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固執

　　高麗國的成績，不僅振奮了孟謙，也振奮了全公司，看著魏鵬天又嘚瑟又自豪的樣子，孟謙讓孫曉靜當天就把紅包發了，順便提前定了周五晚上的飯局。

　　現在大風科創已經超過百號人，年后最辛苦的部門估計就是人事部了，招人壓力非常大，但這也沒辦法，人是現在大風科創最缺的東西，特別是從宋鎮羅跟石學義兩邊分組之后，公司的整個組織架構一直在細化，很多位置都缺人了。

　　好比以前技術部有些人同時干前端后端的活，現在人上來之后前后端自然就分開了，服務器維護也有了專門的團隊，大家各司其職，做的更專注，效率也就更高。

　　而且公司現在除了游戲項目組跟即時通訊項目組，還多設了一個商業系統項目組，因為自從跟移動合作之后，真的是為大風科創創造了極佳的口碑，商業系統將是大風科創另一個收入來源。

　　但人多之后也有一些不方便，比如聚餐就沒以前方便了，以前十幾個人的時候，說吃飯就去吃飯了，正好擠一個大桌，現在公司想聚個餐，就有點興師動眾的感覺...

　　孟謙在公司一直呆到了周六，一方面是周五晚上陪大家吃飯，另一方面則是更細化的判斷一下高麗國跟霓虹國兩邊的發展情況。

　　不出孟謙所料，神傳在高麗國的發展逐步進入一個指數爆發的狀態，在出現另外一款游戲跟神傳對抗之前，神傳將成為大風科創在高麗國的印鈔機。

　　2001年3月5日，驚蟄，這一天，高麗國的實際消費已經突破了3000萬，而游戲玩家已經花了3000萬，則意味著代理買的點卡數肯定是超過這個數字的。

　　截止3月5日，神傳在高麗國已經下放的點卡數量達到了6000萬，按照之前大風科創跟網禪合同定的點卡面額價格七三分，大風科創1800萬到手。

　　重要的是，大風科創拿到的1800萬不需要去管推廣，不需要去給下面的人點扣，不需要投入運營費用，那些錢都是網禪出，自己拿到的就是純到手的錢。

　　另外就是霓虹國這，從目前來看，神傳在霓虹國屬于一個糾結的位置，如果能沖上去，很可能爆發，沖不上去的話大概也就這么回事了。

　　好在霓虹國人也有錢，現在玩家不多，消費能力還是不錯的，服裝賣的賊好，比高麗國那邊還晚一周上線的霓虹國也已經下放了1000萬的點卡，霓虹國這邊是六四分的，因為他們對網游不是那么有信心，所以代理費給的低，分成也拿得少。

　　兩邊一合，2200萬到手。

　　同時，孟謙從2月28日開始讓推廣部員工們向各地代理商逼單，讓他們提前備點點卡。隨著高麗三款游戲的落敗，神傳在代理商心中的信心顯然更足了，這個時候公司出面開了這個口，大家多少會給個面子。

　　同樣是截止3月5日，全國合計又定了5000萬的點卡。

　　除去給代理商的點扣，再算上一些其他費用，孟謙能直接拿來用的現金流差不多有3000萬。

　　最后加上公司之前本身靠游戲和風信賺的錢，以及兩國前不久剛打過來的游戲代理費，全部湊在一起，差不多有一個億了。

　　然后張樹新那邊能幫自己搞個5000來萬的貸款，這樣一算，1.5億首付款已經有了，更何況神傳在三國還都在持續吸金，曾經陳天橋日入千萬的傳說，孟謙相信離自己也不遠了。

　　于是，3月5日，孟謙驅車再一次前往滬上微電科。

　　見孟謙來，何文康還是很熱情的接待了他，正如梁志國說的，何文康是喜歡孟謙的，只是覺得他不適合接手光刻機研發廠罷了。

　　“孟總現在名氣真的是越來越大了啊，前幾天我跟幾個搞互聯網的老總吃飯，他們都知道你，都在聊起最近好像你的游戲特別火。”安排孟謙入座后，何文康主動開始了話題。

　　“游戲再火，終究是個虛擬產品，心里永遠沒底啊。”孟謙知道何文康拒絕自己的理由之后，也就相信他肯定不會主動跟自己談收購的事，估計就是打算跟自己瞎扯會兒。

　　但孟謙要早點進入正題，不然陪他溝通會兒感情，到時候一聊正事對方直接來個開會遁，自己一點辦法都沒有。

　　何文康自然是聽出了孟謙這話中的意思，淡淡的一笑，“只要是能賺錢的東西，就是底，是不是虛擬產品又有什么關系。”

　　“當然有關系了，互聯網瞬息萬變，虛擬產品隨時可能被別人取代，立不住根啊，不像何總做的，只要能站穩一天腳跟，它都比游戲更讓人安心。”

　　“可就是這一天的腳跟，想站穩，難于上青天吶。”何文康示意孟謙嘗嘗他泡的茶。

　　孟謙品了一口，微微點頭，“所以說得找個敢去擔當困難的人才行啊。”

　　“有擔當當然是很重要的前提，但能不能擔的起則又是另外一個核心了，有句話叫心有余而力不足，我一直認為人要學會去避免讓自己出現這樣的狀態，尤其是自己明明可以過的很好，何苦給自己徒增煩惱呢？”

