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 不長記性啊
長生帝城。
原本普天同慶，仙音繞耳的神圣時刻因為突然出現的黑衣人變得靜如死水，又在傲雪霜顏出現的剎那轟然爆發，澎湃天地。
那一瞬間所有修士都感覺到了一股直欲埋葬天地的恐怖殺意，自大殿而起，席卷九霄幽冥。
沒人是傻子，在傲雪霜顏現身欲要為那神秘黑袍人擋住獨孤無天一擊之時，就已經明白發生什么了。
毫無疑問，星啼皇朝的大皇子被戴綠帽子了，而且是當著兩域修士的面直接扣上去的！
這一刻，所有人看著大殿前，那身穿紅色仙龍衣，剛好趕到的古長風，面色古怪到了極點，有同情，也有嘲諷，卻礙于女帝當面，不敢直接表露出來。
大殿之內的飛仙門幾個老祖面對古塵心那噬人的質問目光，更是脊背冰寒，頭皮發炸。
“竹山海，你們飛仙門教了一個好徒弟啊！！”
古塵心面色很快恢復冷峻，不再稱呼親家，反而直呼飛仙門老祖真名，聲音雖然平靜，卻任誰都能感覺得到他那極力壓制的沸騰殺機！
至于長生女帝。
則是一直端坐主位，不發一言，好似萬事不流心一般，只是道眸微瞇，看著廣場上那道黑袍身影，似乎察覺到了什么。
“親家，這事我們也不知道啊…”
竹山海老臉蒼白，獨臂不停擦著額頭，慌忙解釋。
同時他飛速傳音坐在末尾的那位老嫗，傲雪霜顏的師傅，讓她趕緊出去處理。
若是今天這件事他們沒有給星啼皇朝一個滿意的答復。
那飛仙門淪為天下笑柄都是小事，以星啼皇朝的霸道做派，盛怒之下，等待他們的絕對是滅門之災！
“皇主息怒，霜顏是老身看著長大的以她的性子，絕對不會做出如此出格之事，必是受了那孽障的蠱惑！”
杵拐老嫗自然也知道事件的嚴重性，氣得渾身顫栗，老眼大紅，一個閃身就出現在了傲雪霜顏身前，恨鐵不成鋼的斥責: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
她怎么也不愿相信。
從小一直性格清冷，只問大道，不求人間風月，可以說走的是太上無情之路的傲雪霜顏為什么當著天下同道的面做出這種完全。
她承認，這次的聯姻的確是因為利益驅使，飛仙門對傲雪霜顏有逼迫的意思。
從確定聯姻那天開始，她不止一次開導過傲雪霜顏，甚至幾位老祖為了確保萬無一失，還在傲雪霜顏體內下了禁咒，防止她逃脫。
從始至終，傲雪霜顏都沒有明顯表示出不滿，或者說是反抗，以死明志的事更是從未有過。
而且，傲雪霜顏不會不知道這場聯姻意味著什么，若是出了岔子等待她的，等待飛仙門的又會是什么下場。
但就是在這種種不可能的枷鎖束縛下，大婚當天，最重要的時刻，傲雪霜顏還是做出了這種讓雙方蒙羞，讓天下修士恥笑之事。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唯一能想到的答案就是傲雪霜顏被這不知什么來歷的黑袍人蠱惑了，又或者下了什么脅迫手段，不得不這么做。
“說！是不是這個孽障脅迫你的，快說！！”
拐杖落地，整座帝宮都震動了一下。
老嫗雙眼死死注視著梨花帶雨的傲雪霜顏。
只要傲雪霜顏開口承認是受人脅迫的，那一切都還有轉機。
至于黑衣人在她身上下的手段，完全不值一提。
在人間絕巔的真帝面前，任由黑袍人手段再陰險詭譎，也絕對沒有發作的機會。
“霜顏，你說，是不是這個雜種脅迫你的，只要你點頭，女帝第一時間就會讓他灰飛煙滅！”
大殿前原本心如死灰的古長風原本無神的雙眸也是爆出希冀之光，滿臉喜色的看著傲雪霜顏。
不只是他，這一刻，大殿內的眾位真君，廣場上的萬千修士也同時向傲雪霜顏投去了期待目光。
只要傲雪霜顏搖頭，或者說一聲“是”，那今天的一切都將如期舉行，頂多算得上一點岔子。
