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鵠與狗不得入內”的牌子在帝都國際武道交流學院掛了整整一天。顧惜紅從早上就在門口等著,到了中午的時候,牧凡好心給她帶了個小馬扎讓她坐著等。顧惜紅讓他去擦擦這塊牌子,看看是不是落了太多灰人們都看不清字了。
牧凡帶著自己幾個最得力的隊友,賣力在門口擦了半天牌子,還客串群演,在門口說相聲一般爆了一堆鴻鵠和華尚的黑料。鴻鵠男隊員如何如何貪花好色,如何如何猥瑣尾行,華尚貪生怕死,不敢單打獨斗,只能躲在一眾癡男背后瑟瑟發抖。
鬧了一整天,鴻鵠隊愣是再也沒來一個人。
顧惜紅靠在校門口打了好幾個盹兒,直到夕陽西下,感覺這是她永遠失去的青。
“你是不是打錯人了?”顧惜紅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這個。
“不可能啊。銀白色校服,那可是鴻鵠的標志。銀色是硬羽,白色是軟羽,象征鴻鵠的翅膀。鴻鵠,就是銀色的鳳凰嘛,哎呀那倆名嘴的微博上寫得可詳細了。”牧凡說。
“他們是不是找你們學校那邊去了?”顧惜紅又問。
“我當時冒充的就是你這學校的人,還找了好幾個學妹來認證我的份。”牧凡心里也開始打鼓。
“你白癡啊,你這長相,稍微打聽一下就知道你是何方神圣了。”顧惜紅切了一聲。
“不可能的,我家族為了保密都封鎖了網上言論,見一個封一個,老男孩牧凡這名號,只有帝都圈子里才知道。”牧凡雖然這么說,但是還是打了個電話詢問況,“你看,師妹,我那學校風平浪靜,啥事兒沒有。”
“難道說華尚真的不敢來?”顧惜紅有點失望。
“喲,他要是能忍著不來,養氣功夫可以啊。拼著鴻鵠氣勢受損,也不來打沒把握的仗,這么懂得失,不像十七歲的娃呀。”牧凡開始有點擔心了。
“什么沒把握的仗,你什么意思,就是說他還有贏的可能嘍?”顧惜紅斜眼看他。
“那個,呸,說錯了。是不來打必輸的仗。”牧凡連忙更正,“這事兒有點煩呀,他才二階,你肯定是不能挑戰他了。我也不能。我還以為我都做得這么絕了,他又年輕,肯定來找你玩命。”
“你出手還是不夠狠吶。”顧惜紅嘆口氣,“畢竟年紀大了,心慈手軟了吧。你把他們牙都打下來,我就不信他還能忍。”
“師妹說的對。”牧凡連連點頭,“那幫鴻鵠癡男,來帝都第一天就來交流學院把妹,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切。”
又等了一會兒,跟牧凡一起來的幾個隊友都先撤了。牧凡也是一堆訓練任務,但是師妹沒走,他也不好先走。
“喂,是不是華尚先我們一步到了,結果被他給打了!?”顧惜紅忽然想到一個可怕的可能。
“不會的,沒見到救護車。”牧凡說。
這個時候,顧惜紅和牧凡的肚子同時響了起來。他們這才想起來,在門口等一天了還沒吃飯。
“師妹,放著我來,我給你買…”牧凡殷勤地說。
“得了,我來吧,怎么能讓師兄給師妹買東西,長幼有序,你想讓我爸編排我吧。”顧惜紅斜眼看他。
“哪兒敢。”牧凡委屈地說。
“老蔣和我熟,就我可以插隊。”顧惜紅得意地說。
晚風吹來,帶著一陣發自靈魂深處的香味,那是煎餅的清香混合、醬、芝士和香菜蔥花的味道。今天老蔣的煎餅里,好像還加了別的料,有著一種淡淡的果香和老酒的醇香,老蔣的廚藝又精進了!
顧惜紅又驚又喜,等了一天華尚沒來的郁悶全沒了。
今天老蔣攤位上人很少,只有一群游客和幾個從別的武校特意趕來的武校生在排隊。老蔣攤位的主力客人交流學院學生都沒有來。顧惜紅感到有點奇怪,這個時候正是大課下課,學生們被折磨了一天,最餓最想要解饞的時候啊。
這煎餅果子不香嗎?
但是她腦子有點轉不動了,太香了這味道,就像一只小手在撓她的胃,胃酸滋滋往外噴,再遲一會兒說不定胃都要化了。
“老蔣,給個果子,趕緊的,我今兒特別餓。”顧惜紅來到攤位前,看也不看就說。
“你不識字是怎么滴?”一個年輕的聲音響起。
顧惜紅茫然抬眼觀看,驚訝地發現今天攤餅的不是老蔣,而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有點眼熟,但是想不起來是誰。
“老蔣呢?”顧惜紅沖口而出。
“他回家享清福去了。”少年淡淡地說,“這攤子我接管了,我還買了他的煎餅配方,現在老蔣煎餅,歸我了。”
“啊?他,他怎么說走就走,和他這么熟,也不說跟我打個招呼!”顧惜紅有點失落。
“你跟他熟嗎?你知道他家幾口人嗎?你知道他大兒子腦癱,兒媳婦哭瞎了眼睛,孫子孫女全靠他照顧嗎?天天就知道跟他說一句來個果子,你就算熟人了?人憑什么跟你打招呼,你算老幾啊?”少年冷冷地說。
“我、你、我…”顧惜紅被噎得俏臉通紅。
“一邊呆著去,我這做生意呢。”少年毫不客氣。
“我…我買煎餅果子總行吧。”顧惜紅大聲說。
“看你也是個文化人,應該讀過幾年書,知不知道先來后到,沒看這排著隊嗎?”少年冷然說。
“喂,看你是個外地人,知不知道我是誰?學院路的規矩懂不懂?”顧惜紅惱怒地說。
“什么狗規矩?買我的煎餅,就只能守我的規矩。”少年低頭把準備好的料攤在煎餅上,區特產的咕嚕果配雙頭山豬肋條,加上金燦燦的薄脆,撒上一圈芝士。咕嚕果是火靈果,激發土靈屬的山豬發出濃厚的醇香,仿佛酒香般迷人。顧惜紅被香得已經半昏迷了。
“你想在這兒做生意,就要守學院路的規矩。學院路的煎餅,我先吃!”顧惜紅大聲說。
“那我這生意不做了。”少年斬釘截鐵地說,“各位,散了吧,散了吧,不做生意了。”
排隊的人群頓時發出一陣抗議和吵鬧聲。
“喂,一個果子而已,你這就不做生意了。”顧惜紅失聲說。
“你的規矩和我的規矩沖了。”少年指了指攤位旁的牌子。
“本攤位煎餅果子不賣帝都國際武道交流學院生與狗!”牌子上如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