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爭論不歡而散,趙剛認為韓烽應該給總部一個合理的解釋,李云龍卻認為趙剛多事,三愣子能打仗,不怕死,還救過張大彪和自己的命,能有個屁的底細問題。
兩人意見不和,離開之后,趙剛想了很久,還是決定找到韓烽好好地談一談。
從個人情感上講,趙剛與李云龍一樣,將韓烽當作戰友和兄弟,他當然不愿意相信韓烽的底細有什么問題,只是旅部政委說得也是肺腑之語,“我黨之所以可以走到今天的地步,一步一步壯大起來,除了愛護百姓深得民心之外,對黨內各級人士的忠誠性與純潔性的絕對重視更是其中之一,這一路走來,血淋淋的教訓還少嗎?再說了,這也是總部對韓烽同志的關懷和重視,他是我386旅的軍事人才,我和旅長當然不希望他出事,所以我們更要自查,不給人留下任何的說辭把柄,小趙,你明白嗎?”
趙剛當然是明白的,可李云龍不明白,其實也不是李云龍不明白,而是李云龍的性格不允許他去明白。
所以這些事情,了解李云龍性情的趙剛沒法兒和李云龍直說,于是趙剛在當天夜里私下找到韓烽。
趙剛是抱著真誠來的,開門見山道:“小韓同志,接下來這些話是你我兄弟私下里說說,這半年來你率領一連立了不少戰功,總部得知之后已經準備好了升你為獨立團二營營長的任命文書,只是有一點還請你不要多意,總部調查了你參軍之前的境況,你的母親早逝,只有一個農民父親,你是鄉里鄉親們看著長大的,一切都合情合理,唯獨你這一身的本事,無論是打仗還是這一身武藝,都不好解釋,再有就是你的日語,究竟是從哪里學來的?”
原本因為夜的安靜,此刻更是在這狹小的土房子里顯得死寂,韓烽猜到這一天總會到來,卻絕沒有料到它會來的這么快,這么地令人猝不及防。
韓烽知道趙剛是抱著真誠來的,更慶幸這還是國共合作齊心抗日的時期,否則,這場風波絕不會這么平淡地走來。
沉默了半晌,韓烽終于在昏暗的煤油燈火焰的搖曳下輕笑道:“政委,旅部懷疑我的底細清白?”
趙剛苦笑道:“不,小韓同志你不要多想,這是我黨的一貫紀律,每位黨內人士都需要交代清楚自己的家事和過往經歷,以保證自身的純潔性,你馬上就要升為營長了,老李說既然是兄弟,就該一起入黨,保家衛國,我和老李都說好了,一起做你的入黨推薦人。
只是組織對于黨員的選擇非常嚴格,你的這一身本事,包括會說日語的事情,都必須得有個合理的解釋才行。”
韓烽道:“總部難道沒有調查清楚嗎?”
趙剛道:“調查了,包括你父親韓老爹和你的鄰居,可一切的調查顯示,你在參軍之前,就是小村子里的一名普普通通的青年而已,甚至還有些癡傻,聽說是后來參軍一個多月之后,才突然不傻了,反而變得聰明起來。
這一切都太難解釋了,你仿佛就是憑空而生,一身的本事也是突然顯現,第一次上戰場便不像個新兵,更是一連殺了數個鬼子,這怎么能讓人不疑惑呢?
小韓同志,我和團長都因為這事兒替你擔心!我覺得你應該好好的和我談一談了。”
韓烽沉默了,這事兒根本沒法兒解釋,總不能對趙剛說,自己是莫名其妙地魂穿到了一個傻子的身上,然后就到了這里吧?
那就只能繼續編織那段瞎話了,這個時候,任何的說辭但凡有一點破綻和不合理,都會立馬被判定為值得懷疑的隊伍,那段瞎話反而是最合理解釋。
“政委,好多話我也不知道該怎么和你開口,參軍之前的二十多年我都過的糊里糊涂的,直到參軍之后,我的腦袋再想事情,越來越清楚起來。
你們說的武藝,我并沒有練過什么武功,我只是覺得順從本能的反應和反擊而已,日語還是我在新一團的時候,跟著翻譯老吳學的,這一點我想總部已經調查過了,我只學了十幾天,覺得日語其實很簡單,后來又抓了一個漢奸翻譯官學習了一段時間,基本上也就掌握了。”
趙剛若有所思道:“小韓同志,你那一身的軍事指揮能力,訓練出突擊隊的手段,這些又該怎么解釋?”
韓烽的神情自然,苦笑道:“政委,我不曉得具體的軍事指揮能力該怎么獲得,可我要是說,這些知識似乎就在我腦袋里放著,你可相信嗎?”
“這世上還真有這樣的事情?”趙剛感慨道:“讀書的時候我也讀過一些雜談神異的小說,世界之大,聽說有些人生來腦海里就帶著知識,是為先知,當時我還以為這不過是古人杜撰的罷了,可現在看來,說不定確有其事啊!”
“政委,你不會覺得我是在糊弄你吧?”
趙剛笑道:“小韓同志你也不用擔心,我相信你的解釋。其實總部調查你的底細已經很久了,并沒有發現任何問題,只是欠一個解釋罷了!說白了,就算你不解釋,總部也不會平白無故地懷疑一個優秀的戰士。
你放心,你的解釋我會寫成文書,給總部一個交代的。”
趙剛離開之后,韓烽覺得屋里十分的煩悶,便推開房門出去透透氣,今夜月光皎潔,春分之后,溫度也算適宜,唯獨這周圍太安靜了,安靜的有些詭異,像是無形之中迎面而來了一座巨山,壓得韓烽的胸口快要喘不過氣來。
真正的暴風雨,還不知道幾時來臨…
趙剛回到自己的屋子里之后,也不點燈,在黑漆漆的屋子里定定的坐著沉思,坐了許久,或許是有些累了,隨便的脫去衣服,躺在床上睡下,輾轉反側地睡不著。
整個晚上,趙剛都在回想著韓烽的解釋,以及自己又該怎么圓潤韓烽的解釋,然后匯報給總部。
直到第二天凌晨,趙剛忽然從睡夢醒來,抓起唯一的一支心愛的鋼筆,就在紙張上奮筆疾書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