天穹囚牢中，林羽一眾武修也是皺眉投下了目光。
這事太反常了。
甚至，讓他們產生了疑問，黑袍人到底是不是江無夜？
唯有長生女帝緩緩閉上了雙眸，一聲嘆息，無人注意。
“說啊！！”
傲雪霜顏越是沉默，飛仙門的老祖越是心驚肉跳，她的師傅更是眼角都要崩出血來，完全可以用咆哮來形容。
“徒兒…徒兒是自愿的…”
輕輕一句話。
卻如天崩地裂，卷起億萬重波濤，卻又凝固時空，久久回蕩在每一個人腦海之中。
自愿…自愿的…
噗！！
最先受不了這種打擊毫無疑問是今天主角之一的古長風，他一口逆血噴出，整個人如墜九幽煉獄。
“完了！”
飛仙門一眾真君老祖聽到這個回答更是兩眼一黑，逆月上涌，只感覺天塌了一般。
毫無疑問，飛仙門，徹底完了！
“大皇子，有件事奴婢不知該不該說…”
屋漏偏逢連夜雨。
就在古長風感覺人生灰暗一片，被綠帽子壓的喘不上氣時，腦海中響起了一道蒼老的聲音。
那是婚禮前負責驗身的宮女。
頓時，他猜到了一個可能，心猶如千刀萬剮。
“說！！”
“奴婢剛剛負責給太子妃驗身，發現…發現太子妃已非完璧之身，且已有了身孕。”
噗！！
又是一口老血噴出，古長風搖搖欲墜，差點一頭栽倒在地。
他追求傲雪霜顏近百年，為了不給傲雪霜顏壞印象，無時無刻不和顏悅色，小心翼翼相處，甚至到現在連傲雪霜顏的手都沒碰過。
但現在卻有人告訴他，他一直細心呵護供養，平時只能聞聞氣味的的那朵冰山雪蓮不僅自愿被人摘了，還被吃得一干二凈。
這種打擊，讓他幾欲瘋癲！
同時，他想不明白，這個突然冒出的黑袍人到底是誰？！
以前，傲雪霜顏一舉一動都在飛仙門掌控之下，從未聽說與什么異性有過親密接觸。
在星淵域歷練的半年也一直…
不對！
突然，古長風想到了一件早就遺忘的事。
在星淵域某處秘境歷練之時，有一個不知死活的年輕散修曾出言調戲過傲雪霜顏，被他的手下抓獲。
當時為了打開一個秘境，那年輕修士就被他們當作了探路的炮灰。
卻沒想到，那年輕修士不知用了什么古怪方法，居然走到了最后一關，頓時讓他殺心大起，覺得此子絕不可留！
但就在古長風要動手時，逆境中突然復蘇了恐怖的殺伐格局，讓他們四散逃離，跌入了不同的傳承洞天。
他清楚的記得，當時傲雪霜顏與那年輕修士跌入了同一個傳承洞天！
這一困就是一月時間！
再次匯合之時，不僅那年輕修士不見了蹤跡，傲雪霜顏也有些不對勁。
經常故意躲著他，往往一天不說一句話，還偶爾一個人癡癡發呆。
但因為習慣了傲雪霜顏的清冷，古長風倒也沒怎么注意。
卻不曾想…
“小雜種，居然是你！！”
在古長風怨毒至極的咆哮聲中。
在無數雙眼睛注視下。
黑袍人第一次拉下了帽兜，顯現出了真容。
“這是…”
“你們見過這人嗎？”
“我在安陽域從未見過。”
就見黑袍之下，是一個完全陌生的高大青年男子。
黑發如瀑，劍眉星目，面容如刀削斧鑿，堅毅如石，猶如經歷了世事滄桑磨礪的一把絕世天刀，未曾出鞘，卻給人一種極致的凌厲鋒芒。
“是你，你居然沒死？！”
大殿之內，一位來自星淵域某個星啼皇朝附屬仙國的真君國主豁然站起了身。
“你認識此子？！”
古塵心帶著一絲危險目光投向那位國主。
“皇主恕罪，此子與小王的關系并非皇主所想那般。”
那國主知道古塵心是誤會了，連忙冷汗層層的下跪，指著黑袍人咬牙切齒道:“此子叫蕭凡，來歷成迷，不知用了什么妖術拐走了小王的愛女。
還和星淵域內霍亂天下的帝窟四十八盜合伙盜竊了小王的國庫，小王親自追殺，曾將他打入深淵禁地，卻沒想到，他居然還活著！”
轟隆隆——
這位國主的聲音剛落下。
遠方天穹空間好似被洪荒巨獸撞擊，轟然破碎。
嗚嗚——
嘹亮的號子響徹天地，一艘好似由無數骷髏鑄就，船帆破爛的戰艦梨破天地，散發磅礴匪氣，轟然駛入了長生城。
“那是不滅骷髏號！！”