　　“擔得起擔不起，這個東西每個人的看法都不一樣，除了時間，誰都給不了答案的吧？”

　　“可你讓狼去抓兔子跟讓羊去抓兔子，結果總是不一樣的吧？”

　　“狼聽不聽話還是個問題呢，再說，合適不合適這個東西，放在個體和企業上是完全不一樣的，馬沄懂...劉備單挑干的過呂布么？”

　　何文康把一直抓住手里的茶杯放下，似乎是在心里做了什么決定，“孟總啊，我們這個行業跟你們那個行業真的不一樣，你們互聯網行業給員工畫個大餅，給足了錢，一堆人拼了命的給你干，但在我們這個行業，需要能給員工引路的人，做光刻機研發，你告訴他們造出來給大家一個億，大家聽著也很興奮，然后呢？怎么造呢？怎么做呢？”

　　“但這事并不矛盾啊。”孟謙也把茶杯放下，“我是不懂研發，但我可以去找懂研發的人啊，這有什么問題呢我不明白？”

　　“所以我才說你就是不懂我們這個行業！”何文康激動的用手拍了拍桌子，“既然你這么堅持，我就把話跟你說的直白點，你在這個行業根本就不可能在上游找到懂的人來給你賣命！”

　　“為什么？”

　　“因為現在華夏能引領光刻機研發事業的人屈指可數！這些人現在要么在給國家賣命，要么自己在做老板，你是覺得你比國家更有誘惑力，還是你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能讓別的人老板都不干了來給你打工？

　　我的這個廠，只有那些老板接手，或者直接官府接手，才能做得下去！”

　　“那我問你兩個問題。”孟謙雙手撐著膝蓋，身體前傾了幾分，“國家是不是希望有更多的私企出來搞半導體？”

　　“是啊。”

　　“你的這個廠是不是業內最好的？”

　　“算是。”

　　“所以啊，我確實沒把握讓人家來給我打工，但我去搞合作總可以吧？何總，阿斯麥的成功你分析過么？”

　　“就當我沒分析過吧，孟總有何高見吶？”

　　“阿斯麥的成功，關鍵就在于他們的領導層一直都是銷售思維，他們知道怎么玩合作，搞科研，最忌諱的就是固式思維固式想法，沒有創新的科研是最無效的科研，這點何總應該認可吧？所以你有沒有想過這個行業或許也需要一些新的思維？搞技術不能只搞技術，有時候也該考慮考慮策略問題。”

　　何文康長吸一口氣后又長出了一口氣，隨后起身開始在辦公室踱步，大概過了有一分鐘才看孟謙，“行，你提出的合作我不否認它確實是一個方法，那你把你的合作合同拿給我看，只要你的合作方實力可以，我把工廠賣給你。”

　　“你們丫玩我呢吧！？”孟謙心中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一邊要自己先拿下工廠再談合作，一邊要自己先談下合作再賣工廠，玩呢這是...

　　但心里吐槽歸吐槽，面上還是得繼續解決問題，“你廠子都不賣給我，我拿什么去跟人家談合作？”

　　“可現在的問題是，你不給我保障，我怎么給我工廠里那一百多個工人保障？你不給我承諾，我怎么給他們承諾？如果工廠賣給你之后你沒有能力經營，他們怎么辦？”

　　孟謙從包里取出一份文件夾，“你如果真的是在擔心他們，我給你一個答案。”

　　何文康接過文件夾打開來看了一會兒，“股改？”

　　“不僅僅是股改，住房補貼，子女教育補貼，醫療補貼，生活補貼，按照員工入職年份計算，而且是按照他們進入工廠的時間開始算，而不是從我接手的時間開始算。”

　　“你給員工這么高的分紅？”何文康確實還挺意外的。

　　“這個行業不容易，這條路要走下去離不開他們這些人，這是他們應得的，至于你如果非要問我工廠就是經營不善倒閉了怎么辦，我只能給你一句承諾，就像你現在對他們的負責一樣，到時候我一定不會不管他們。

　　我就是拿頭一家家去磕，我也會保證工廠的員工能有一個飯碗。我這份方案，再加上我這句承諾，何總覺得還有分量么？”

　　何文康繼續仔仔細細的把員工福利方案看完，之后把方案遞回給孟謙，一臉的糾結，“孟總，你說你游戲做的好好的，繼續做下去未來前途一片光明，非要來摻和光刻機這趟渾水干什么？聽我一句勸，去做你真正在行的東西，它能成就你。”

　　見何文康還是沒被自己打動，孟謙心中多少也有些無力，但他很快調整狀態，“行吧，何總要是實在不肯答應，那我今天開始就在你們公司住著了，回頭只要誰收購你的工廠，我就出價7億從他那收購，轉手就能賺2個億的買賣，我就不信別人沒想法。”

　　何文康一臉不解的看著孟謙，“孟總，你這不是耍流氓么？”

　　“那何總就不想想，你是愿意把工廠給一個為了2個億就能把工廠轉手讓人的內行人，還是愿意把工廠給一個不惜加價2億的外行人？”

　　何文康一臉糾結的看著孟謙沉默了幾秒，“孟總啊，你怎么就這么固執！”

　　孟謙則無奈的看著何文康，“何總，咱兩到底是誰固執啊？”

　　話音一落，兩人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的長嘆了一聲。

　　“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