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一道送命題

　　蘇老頭一下子愣住了，寧老爺子也愣住了。

　　“我可以打給你們看。”寧直可不想再惹火老爺子了，當即擺開架勢，一拳轟出，他打的依舊是“乳虎嘯谷”！

　　雖然他已經會了龍筋虎骨拳前十八招，但也不敢都打出來，那太驚人了。

　　“乳虎嘯谷”之不動明王！

　　寧直這一拳打出去的時候，身體淵渟岳峙，氣勢如高山聳立入云，拳勢如萬馬奔騰，從山上狂奔而下，勢如破竹！

　　蘇長天原本還笑著，但看到這一拳之后，他臉上的笑有點凝固了。

　　當年他練乳虎嘯谷煉了足足兩個月，每一式變化真的打了足足三千遍以上！他雖然是在折騰寧直，但也不是在瞎折騰，因為他年少時就被師父這么折騰過來的。

　　現在雖然媳婦熬成婆了，但蘇長天吃了這么多苦，總得發泄發泄，他也不能去報復師父，便總想著折騰折騰徒弟。

　　原本寧家這些廢柴他都懶得折騰，本以為這個星期是浪費時間，卻驚喜的發現寧直有點好玩，就動了收（zhe）徒（teng）之心。

　　他以為寧直是白天看拳譜，晚上回家苦練，如此才學會了“乳虎嘯谷”的第一式變化，這自學成才，可謂天才！

　　但也還好！

　　他蘇長天當年也可以做到，他在白天打了第一式三千遍之后，晚上回去又打了兩千遍，結果第二天已經有那么點意思了，以至于一向苛刻的師父，臉上也難得露出了一絲笑容。

　　只是接下來，蘇長天又在練習更多的變化，沒有專注一種變化。

　　蘇長天以為寧直是幾天都用來琢磨“借力打力”，那他打得比自己剛學的時候好，那也正常。

　　但接下來寧直打出的這一招“乳虎嘯谷”之不動明王，他就有點懵了。

　　怎么這一招也打這么漂亮？

　　這才幾天時間，他就學會了兩式變化，他在打了“借力打力”幾千遍之后，又打了“不動明王”幾千遍？

　　他這么有時間的？體能受得住嗎？

　　再說才幾千遍就能打成這樣子嗎？

　　想要將龍筋虎骨拳練好了可不是隨意打一拳擺擺樣子就行了，每一拳都要傾盡全力，融合精氣神，這相當消耗體能的！

　　“乳虎嘯谷”之如影相隨！

　　寧直緊接著又打出了一拳，這一拳之后，他腳步快速移動，如同鬼魅一般，普通人都難以看清，以寧直2.2的敏捷，倒是足以應付這樣繁雜的步伐變化，這種步伐，普通人光是看都覺得難以模仿，而寧直卻一鼓作氣，如同行云流水一般踩了出來。

　　“轟！”

　　拳力扶風，如千箭齊發，吹得人臉上生疼！

　　看到這一拳，蘇長天別說笑了，臉上的表情都繃不住了。

　　怎么這小子還練了第三式？

　　蘇長天驚愕的看著寧直。

　　寧直只是聽蘇長天說他龍筋虎骨拳第一式乳虎嘯谷練了兩個月，兩個月六十天，乳虎嘯谷一共七十二種變化，差不多一天一種！

　　寧直算計自己也習武四天了，保底也得打個四五種吧。

　　但這還不夠，他剛跟蘇老頭頂嘴了，以這老頭的性子，要是自己不展現出點能耐來，還不得摁死自己啊。

　　“乳虎嘯谷”之背水一戰！

　　寧直氣勢再變，從一個十七八歲的陽光少年，陡然變得殺氣四溢，甚至有種踏過尸山血海，從修羅戰場歸來的感覺！

　　背水一戰這一式變化，講究全力以赴，這是陷入絕地之后的必殺招式，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在龍筋虎骨拳中，這一式變化非常難！

