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偉大
盡管已經進入深夜，暖黃色的路燈、整夜營業的酒店大廳照出來的光還有偶爾駛過的小轎車車燈依舊把街道照亮，兩人走在回去的路上并不知道某個人因為她們一個舉動陷入“危機”當中。如果知道了，肯定要回去圍觀、起哄和揶揄。
如果走另外一條路，那里有一個夜市，現在估計正熱鬧，也就偶爾駛過的小車，這一條街道什么都沒有，除開酒店里面可以看到前臺外，基本遇不到人，如此沒有什么施放幻象術的必要。
鎧甲依然穿著沒有脫下，由于沒有戰斗兩把劍倒是收進魔法包里面，相比于走在前面沒有想法的姐妹，布莉亞琢磨著接下來大家該何去何從。
“德德，我們下一步怎么辦？”
沒有WIFI，流量見底的手機要收起來。不借就不走，德琳專心翻閱著那本強行借來的書半壁民國一碗粉，此時聽到姐妹的話，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合攏書，轉過頭：“什么下一步？”
“就是說…我們本來過來的目的，不是為了帶薇拉回去接受審判嗎？現在她已經恢復了戰斗力，僅僅憑著我們兩個人的話很難拿下她吧，下一步應該怎么辦？”布莉亞給了兩個意見，“過幾天過來，打一場，可以就可以，不行就不行，還是回去叫人？”
“怎么回去叫人，回去容易，再回來就難了。”稍微盤算了一下利害得失，德琳說，“既然她不愿意跟我們走，我們又拿不下她，強行拿下她代價太大，不然不管了吧。”
“不管了？”
“是啊，不管了，她又不是多么了不起的人物，不是元帥也不是大軍團長，只是一個一直駐守在偏僻坦因堡的龍騎將罷了。”
如果未來成長起來的話，薇拉必定是帝國舉足輕重的人物。誠然她沒什么指揮才能，做不來軍團長、大軍團長，憑借著她這么年輕就已經是傳奇強者，顯然易見她的天賦不凡，以后肯定更強，個人的戰力不可小覷。奈何的的確確，現在地位不算高。
布莉亞欲言又止，喃喃道：“可是就這么算了？”
“你有什么打算？”
“好吧…就這樣吧。”顯然她沒有打算，只是有些不甘心大家在這里泡了一個月時間，明明有這個時間可以做許多其它事情了，最后居然算了，不過想想也只能如此了，“浪費一點時間就浪費吧，德德，那么我們回去了吧？”
“我們現在不是正回去嗎？”德琳疑問。
“我不是說回我們現在住那里。”布莉亞解釋，“我是說我們回去，回我們那個世界。”
誰知道德琳會斷然拒絕：“你回去吧，我開傳送門送你回去，我暫時不回。”
“為什么？”
德琳望了布莉亞一眼，很快收回視線。心想你這個問題奇怪，你應該問為什么要回去才對吧。
回到那個世界做什么，本來就討厭無聊的交際，對狩獵、舞會、賭博沒有興趣，否則當初也不會前往浮空城求學，整天泡在法師塔里面，僅有的娛樂一邊享用下午茶一邊看書，還有擼貓。
另外這個點回去，肯定有一大堆亂七八糟的事情等著，在王國只是頂著一個宮廷法師的頭銜，公務倒是沒有，然而老頭子肯定又催著結婚，逼著參加一大堆聚會，又是這個軍官大有前途，又是那個貴族年輕有為，要不是為了這一次戰爭，再過十年也不想回家。
很顯然這個世界精彩、有趣多了，不僅僅為了小說、電視劇、電影，反正只要有網絡，什么有趣的東西都可以找得到。
“你問我為什么不回去？”她重復一句的原因，還在想理由，一時間沒有想到什么站得住腳的理由，先拖一下時間。
“理由很簡單。”她慢慢說，理由還沒有想到，再拖一點時間。
終于想到一個理由，她微微偏過頭，金色長發往一邊垂下：“布莉亞，來到這個世界那么多天，你有什么感想嗎？”
“感想？沒什么感想。”布莉亞老老實實回答。
“呆子，所以說你們這些戰士，你們這些軍人，只知道破壞，不知道建設，你沒有發現這個世界，對比我們的世界有什么偉大的地方嗎？”
一腳邁出，一手張開，法師袍寬大的袖子在空中擺動，德琳說道：“拿我們的世界，我們王國王城比較，除開幾條熱鬧的街道，像是花園街、鐘樓街，那里盡是一些什么賭場、競技場、拍賣行和俱樂部，到了夜晚還是燈火通明，其它地方哪里不是到了九點就黑漆漆？”
“看看這里，這個城市在這個世界只是一個小城市，這里還是這個城市偏僻的街道，但這里可以做到深夜到處都是燈光。”
推了推眼鏡，她打了一個響指，但是不響：“這只是一個方面，看看這些鋼筋水泥的高樓大廈，如果是白天，這里的馬路肯定車來車往，再拿出你的手機看一下，上上網，你感受到了嗎？”
布莉亞若有所思點頭，她感覺自己抓住了一點什么，又想不起來。
有關這一點，初來時震撼于這個世界，德琳其實早就想過了，只是沒有深入進去，她說道：“你是準備——來了，然后走了，回去告訴大家自己來到一個多么神奇的世界，那里有什么什么神奇的東西，那就罷了？就像是那些鄉下人早上進城，下午回到鄉里和街坊鄰居吹噓自己在城里面看到什么東西一樣。”
本來沒有想那么多，現在被點醒了，豁然開朗，布莉亞望向德琳，突然感覺大家的境界差距真的有點大。自己真就如鄉下老農一般，姐妹卻是高瞻遠矚的智者：“你，德德，你想繼續待在這里，是為了學習這個世界的知識，然后帶回去？”
