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那真是地道的家常菜,除了一條魚還有一些咸肉之外,滿桌子就不見其它葷的,拍黃瓜,拌西紅柿,咸水花生米,再加邊瑞準備的咸水蠶豆卻是下酒的良菜。
一壇幾十年的陳釀老酒,配上一桌家常茶,仨人直接在銀杏樹底下擺開了桌子,慢悠悠的小酌,輕松而又愜意。
上面人吃著東西,桌子下面大灰和小花來回轉著,時不時的抬頭看一下人,希望人能扔下一點東西來,而桌旁的三人,想起來扔點到桌下,要是聊到興起的時候,則是完全無視了兩只狗那渴望的眼神。
巫老爺子興致勃勃的說起了自己新家的規劃,邊瑞和顏嵐兩人此時豎著耳朵傾聽。
從老爺子的話語中,邊瑞能夠感受到老爺子那一顆激蕩的心,似乎這里就是他心靈的港灣似的。
對于他的新家,老爺子有太多太多想做的事情了。
很多事情邊瑞都能幫的上忙,但是又無法明著幫忙,像是老爺子指望在院子里弄上一株老樹,如同邊瑞院子里的這株老銀杏樹一般,邊瑞就無法伸手,這要是一伸手,邊瑞說不定就被拉到不正常人類研究所里切片去了。
“買一株古樹可貴的很!”邊瑞說道。
聽到巫老爺子準備買上一株老樹時,邊瑞感嘆的來了一句,一株樹的價格不光要看樹種還得看年齡,如果是市場上有邊瑞家的這一株老銀格,怕是巫老爺子也只能看的份,不是邊瑞瞧不起老爺子,而是以他的工資要是能買的起這樣的樹,老爺子肯定是個貪污犯,幾乎就沒的跑。
老祖在世的時候就有老板上門求購這顆樹,十幾年前開價的兩百萬,那時候兩百萬能在明珠買兩三套房子呢。
現在巫老爺子要是能買的起這樣的一株古銀杏,一個貪污犯的帽子送給他肯定合適!
邊瑞這邊說不準到時候第個跳出來大義滅友,搶著做個好公民。
“您還買的起這樣的樹?”
顏嵐也明白,現在腦袋頂的這株樹大約在什么價位,現在有錢人追求什么?不是那種你能買到的規模化的東西,而是這種一看就知道獨一無二不可復制的東西,這才是裝逼于無形的利器。
就像是地產首富王富貴說的那樣,現在年青人對于奢侈品的理解是錯誤的,衣服、鞋子什么的往身上一套就叫有錢?什么叫奢侈品?豪華酒店,私人飛機,豪華游艇這才叫奢侈品嘛!
絕大多數人買不起,用不起的才能稱之為奢侈品,白領們咬破牙都能置辦下來的,在人家王富貴眼中那就和地攤貨一樣滴!
巫老爺子抬頭看了一眼頭頂那滿目綠色如蓋的大樹冠,長嘆一口氣道:“買不起!把我和老伴賣了都買不起!”
說完轉頭恨恨的望著邊瑞:”你說你小子怎么就這么命好,家里全都是好東西!“
邊瑞攤開手,一副很無奈的語氣說道:“東西是好,這點我承認,但是你也要承認一點,這些東西它沒法變成錢啊,想要生錢全都是一次性的買賣,有還不跟沒有一樣?”
“你小子還真的動過這心思?”巫老爺子挺八卦的把臉往邊瑞的身邊湊了湊。
邊瑞道:“我也是窮人好不好?”
說沒打過賣東西的主意,邊瑞真沒臉說這話,就算不是想賣,也會打聽一下這些東西究竟值多少錢,老祖留下來這些東西,第一值錢的就是那床古琴,再下面就是院中的這株老銀杏樹,宅子其實根本就不值什么錢,因為這宅子最多也就能推到清末,真算不上什么古宅。
“你小子還窮?一床琴賣出一百萬的價格來,你是窮人別人的日子怎么過?”
“有你這本事的確這輩子只要不浪費,這輩子不會缺錢了”顏嵐也點了點頭應道。
邊瑞說道:“地主家也沒有余糧啊,你沒有看到這邊又買了一輛摩托車么?”
“那你怎么說又從美國人那里又弄了幾十萬?”巫廣龍老爺子說道。
邊瑞奇道:“你這都知道?”
從美國人那里弄的幾十萬是邊瑞從文世璋那里收到的下一床琴的定金,傅青緒老爺子的琴邊瑞一個星期前已經交了貨,帶回到明珠之后,傅青緒老爺子實在是沒有忍住,拿出來向著文世璋和寺島洋介炫耀了一下。
一個古琴演奏家得了一床好琴,這心情就像是一個色鬼釣到了極品獵物似的,總得向人顯擺一下,要不顯擺怎么收獲別人羨慕的目光呢?
那不成了錦衣夜行,明珠暗投啦?