　　因為它要求武者骨子里就有一股狠勁兒，雖千萬人吾往矣！

　　普通人如果沒有經過多場生死殺戮，長時間行走于生死邊緣的話，很難悟出這種感覺。

　　可是寧直使出來了，而且充滿殺伐之氣！

　　前面三種變化都還好，當寧直使出這背水一戰的時候，蘇長天徹底不淡定了。

　　尼瑪啊，這你也會！？

　　蘇長天是說他當年血龍筋虎骨拳的時候，第一式乳虎嘯谷煉了足足兩個月，就為了煉那七十二種變化，但蘇長天沒說的是，即便是兩個月下來，他的七十二種變化也不過是練會一半而已，另一半他有的是會一部分，有的干脆沒入門。

　　這背水一戰，就是他沒入門的那一式。

　　這一招要殺氣啊！

　　蘇長天當時一個十幾歲的小屁孩知道殺氣是什么？

　　光是這一式，蘇長天磨蹭了好幾年都沒能領悟，可偏偏那時又是和平年代，他去哪里殺人啊。

　　結果蘇長天就被師父扔到屠宰場去了，每天殺雞殺鴨，屠豬宰牛，那會兒整個蘇家的肉類伙食，都是蘇長天處理的，說是屠宰牲畜領悟殺氣，但每天熬下水，拔豬毛，洗大腸的事兒也是他干的，這特么的跟殺氣有毛線關系，回憶起來都是淚啊。

　　即便如此，蘇長天還是沒能學會背水一戰！

　　結果他又被師父扔進深山老林去打獵，如此半年，他才磕磕絆絆的積累了那么一丟丟可憐的殺氣。

　　結果他歡歡喜喜的回來跟師父說的時候，他師父卻說：“孩子，你還是放棄吧。”

　　“你心眼兒太小，胸無丘壑，當年淮陰侯韓信，國士無雙，屈可受胯下之辱，進可沙場點兵，受人恩惠則一飯千金，兩軍相逢便背水一戰！你啥時候心眼兒放大一點，可能就悟了背水一戰這一式變化了。”

　　對師父的評價，蘇長天當然不服氣了，誰說我胸無丘壑？

　　他決心練出個樣子給師父看看。

　　于是他勤學苦練，這一練，六十多年過去了…

　　現在蘇老頭都七十五歲了，這一招還沒太練明白呢。

　　可是現在，他發現寧直打出來的背水一戰，竟然氣勢比他還要足，蘇長天能舒坦了么！這是說我心眼兒小嗎，我心眼兒怎么可能小了！

　　他正氣著呢，這邊寧直居然又打了一拳！

　　“乳虎嘯谷”之醉臥沙場！

　　蘇長天瞪大了眼睛，尼瑪啊，沒完沒了是吧！

　　寧直這一拳一改之前勇不可當的氣勢，腳步變得凌亂起來，像是喝醉了一樣，如此拳腳無跡可尋，但雖是如此，在寧直身上，卻又有一種灑脫放浪的氣質，仿佛視戰場如自家后院一般。

　　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連寧直也沉浸在這種千變萬化的拳招里面，龍筋虎骨拳的諸多變化打出來，或威猛、或迅捷、或殺氣騰騰，或放浪形骸，讓他有種酣暢淋漓的感覺！

　　編輯器提示：“你與蘇長天的契合度上升8%。”