來自星淵域的一眾真君豁然起身，忌憚道:“據說不滅骷髏號曾被真帝以不滅仙金祭煉過，不僅防御力恐怖絕倫，全力穿梭，甚至能在大帝手中逃命，是帝窟四十大盜的橫行星淵域的至寶！”
“哈哈哈，三弟，你來接弟妹怎么不和哥哥說一聲，不仗義啊！”
“就是就是，回去后你小子可不能再說不勝酒力了啊！”
伴隨豪爽的笑罵之聲。
廣場之上突兀出現了五十多道身影。
四十多個匪氣沖天，桀驁不馴的大盜。
在他們之后，還有鶯鶯燕燕八位絕色佳人。
“相公，哼，你又騙我們！”
八個傾國傾城，有修士，有妖族，甚至還有詭異，服裝各異的佳人竟同時圍了上來，嬌嗔連連。
“姐姐，放心吧，相公一定會把你平安帶回去的。”
其中一個古靈精怪的小lo力拉住了傲雪霜顏的手，幽怨的白了蕭凡一眼，卻也沒說什么，只是一個勁安慰傲雪霜顏。
“你們…你們怎么都來了。”
蕭凡心中回首看著這段時間他在星淵域結實的紅顏知己與好兄弟，心中不免暖流涌過。
在星淵域的那段時間，對江無夜的仇恨無時無刻不鞭撻著他前進。
無數次險死還生，無數次的嬉笑怒罵，除了他修為以駭人聽聞的速度前進著，最大的收獲就是這群紅顏與鐵哥們，每一個都對他的人生有著不可磨滅的影響。
“臭小子，一聲不吭的就走了，要是我們不來，你不得被人打死！”
熟悉的蒼老之聲響起。
蕭凡心中一喜，循聲望去，就見一位鶴發童顏，魁梧如神山的體魄披著樸素灰袍的老者與一青一藍兩位穿蓑衣提馬燈的出塵少女從不滅骷髏號上躍了下來。
“師傅，青姐姐，藍姐姐，你們…”
“好了，臭小子，我們不來你是不是又要準備解封圣體？！”
老者望著大殿內從始至終不動聲色的長生體，凝重道:“你小子知不知道真帝意味著什么？你現在的修為，哪怕不計后果，鎮獄圣體解封五重圣源也不過剛剛偽帝層次，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哪知，蕭凡卻抱住傲雪霜顏，搖頭堅決道:“霜顏已經有了我的骨肉，就算是粉身碎骨，與天下為敵我也絕不會拋棄她的。
而且，您老不是經常吹牛你的實力可以橫擊大帝嗎，現在機會來了，嘿嘿。”
“臭小子，就會坑你師傅！！”
蕭老嘴都氣歪了，敲了敲蕭凡的腦袋，卻也沒有否認。
他上前一步，擋在眾人身前，無視大殿中目光駭人的諸位真君，負手而立，直面長生體，聲音洪亮:“守墓人，蕭烈，見過長生道友！”
道友？！！
守墓人？！
蕭烈一出聲，原本正疑惑他們身份的一眾修士頓時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不僅是因為面對長生女帝，蕭烈居然已同輩道友相稱，更因為后面三個字——守墓人！
“師傅，這守墓人是什么什么勢力，怎么從沒聽說過？”
有年輕修士不解的問詢。
“守墓人，也是異人的一支。”
有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祖凝重傳音道:“異人的起源成迷，到了現在還有多少支沒人知道確切數目。
如今世人熟知的也只有三支:收尸人，打更人，牧夜人。
但也有一些學識淵博，通曉古今一二事的修士知曉第四支異人的存在，他們被稱為“守墓人”。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守墓人是為了收尸人而活。
他們看管著歷代收尸人的墓園，也是新一代收尸人的護道者，很多時候會被不知情的人當作上一代的收尸人。”
“那師傅，他稱長生女帝為道友，難道真有抗衡真帝的實力？”
“異人的所修的道完全與仙道是兩個方向，雖然每支異人都有詛咒，但他們每個層次的戰力卻是公認的恐怖，其中尤以收尸人為最，輕易能跨大境界殺敵。
