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孔灘地域的沁河江面開闊,足有將近50米,至于到底有多深,沒有人試過,反正兩頭大象是妥妥能淹死的。
平日里就是天朗氣清,想要渡過這水流頗有些湍急的江面,除了必要的木筏之外,撐船的還必須是諳熟水性的老手。
更何況今日暴雨傾盆,整個江面都被雨幕遮掩,即使韓烽一行渡江時接近凌晨五點半,天色已經麻麻亮,卻還是看不清楚江流,何處有暗波洶涌,更是肉眼難察。
好在暴雨只是下了不久,并沒有來得及助紂為虐,讓這原本就流水很急的江面波濤洶涌。
隊伍剛到沁河岸邊,身旁的一個戰士由于在朦朧的雨幕下看不清楚地面,一腳踩在了側斜面的泥土上,差點滑進水流里去。
幸好韓烽眼疾手快,一把將那戰士給拽了回來。
“多謝團長!”冷汗夾雜著雨水一起流下,小戰士望著那洶涌的江流,心有余悸。
韓烽笑道:“怕了?”
“沒有,俺才不怕嘞…俺不怕死,俺就是怕…怕水。”
“旱鴨子?”
小戰士苦笑著點了點頭。
韓烽這才意識到自己似乎忽略了一個問題,想要強行渡河,行動的戰士最好還得懂些水性才是。
突擊隊自然不用多說,就算最初是旱鴨子的李海,在游泳的特訓中被嗆了幾回,灌了幾肚子水之后,漸漸地丟到江水里去,也活像是個浪里白條。
可是才并入突擊隊的56位戰士就不一定了。
果然,“會游泳的站出來”,韓烽下令之后,56人里邊只有30個站了出來,這下子首批行動人數又減了一半。
過河的工具是竹筏子,十幾根胳臂粗細的竹子一根一根地連在一塊兒,相比于實木來說,竹筏的浮力更大,質量也輕,便于攜帶。
早在這次渡河之前,韓烽就吩咐戰士們做了很多的竹筏,并且有針對性的訓練出許多劃船撐漿的同志。
這次作為首批渡江部隊,韓烽一行一共帶了八個竹筏,但就算有這么多竹筏子,2000多人想要全部渡江,可能也需要一個多時辰。
“通訊兵,政委他們到了地方沒有?”
韓烽一邊指揮戰士們將竹筏子扔進江里,一邊問道。
“報告團長,政委他們已經到了南北孔灘附近。”
“好,那接下來就輪到咱們出發了,段鵬,第一批咱們上,把繩索準備好,這水流湍急,咱們乘坐竹筏渡過江面,把繩索帶過去之后,兩邊用木樁釘死。”
“是。”
段鵬應了聲,猶豫了下,雨水順著他的臉頰,像是匯聚成了小溪流一般不斷的滑落,“團長,先遣部隊俺去就行了,您就在岸邊兒等著俺把繩索拉好之后,再跟著后面的隊伍過江吧!”
韓烽樂了,“你小子這是怕老子出事兒?”
暴雨越發的肆虐,段鵬和韓烽之間的交流,這個時候不用喊話,已經互相聽不清了。
段鵬大喊道:“團長,臨行的時候兄弟們都找到俺,兄弟們說了,絕對不能讓團長少了一根毫毛,俺都答應好了,您就是出一點兒事兒,俺也沒法活了!”
韓烽大笑,“你小子,老子能有那么容易出事兒嗎?別忘了,你們這些臭小子游泳都是老子教的,別廢話了,時間緊迫,執行命令,抓緊上吧!”
“唉!”
段鵬也知道韓烽的脾氣,不再反駁。
第一批出發的一共有四只竹筏,將突擊隊和新并入突擊隊的30位懂水性的戰士一次帶了過去。
竹筏剛上江面,盡管韓烽選擇的已經是水流比較緩和的一處江面了,還是被沖著向下游流去。
這個時候再試圖止住竹筏向下游漂去的傾向,是費力而不討好的,所以韓烽只是下令穩住船身,奮力向對岸劃動。
在出發的岸邊,戰士們早已經定死了一根木樁,木樁上栓著兩根指頭粗細的繩索,至于繩索的另一頭則是纏繞在周大牛的臂膀上,隨著竹筏的前進,周大牛不斷地將繩索放出。
這是渡河的第一組,在竹筏抵達岸邊之后,韓烽等人會在對岸也同樣定下一根木樁,將繩索拴在木樁上。
然后通過乘坐竹筏的戰士拉動進發一岸的繩索,來增加牽引力,控制船體迅速前行。
所以最難的就是第一趟渡河的。
特別是在這種暴雨傾盆的天氣,周圍的一切都是嘈雜的,麻麻亮的天色并不能帶給戰士們多少安全感。
好在渡河之前,偵察連的偵查工作做的非常充足,東岸的日軍究竟駐扎在什么地方,有多少兵力,離戰士們渡河的流域有多遠,全部被偵查的一清二楚。
僅僅一支并不滿編的中隊而已,就算是再加上一個中隊的偽軍,充其量也就三四百人。
又有這暴雨做掩護,在韓烽看來,拿下這東岸陣地并不算是多么困難的事情。
…竹筏像是漂浮的浮萍,隨著水流而下。
在竹筏的頭部,劉正和李海負責劃漿,在竹筏的尾部,又有朱大志和許敬友劃槳,竹筏的兩翼同樣安排的有人,大家齊心協力,保持竹筏的平順。
韓烽被人擠在中央,倒是閑了下來,這種小事自然是再不用他指揮了,這么多次的戰斗磨練下來,突擊隊隊員們迅速成長,幾乎人人都可以獨當一面,若是連一個竹筏子都控制不住,那這突擊得也該解散得了。
韓烽更多的注意是放在另外三只竹筏子上。
為了安全,其他的竹筏子上也都安排的有老突擊隊隊員,總算是有驚無險。
眾人乘坐的巨大壓力將竹筏子按在水中,隨著波流,上下浮動,本就渾濁的江水,在麻麻亮的天色倒映下,夾雜著暴雨的不斷傾斜,看起來就像是噬人的洪流,看著久了,直叫人頭暈眼花,心生恐懼。
韓烽大吼,“不要盯著江面看,目光看向遠方,大家加把勁兒,就快到對岸了。”
湍急的水流打著旋兒,不斷地拍打在竹筏上,激蕩起的浪朵瞬間綻放,又如曇花一現,轉眼即逝。
竹筏已經劃了大半,在水流的沖擊之下,橫向距離足有幾十米遠,扯出的繩索浸泡在江水之中,眾人鼓起勁兒,更加奮力的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