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得從長計議,這事還得謹慎點行事才對!
田畝是啥 那對鄉下農戶們來說就是命根子!
連家主脈,賣了這些本屬于連家祖宗的田產,那還不就是賣了命根子!
對此鐘誠只能悶著臉緩緩思索:“必須讓連家的那群人都心服口服,絕對不能讓鐘家在這個事件里,名譽受到絲毫的損傷!”田產雖然誘人,但鐘家還要往后看!
以后有他這位老祖宗在背后幫忙的鐘家,能光顧著眼前的利益嗎 顯然不行!
當然,想讓他們鐘家放棄這塊肥肉,那更是不可能!
這連家主脈,賤賣的50畝水澆地和100畝旱田,什么概念 等于當初鐘誠花40兩銀子買了20畝水澆地,外搭10兩銀子買了10畝林邊旱地那么賺——這還是他賣了多余的10畝水澆地,換成現錢以后的還人本錢的剩余呢!
想到這里,鐘誠對當初借孫家那位大小姐的50兩銀子還是有點感觸。
當時人家竟然也愿意借給自己…
思來想去,實際上他鐘誠和孫家的糾纏,還真的不算少。
只是扭頭看著院落里,外出捯飭著開始借錢的自家孩子:“也沒啥念想了吧”搖搖頭:“孫子都有了!”想必那位孫家大小姐,應該和他一樣該頤享天年的時候了。
曾經的感情就算用的再深,到了這么大的歲數,也都過去事了。
至少。
鐘誠不會想念太多,亦不會想那些沒邊際的事情!
日頭漸晚,滿懷心事的孫老漢拉著馬車,從汲水縣城載著東家鐘謙鞍回來:“那我去還馬車了”他還是問了聲:“東家,這次還馬車回去,得多帶點什么吧”
近些日子連連借了人家數次,就算街坊鄰舍關系再好,哪能沒點意見 鐘謙鞍抱著箱子。
還是對孫老漢點點頭:“銅板該給的就給,再提條臘肉過去行嗎”
畢竟有些事,現在都交給了孫老漢去辦,他便點頭道:“那就提條臘肉過去!”家里儲藏的臘肉還有不少,現在不吃等到夏天,還得再來到煙熏的工序才行。
到時候費柴費勁等事項相當忙活,最后吃不完存段時間口感還差。
有錢了當然吃鮮肉更好些。
至于這些曾經,苦日子最喜歡的臘肉,送人當禮也不錯。
靠山村內能送條臘肉過去,的確算得上是不得了的大禮了,尤其都是以苦哈哈的窮人為多,看到孫老漢拿來的臘肉和銅錢,心里感激的是不要不要的。
就和現在借東西還回去,還捎帶了瓶茅臺,效果能不同尋常 用小錢來換口碑。
劃算!
這就算鐘誠沒教導,官宦之家出身的鐘彭氏,自然也懂得。
看著眼前出現的成排的銀元寶,她的臉上帶著驚訝之色:“這250兩都是那位卓捕頭借給你的”嗓音都沒了以前的沉穩:“這卓捕頭…哪來的這么多銀兩”
區區捕頭就是差役,連典史這種九品官都要壓他一頭。
現在。
竟然直接就借了250兩銀子,能不讓人驚訝 鐘彭氏想的都有點多:“孩子,這錢你可得問清楚,別到時候牽連到你!”語氣微頓還是嘆氣道:“不過能借給你這么多銀子,的確算得上是,看重你了!”
對此老大鐘謙鞍苦笑:“這可不是那位卓捕頭貪贓枉法得來的,娘,您放心!”他還是保證道:“雖說那位卓大哥沒和我說家里的情況如何,但我這段日子去衙門里,發現他和縣令的關系是相當的好,其他的主簿和典史,都高看他一頭呢!”
老二鐘謙靬在旁邊點頭:“對啊娘,您放心,那位卓捕頭真的挺仗義!”還主動透漏了點口風:“我聽工房里的老工頭提到過,說這位卓捕頭是軍中的關系呢!”
大殷朝廷以武立國,現在雖說有點重文輕武的苗頭,但并不夠嚴苛。
高級文官也要求能文更能武的那種。
具體,他們這些當白役的,自然就不能清楚的太多了。
不過鐘彭氏還是點點頭:“那我就有點放心了!”還是提醒兩人道:“有啥事自己都要清楚,三思而后行,和你們老爺子那樣,要走一步看三步,才行啊!”