而作為收尸人護道者的守墓人，在收尸人飛升圣域回歸祖地前，自然要擁有能抗衡人世間一切敵的實力。”
“您的意思是，守墓人來自圣域？”
“恩，每支異人的祖地都在蒼穹圣域，他們掌握著往返人世間與圣域的神秘之路，因此才能送后輩到人世間歷練。”
“乖乖，老祖，那我們趕緊跑路吧，兩尊大帝爭鋒，一個不小心咱們渣都不剩了！”
“呵呵，想多了，不可能打起來的。”
“呃，這是為什么？”
老祖膩歪的撇撇嘴，心想怎么又這么笨的徒弟，解釋道:“長生女帝雖然驚才絕艷，但終究是要飛升圣域的，而異人的祖地就在圣域！
更別說今天面對的是收尸人這種馬蜂窩，一旦捅了，將來長生女帝在圣域就會面對收尸人，牧夜人，守墓人三大異人勢力的敵對。
而長生女帝是星啼皇朝出的第一位真帝，在圣域可謂毫無根基，換你，你會選擇要臉面還是前途？”
“嘶——”
那弟子打了個冷顫，果斷搖頭。
“到了真帝這一步，一旦飛升就回不來了，人世間的一切恩怨爭端注定會被斬去。
這事啊，多半最后會是一場利益交換，一個傲雪霜顏，換來圣域三個傳承不知多少時代族群的人情，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怎么做。”
那祖師捋著胡須，目光看向首位自始至終依舊縹緲淡雅的古星月，想看這位驚才絕艷的女帝會怎么選擇。
在他心里，倒是希望古星月掀桌子與蕭烈打一場。
畢竟，身為三洞天真帝，若是低頭服軟了，對以后的道心絕對有不小的影響。
此刻也不止是他。
很多明白了利害關系的修士也同時將目光看向了長生女帝。
至于飛仙門的一眾老祖，此刻心中除了計劃怎么跑路，已經沒有什么念頭了。
烈日高懸，漫天琉璃花飄落。
整座長生帝城落針可聞，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是天崩地裂，還是握手言和？
轟隆隆——
等待之中，不滅骷髏號重新啟動，蕭凡帶著傲雪霜顏，一眾紅顏知己，已經沒入虛空，先行離開。
這是在試探！
而眾人緊張期待的目光中，長生女帝依舊毫無動靜。
終于，片刻寧靜后。
無數人目光注視中，就見長生女帝目光望向不滅骷髏號離開的方位，微微皺眉，隨后收回視線，舒展開來。
她淡淡一笑，令得星空失色:“入圣域后，星月會親自登門拜訪，到時還請蕭老莫要嫌棄星月出身低微才是。”
聽到這個回答，在場的修士無不心中嘆息，知道長生女帝這是低頭了。
這一刻，他們心中有種驕傲被踐踏的感覺。
“女帝言重了，若是登門，我族必大禮相迎。”
蕭烈松了一口氣，豪爽回應。
老實說，真要他對上長生體這尊天命之子，他甚至沒有三成把握。
畢竟，他終究不是真正的人間大帝，氣血也已經開始衰敗，能橫擊也是短暫時間，不代表真能比肩！
“星月，你…”
大殿之內，古塵心略帶失望的目光看向古星月，盡管他知道利害關系，卻還是有種養了白眼狼的感覺。
“父皇稍安勿躁，他們一個也走不了。”
“恩？！”
古塵心身軀一震，不明白古星月什么意思。
“真正的敵人，已經到了。”
古星月卻沒有正面回答，反而望向虛空深處，似乎看到了一尊氤氳無邊血煞，震動諸天輪回的恐怖神魔正在破碎時空，瘋狂接近。
“豎子，爾敢！！”
同一時刻，廣場上的蕭烈猛然回頭望向蕭凡等人離開的虛空，雙目血紅，發出猶如太古兇獸般的怒喝之聲。
轟隆——
與此同時，眾人猛的聽聞頭頂天穹內響起一道恐怖的撞擊之聲，猶如天外天的恒古大星碰撞爆炸，響徹安陽域。
咔嚓咔嚓——
緊接著，是令人牙酸的鋼鐵擠壓摩擦之聲，好似天外正有一頭恐怖魔神伸出恐怖大手，將鋼鐵堡壘捏爆，蹂躪成團。
嘭！！
下一刻。
天穹炸出一個恐怖窟窿，一顆白森森，猶如無數骨骼凝聚而成的星球，被扔垃圾一般隨意碰到了大地之上，釀成了一場大浩劫。