他這邊一顯擺,并且提了一下邊瑞那里的好琴料子還有,現在定指定是料子中最好的,這下文世璋就坐不住了,非要找邊瑞定一床琴。
文世璋不窮,但是一下子拿出一百萬來也不是輕松的事情,加上邊瑞現的的琴還沒有影子,所以文世璋只給了一半的定金,邊瑞這幾天也才剛挑好了滿意的料子準備著手制作。
不是寺島洋介不舍得錢,而是邊瑞不想收他的錢,因為邊瑞收了人家的錢之后,那肯定要專注的去做,邊瑞就是這樣的性格,人家給錢那一定要把事情給辦好了,所謂的收人錢財與人消災,拖拉什么的是不存在的,他又不是跳票王暴雪大神。
不收寺島洋介的錢,邊瑞就可以慢悠悠的制,今年邊瑞只準備出文世璋一床,至于下一床明年什么時候制好了,讓寺島洋介第一個挑,滿意掏錢,不滿意再等吧。
賣東西你不能無限量,那太廉價了,得掖著賣才能買出價來,一百張琴賺一百萬,和一床琴賺一百萬擺在一起傻子都知道怎么選。
斫琴對于邊瑞來說是應該只是享受生活一部分,并不該成為生活的全部!
巫廣龍老爺子笑道:“我自有消息的來源!”
邊瑞聽了撇了一下嘴:“傅青緒老頭說的吧?”
“你別管!”巫廣龍老爺子閉口不承認。
“不管我也知道是他,這么大年紀了嘴上就沒個把門的?”邊瑞笑呵呵的說道。
邊瑞并沒有真的生氣,其實不光是沒有生氣還對傅青緒老頭生出了一些好感,因為人家這是給邊瑞免費的做廣告啊,以他在演奏界的地位,說邊瑞斫制的琴好,說一夜讓邊瑞揚名古琴界有稍許夸張,但是也不是沒有幾分道理。
要是再配上文世璋和寺島洋介,遲則一兩年,快則半年,邊瑞絕對是國內一流的斫琴大師,說不準幾年后就能在南陳北左之后加上邊字名號。
“瞧你這口不對心的模樣!”
巫廣龍哪里能看不出邊瑞口不對心。
顏嵐這時候張口說道:“既然這樣,你就給我們彈一曲怎么樣?”
“現在?”邊瑞問道。
顏嵐點頭道:“現在!”
邊瑞搖了搖頭:“現在不行,酒還未過三巡,大家都還精神抖擻的實在不是撫琴的好時機,等一會,等大家喝到了美之后,我再給大家撫一曲助興!”
巫廣龍老爺子大笑道:“就你小子彎彎繞子多!”
邊瑞正色說道:“琴以會友,兩位也算是我的朋友,我才會為你們撫琴。我撫琴要有兩個條件,一是會友,你要是我的朋友,哪怕是酒肉朋友,我也樂意撫琴與你聽。二是以琴會道,大家都是琴道高手,以琴相悅自然是不二話的。除此之外,就算是擺座金山放到我的眼前那我也不會撫的,我不缺錢,而在我看來,以琴悅人換錢買酒是雅事,但是以琴悅人討生活那就談不上雅了,古代這么干的是青樓楚館的歌伎…”。
“你這話罵了現今多少大師?”巫廣龍道。
邊瑞大笑道:“罵又如何?”
“你還準備表演一下魏晉狂士的風采?”巫廣龍跟著笑道。
“怕麻煩而已!”邊瑞又笑道。
巫廣龍老爺子則是跟著大笑,端起了手中的酒懷和邊瑞輕輕一碰:“你到是狡猾!”
“有勞!”邊瑞和老爺了碰了一下。
顏嵐被這兩人打啞迷給弄的一頭霧水,心中確定兩人是在說什么,但是句句都聽的明白,放在一起顏嵐卻不知道兩人說的什么。
“你們這是干什么呢?說的什么我一點沒有聽懂!”顏嵐說道。
巫廣龍看了一眼邊瑞,見邊瑞笑著不語,便知道邊瑞并不防著顏嵐,于是這才張口說道。
“這小子怕麻煩,怕人家找他讓他彈琴,一般人好拒絕,但是有些人就麻煩了,所以他先把話放出去,如果這下還有人強著來,那么他就有余地了…”巫廣龍老爺了說道。
現在是法制社會,強迫一個大師級別的人物并不太可能,只要你自己不作不去往人家那湊,權貴迫害你干什么?
邊瑞這邊并不想討好豪商權貴,所以干脆先把這話挑明了,想聽我撫琴那只有兩條可能,一條你得是我朋友,要不你就得是琴道高手!
現在這話聽起來好像邊瑞是太拿大了,但是巫廣龍知道傅青緒對邊瑞的評價,除了年紀輕了一些,就琴藝來說,說這話并不算有多張狂。
顏嵐聽了望著邊瑞問道:“你的琴藝真的像你吹的那么高?”
“高算不上,當世前五!”邊瑞伸出了一個巴掌:“若論古曲,邊某人當世無匹!”
以邊瑞的身量,如同標槍一樣直立,修長挺撥的邊瑞如同一桿森然的長槊,那一番傲然之氣居然讓顏嵐心頭一顫。
“吹牛!”顏嵐笑道。
“等會且聽完再說吹不吹牛!”邊瑞放聲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