　　寧直愣了一下，醉臥沙場打了一半冷不丁停了下來。

　　咋回事這是…

　　難道蘇老頭看自己天賦異稟，因為太想收自己為徒了，所以契合度提升了？

　　寧直看了蘇長天一眼，莫名其妙的感覺背后一涼。

　　不對啊！

　　這老頭平時看誰都是笑瞇瞇的，就算想整你也是笑瞇瞇的，怎么現在看著自己好像在磨牙？

　　寧直趕緊收招。

　　寧直雖然不能看蘇老頭的屬性，但能看到契合度數值，他發現，蘇老頭跟自己的契合度是18%。

　　我的天，這該不會是負面契合度吧！

　　之前他跟蘇老頭還沒有契合度，這是什么時候漲起來的？

　　這也太危險了吧！

　　寧直雖然致力于發展畜牧業，但首先得養自己看得過來的羊，要是養頭老虎可看不住啊。

　　雖然發展發展蘇老頭也挺誘人的，不過寧直出于自己的安全考慮，還是趕緊打住吧。

　　我到底怎么得罪這老頭了？

　　“打得挺好的，你怎么不打了呀。”蘇長天磨著牙問道。

　　“這招就…練了一半。”寧直干巴巴的說道，您老活了這么大歲數牙還沒掉，珍惜一點，別磨了。

　　練一半？

　　一個拳招練到六分火候、七分火候都還正常，練一半是什么鬼？誰打拳先打前半部分，再打后半部分的？

　　不過蘇長天也沒在這句話上糾結，他說道：“你不是說龍筋虎骨拳七十二種變化你都會了嗎？”

　　“是啊…”寧直剛應了一聲，發現苗頭不對，因為他跟蘇長天的契合度又漲了一點。

　　他忽然意識到了什么，改口道：“其實我吹牛逼的，主要就是前面這五種變化練得熟一點，后面的只是剛剛入門，我也都算上了…蘇老師，我覺得我現在練生命能是最重要的，打木樁什么的，能等一等嗎？”

　　總算契合度不動了，寧直長出一口氣，他看出來了，在蘇長天面前不能太嘚瑟。

　　“你那一式背水一戰，是怎么練的？”

　　蘇長天最糾結的就是這個，這小子一個學生，怎么可能經歷過戰場殺伐之事。

　　那么難道是他胸有丘壑？

　　這特么的蘇長天寧愿你相信寧直經歷過無數生死廝殺。

　　不說別的了，就看他使壞把他堂哥兩次揍進花壇里，這是胸有丘壑的料？

　　蘇長天就不信這小子不知道自己的功夫練到什么程度，這貨之前對寧子燁那無辜的樣子全是演的。

　　這就是個戲精。

　　這世道是怎么了，一個腹黑的戲精都能練成背水一戰？說好的要雖千萬人吾往矣的氣勢呢？

　　寧直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他又不知道背水一戰里面的修煉門道，他只能含糊的說道：“我就是隨便練練，稀里糊涂領悟了一部分，現在火候也不到家。”

　　編輯器提示：“程序員和蘇長天的契合度達到23%。”

　　寧直：“…”

　　特么的我這句話有什么問題啊！

　　“我是吹牛逼的，其實我每天晚上打沙袋到天亮，打了不知多少拳，總算練會了背水一戰。”

　　“打沙袋就能練會背水一戰？”蘇老頭問道。

　　“是…是啊…”寧直干巴巴的點了點頭。

　　編輯器提示：“程序員和蘇長天的契合度達到26%…”

　　寧直：“？？？”

　　“打沙袋只能練會背水一戰的形，但最終的神，卻沒那么容易，說說吧，你最后是怎么悟出背水一戰的氣勢的？”蘇長天又問。

　　寧直崩潰了，您老怎么還問啊？

　　這根本是一道送命題啊，怎么回答都不行。

　　寧直靈機一動，開口道：“都是老師您教得好，我這背水一戰只是悟出一點皮毛來，比起老師您還差了十萬八千里。”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這句話總算沒什么問題了吧。

　　呵呵…

　　編輯器提示：“程序員和蘇長天的契合度達到38%…”

　　寧直：“！！！”

　　這尼瑪一次性上漲12點是什么鬼！

　　寧直之前是跟別人是有意開戰，契合度才漲，而且如果光打嘴炮的話，狂懟別人也就漲個四五點，可是換到這蘇老頭，他只是跟蘇老頭說幾句話，不管是謙虛也好，隨意也好，甚至是拍馬屁都好，這契合度就像是吃了炫邁一樣，根本就停不下來了。

　　這你找誰說理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