“那是…那是不滅骷髏號！？”
咕咚！
無數人看著長生帝城外那猶如星球般的骷髏團，齊齊咽了口唾沫。
號稱被大帝以不滅仙金祭煉過的不滅骷髏號，居然…居然被不知名的存在捏成了一顆圓球？
“哈哈哈，小雜種，可以啊，這才多長時間沒見，后宮都開起來了？！”
霸烈無邊的癲狂笑聲在天穹響起，回蕩整個安陽域。
“找死！！”
轟隆！
蕭烈目齜欲裂，渾身綻放出一重重的金色仙光，猶如一片片世界復蘇燃燒，異像萬千，蒼老的體魄全面解封，熾盛氣血充斥天地，浩蕩的威壓席卷千萬里，如一頭發狂的太古兇獸，殺向九天。
“滾，哪來的老梆子，飛這么高會摔死的！！”
轟隆！
然而，迎接他的卻是一聲霸道森冷的呵斥，天穹之上響起一道好似兩顆恒古大星碰撞的聲音，浩大的余波將虛空攪成了混沌。
眾人就見破碎虛空殺向九天的蕭烈如流星般以更恐怖的速度跌落，撞碎了重重空間，砸向天邊，可怕的余波撕裂了百萬里山河，沖霄的泥石好似海浪席卷，遮天蔽日。
緊接著，天穹窟窿如下雨般撒落一道道殘軀，有四十大盜的，也有傾國傾城的仙子，在即將落地之時又凄慘怪叫，被體內爆發的黑色煉獄火焰燒成了骨灰。
整座長生帝城劇烈搖晃了一下，似乎無法承載來著的重量。
漫天骨灰飄揚之中。
一道帶著無盡煉獄氣息，好似地獄歸來，魁梧如大力神魔的平頭身影出現在了廣場中央，癲狂嗜血的眸子好似兩片修羅血海，億萬尸山在其中沉浮，讓人無法直視。
嘭嘭！
緊隨其后的是兩道慘不忍睹的破爛軀體，落在了平頭身影腳邊。
一個，是蕭凡。
一個，是傲雪霜顏。
這兩位本該遠走高飛，成就一番佳話的主人翁，肉身破爛，骨骼成泥，渾身的精氣神衰敗得如同行將就木的老人，好似在煉獄大魔王手中走了一遭。
“霜…霜顏…”
蕭凡臉朝下，趴在地上，艱難抬頭看向出氣多進氣少的傲雪霜顏，凄厲嘶嚎。
他整個人如同一灘爛泥，他整個人好似耗盡了生命本源，滿頭白發，肉身如損壞的瓷娃娃，密布裂紋，心神更是早已墮入了九幽煉獄，承受無邊折磨。
沒了，都沒了！
他的紅顏知己，他的生死之交，他的全部自信與驕傲，都在剎那之間被帶著獰笑，讓他恨入骨髓之人撕成粉碎，化作了漫天飛灰。
而他，甚至一拳都擋不住…
他伸出手，想去觸摸傲雪霜顏，卻只能看著傲雪霜顏氣息一點點衰弱，血液染紅了嫁衣。
“畜生！！我要你死，要你死啊！！！”
凄厲咆哮，怨毒的殺意沖霄而上，撕碎無邊云彩。
“狗閘總！還敢狂吠？！”
頭皮一緊，蕭凡被提了起來，面對好似天降魔種，雙眸如血海，猙獰可怖的大臉:“老子是不是說過，見你一次挫骨揚灰一次，為什么不長記性？！”
轟隆——
浩蕩狂野的威壓伴隨音浪沖擊，蕭凡瞬間神魂破裂，只剩殘存意識呢喃:“放過她…求求你…放過她…”
“放過她？！哈哈哈！”
江無夜聽到這話，張狂大笑，又猛然收住:“所以我說，你不長記性啊！！”
“不！！”
轟隆！！
漆黑如煉獄的火焰猛然籠罩傲雪霜顏，在蕭凡凄厲咆哮之聲中，傾世美人身死道消，化作了漫天飛灰。
“記住了沒有？”
江無夜提著蕭凡，湊到臉前，舔了舔嘴角，森冷笑道:“下一次多找幾個，才十一個老婆，不夠爺爺燒啊！”
轟隆！
煉獄之火席卷，蕭凡伴隨傲雪霜顏而去，再次化作了一團飛灰。
萬籟俱寂之中，江無夜血紅眸子看到天穹的囚牢，磨了磨牙，掃過廣場噤若寒蟬的眾仙，掃過獨孤無天，掃過大殿之內諸位真君。
最終，他目光與古星月對視在一起。
“白驚仙沒有來嗎？”
古星月平靜如常，略帶失望的詢問。
咔嚓咔嚓——
鏘鏘鏘——
江無夜咧嘴一笑，轉了轉脖頸，發出一陣神鐵交鳴般摩擦聲:“放心，老子一個就能喂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