“沒有那么容易。”說到這里，德琳也感覺自己原來有些小看這里了，不僅僅是為了找一個留下來的理由，確實有必要了解一下這個世界，她微微蹙起眉頭，“不一樣，兩個世界不一樣。”
她抬起手，只是小小法術的話根本不需要咒語，隨著“嗖——”的一下，她指尖浮現出小小的火焰，然后隨著她手掌一扇，火焰消失不見。
“在我們的世界，空氣中到處都是魔力，叫做魔力其實就是元素。這些元素不穩定，它們有很微弱的意識，當它們聚集起來變成那些肆虐的火元素、水元素，開始表現出一定的思考能力，更多的元素聚集起來就是元素領主，它們有著不遜于我們的智慧，我們法師為什么可以施放法術，某種程度上就是溝通這些元素。”
戰斗法師只學習法術，不會深入了解法術，她作為傳統法師，研究法術是工作：“在這個世界空氣中魔力很薄弱，也就是說大部分元素很穩定，它們只是按照一種規則運轉，就像是水往低處流，金屬導電。”
“我原來大概百度了一下，金屬為什么可以導電，網上說金屬中含有大量的自由電子，電子的定向運動形成電流，而塑料里沒有可以自由運動的電子所以不能導電。那么我們現在知道了金屬導電，把這些知識原封不動搬運回去可以嗎？”
“不行，在我們的世界，那些自由電子有自己的想法，它們是自由的，想去哪里去哪里，想干什么干什么，聚集在一起變成肆虐的電光元素，遵從法師的召喚變成一發閃電術。”這一次是閃電術，她朝著地面一指，明亮的閃電從她的指尖迸發，打得水泥地面焦黑。
“我可以肯定，就算我們在這里知道了電燈是怎么工作的，手機又是怎么工作的，想要原封不動搬運回去制造出電燈和手機不可能，必須再研究，進行本土化。”德琳眼神徹底變得銳利起來，平時是不靠譜，能夠建立薔薇騎士團成為團長當然有幾分水平，“盡管科技不能原封不動搬運回去，有些東西卻可以。”
“數學，不管哪個世界數學都是一樣的。還有文化、政治和思維方式，這些東西也可以供我們思考、研究。這里有一句話，我覺得說得很好——夫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以史為鏡，可以知興替，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
“暫時我就只能想到這一些了，無論如何這個世界有許多值得我們研究的地方，我是法師探尋真理，同時也是一個學者。”深吸一口氣，德琳感覺自己此刻一定帥呆了，她緩緩問，“吶，布莉亞，你知道我為什么不想回去了嗎？”
“我知道了。”布莉亞嚴肅點頭。
“我想在這里待一百年。”德琳說。
布莉亞笑起來：“那蘇約郡公爵要愁死去，你一直待在這里，始終不愿意回家結婚的話。”
“管他啊。”德琳嫌棄，“不過你想回去，我還是可以送你回去。”
“我不回去，我要陪著德德。”
那一邊德琳遇到難題——為什么不回去，經過一番解釋，她成功解決問題，并且維護了自己的形象。這一邊明亮的房間里面，每天只知道游戲啊動漫啊，沒有多余的想法，很顯然也是呆子一個，薇拉板著一張臉，魏家安看起來需要一番解釋。
他當然知道薇拉不是在嫉妒和吃醋，應該是不爽自己那么親近她的對手和敵人，但那只是普通的接觸，他解釋道：“邀請她們吃飯只是隨便喊一句，為了緩解氣氛罷了，誰知道她們就同意了。IAPD不是沒有借嗎？書的話，如果不借的話，她估計就賴在我們那里不走了。交換手機號和微信，是她們主動要求的，不是我主動提的。”
乘勝追擊，他繼續說：“而且想一下，她們追殺過來，只是一餐飯一本書搞定了，還不好嗎？”
“我可不怕她們。”薇拉說。
這純粹就是社會人工作好幾年，一塊石頭零零角角都被打磨得圓滑，魏家安說道：“想一下就算你不怕她們，說不定以后也有需要她們的地方，打好一點關系，不要把關系搞得那么僵硬。”
“我有什么需要她們的地方？”她反問。
“嗯，首先啊…我想想…對了，你們帝國現在什么情況，你不知道吧。但是她們來得晚，直到戰爭結束才過來，她們知道啊。”魏家安想到關鍵點，“還有你姐姐現在什么情況，是好是壞，你不想知道嗎？”
說到姐姐，薇拉表情好看了一點，她是迫切想要知道。
“還有…”魏家安說，“你的傳送權杖不是出問題了，導致你現在回不去嗎？那個德琳是法師，她們既然可以過來，肯定也可以送你回去。被她們抓回去，和自己主動回去是兩回事。”
有那么多理由，自己好像確實有必要和對方搞好關系，薇拉算是認同了，她頓了頓說：“你喜歡誰我不管，不過佳佳管不管我就不知道了。我是為你好，我只是想要提醒你一下，那兩個人不簡單。”
魏家安好奇問：“哪里不簡單？”
“我只說她們兩個人的外號，一個人渣，一個包子。”
“額…怎么說？”
“你們不是交換了手機號和微信，我很肯定不會這樣完的，她們肯定還會過來，過幾天你就知道了。”
“誰是人渣，誰又是包子？”
“你覺得呢？”
想一想那兩個人有什么表現，薇拉確實不用回答也可以。“我大概知道了，不過人渣的意思我懂，包子的意思是好欺負吧，那有什么需要擔心的？”魏家安對布莉亞很有好感，那姑娘真的很溫柔。
“只是叫包子罷了，反正人渣還好對付一點，包子的話…呵呵。”
“說。”
“不說，我要看動畫了。”
“說，不然我拔網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