既然銀子來了,到時候把田契互相立好文書和契約就行。
兩人手里一份。
縣衙一份。
鐘謙鞍事前已經打聽過:“流程我都明白。”
并且還正色道:“而且咱家的保人,我請了在縣衙里的老主簿,他曾經和我爹有舊,管的還是六房里面的事,咱家不如就求他個情面,以后也好更親近幾分。”
這些事鐘彭氏只是點頭:“你現在是鐘家里當家的,自己看著辦就行,我就不多摻和了。”點點頭,便對旁邊另外的老二和老三道:“有啥事都和你們大哥商量,別人說些什么事,回來也和你們大哥說說,自己別做主張,知道了嗎”
她說的自然是買了田畝以后,在靠山村里的那些事,老二鐘謙靬和老三鐘謙鞱都是點頭:“我們不會和外人有啥沖突不沖突的,也沒有沖突能起來!”
性格憨厚實誠的鐘家,說好聽點就是避著事,不好聽就是會忍。
雞毛蒜皮能忍。
有些欺負過來的事還能忍。
鐘誠的教育就是如此,尤其是在這種,需要鄉黨的類中華文明的古代封建社會,如果太過桀驁,或是太過囂張,怕是下場就會被排擠出去,成了另類!
不過就算忍也是有好處的,大家都是忠誠本分實誠的人。
說起欺負還真沒有。
反倒是鐘誠的名聲和口碑,隨著有啥事都先退兩步,傳了出去很受尊敬。
現在,第二代的鐘謙鞍和鐘謙靬,以及鐘謙鞱,這三個兄弟開始把持家業,讓家族朝著更好的方向前進,這當初老爺子留下的口碑和聲望,絕對不能輕易沒了。
有時候就是這點聲望和口碑,才能帶來顯著的變化。
例如。
現在買了連家主脈的田畝,外人說的閑話就少很多!
隔了兩三天,鐘謙鞍和鐘謙靬,親自和連家主脈的那位富態中年人,進了趟縣城里的衙門,耗費了半天功夫,才帶著田契和文書,各自心滿意足的離開。
鐘家得到了150畝上等的田地,連家主脈得到了銀兩和路引。
再往后。
說實話,那就不必深交,沒了繼續牽扯的地方。
家里都已經搬的差不多了,各種家什細軟之類的,都已經運上了船艙,等開閘放水的時候,順著汲水河進入漕河那邊,半日就能到達府城的碼頭。
再借著事先準備好的勞工,找個和親戚相連的地方租住。
或是買個院落。
到時候,還用得著汲水縣這邊什么事 不過縣衙里面,鐘謙鞍還要繼續打點上下,畢竟這次買賣,衙門里都算是出了力的:“老主簿,我從酒樓那定了兩桌宴席,不如就去稍微喝兩杯解乏”
老主簿捋著白須道:“剛好最近饞酒,你就來了信,我這老頭子哪能不去”說著還對他提點道:“這戶房的上下,你也得都喊上,人家可都是好幫忙的主家,有啥事以后,還都要互相幫襯著點呢!”這顯然是提醒鐘謙鞍,在衙門里的門道。
這他還是知道的:“老主簿放心,這次都已經安排妥了,畢竟您都親自過去了,我們戶房的那些同僚,心里能不開心和老主簿一起吃頓酒”話里還捧著。
鐘謙鞍對做官當差的經驗,還是日益增強,很快適應了自己的身份。
那股無形里流露的官威更多了幾分特別的氣質。
算是…能服眾!
或許這和不卑不亢這個高級狀態也有關,相互加持,效果極好。
鐘謙鞍在衙門里是順風順水的,非但沒有遇到什么打壓之類的惡俗橋段,還都對他禮讓三分,連那一向名聲不咋好的典史,對他都笑瞇瞇的,客氣的很。
例如現在這場酒宴,老主簿都愿意給他顏面,替他漲漲威風。
而在鐘謙靬那邊。
則是在工房里還在和同僚閑談時,有幫閑進來:“靬哥兒可在”
鐘謙靬微愣:“我在。”同時起身問道:“怎么了”
那幫閑客氣的作揖:“門外來了個孫家的人,說是來找您的,就在衙門外等著呢。”語氣說著還帶了幾分羨慕:“沒想到靬哥兒還和孫家,有關系嗎”
這話讓旁邊那些工房里的同僚都瞪大眼睛:“咱縣城漆行的孫家”
都是暗自咂舌:“那可是和漕運衙門交情甚好的商家!”
漕運衙門,管轄漕河和漕運,雖說只管著青州境內的漕河和漕運,看著有點小氣,但實權可比他們這小小的汲水縣衙門強得多,油水還厲害著的。
開漆行商號的孫家,就是靠著漕運衙門生意遍布青州和附近州縣。
當然。
這些對鐘謙靬來說其實真沒關系:“我這就出去。”
他整了整衣衫,隨著幫閑來到縣衙門外,看到那身穿著體面的孫府隨從,當初領他進去的那個門房:“可是久等了”語氣沒啥變化,還是相當的憨厚實誠。
那門房卻相當恭敬:“靬哥兒,奶奶聽說家里用錢,托我帶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