠的罵了賈環一句。
聽話聽音，焦大為什么這么做，話里行間已經交代的清清楚楚!
當然此時她和王夫人心中也是既后悔又懊惱，她們本來以為以焦大的脾氣一定會收拾下賈環的，誰知現在卻成了賈環最得力的幫兇，被收拾的反而是她們，她倆后悔當初為啥不攔住焦大入府，換個人也好!
當然，她們心里也更有些奇怪，能把焦大如臂支使，焦大那茅坑里的臭脾氣，而賈環只是十二歲的區區少年!
而此時王夫人得院子外，花墻里、走道上早己或明或暗的站滿丫環、仆婦，而刑夫人在南、趙姨娘、周姨娘在北都遙遙而望。
各人心態不一，趙姨娘、周姨娘、刑夫人等恨不得再給焦大倒杯酒；也有焦慮的，此如周瑞家的、林之孝家的、賴大家的，但她們都是些婦人，看焦大歪歪斜斜、指天劃地、兇神惡煞的樣子，沒有一個敢上來勸說的，而賴大家機靈些，見此，掂著小腳，飛一樣直奔西院賈母的小屋。
賈環和晴雯、小鵲也倚著花墻往王夫人的院落處看著，他也有些驚訝，他的本意是想看看王夫人和王熙鳳還有什么動作，然后再讓焦大行動，沒想到撒泡尿的功夫，焦大就開始了…
“這火燥脾氣，答應的好好的…”賈環心里喃喃了句。
而睛雯看著負手閑立的賈環，眼神時而明亮，時而閃爍，顯示著她內心的不平靜！
而此時賈母的三間小屋里，正中間己經擺好了一張紫檀大八仙桌，寶玉、黛玉三春己團團圍在正圍在桌旁，賈母喜歡女孩兒，又疼愛寶玉，他們幾個是賈母養在身邊的，只是現在又多了個黛玉!
而襲人、麝月，秋痕、鴛鴦等丫環正穿花蝴蝶似的傳菜、放菜，一室子的鶯鶯燕燕，暗香襲人。
賴大家的是榮國府的老人，在賈母面前有些面子，也知道事情的輕重，知道那邊的事情實在等不得，因此也不通報，直接跨進門檻，對著賈母一邊行禮，一邊說道:“老祖宗東院出了點事，焦大爺喝醉了，在夫人院前發酒瘋呢！”
說焦大在罵王夫人，這樣的話是不能說的，因為要處處顧及主子的顏面！當然這樣的話也只有伶俐的老仆才能說出，這也是賴大一家被榮國府一眾上層用著可心的緣故!
而賈寶玉畢竟草包，不通人情世故，不明白斗爭的殘酷性，聞言笑道:“他發他的酒瘋就是，只要不搭理他，酒醒了不就好了。”說著，象牙筷子往牛乳羊羔上一點:“妹妹，吃菜!”
“草包!”
林黛玉暗暗瞟了賈寶玉一眼，但心里卻熱乎乎的。
少女情懷總是詩，賈寶玉的這份單純合她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