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薩克在設置好了力場墻后,便將刀收回到腰間、拔出了手槍。
“百合花冠應立于獅羽之上——”
他莊嚴的頌念著,對著天空扣動扳機。
只見一發白色的子彈飛向天空。
隨后,一道復雜的法陣便在天空展開。
無數純白色的光束,接連不斷的落在地面、隨后爆裂開來。
這些爆炸對艾薩克手下的部隊沒有任何影響,而他的敵人們紛紛被炸成血肉模糊的碎塊。
少年兵們紛紛發出歡呼聲。
而艾薩克也只是露出笑容。
他發出沉穩的聲音:“大家沉住氣,以保全自身為主——我會在后面支援你們的!”
但這個時候。
對面的后排陣地,也傳來了同樣的呼喊聲。
透過屏幕,清晰無比的傳到了安南這邊:
“——隊長,后面那個惡魔術士的法術太強大了,兄弟們沖不過去啊!”
“先撤退——該死的,他們竟然有所準備!去后面安置炸藥的斥候進去了嗎?!”
“沒有,那個大惡魔似乎召喚了一道堅固無比的骸骨之墻,我們根本進不去!”
“先撤退——撤退!我們去其他的地方!惡魔們不可能將每一個城鎮都防守的這么好!我們去沒有術士的地方!”
對面丟下了大約一半的尸體,立刻逃走了。
而這邊的少年兵們剛想追殺過去,就被艾薩克制止了。
“不要追了。”
艾薩克嚴肅的望著敵人遠去的方向:“比起我們之前戰勝的兩撥攻勢來說,這一波蟲子們數量有些稀少,進攻欲望不強。它們可能是想把我們騙出去,然后再偷襲城鎮。”
“是,團長!”
少年兵們恭敬的應道。
隨后,錄像帶便走到了盡頭。
安南卻是眉頭緊皺。
如果他沒有理解錯的話…
艾薩克那邊,的確出現了問題。
那個昏黃色的世界,怎么感覺互相之間都有強烈的認知屏障?
艾薩克他們,認為敵人都是一些蟲子。
而那些敵人卻反過來認為他們是一群惡魔…
即使近距離的聽到了互相的嘶吼,卻仍舊沒有察覺到對方是自己的同類。
安南眉頭緊皺、暫時將這盤錄像帶暫停,又取出了一盤錄像帶。
這次是“456”——和“357”同樣有數字“5”。
這并沒有什么邏輯,只是純看運氣。或者說,玄學。
安南希望能看到一些新的情報。
但最好是和他上一份情報有關的…
在同樣漫長的等待過后,安南看到了另一個世界。
那是郁郁蔥蔥的原始叢林。
但那叢林似乎有些過于“郁郁蔥蔥”了。
樹木、藤蔓等植物的體積,是常見的五倍以上。又或者是人的體積被縮小到只有一罐可樂那么高的程度…
而這些植物,全部都是活的。
無數綠色的草籽、就像是湖水中的綠藻一般集卷著、如風暴般覆蓋了天空。
——那是正在“遷徙”的植物。
一個安南并不認識、也從來沒有見過的男人,狼狽不堪的試圖逃走。
但他所經過的細草、高度就能到他的脖頸。它們不斷的拍打著他、試圖扼斷他的喉嚨——這男人費盡力氣,才能在于草葉的搏斗中勉強占到上風。
就在他努力的用手中的短匕、斬斷一小節草葉之時。
他身后卻有一道藤蔓,無聲無息自上而下的垂落、扼住了他的腰。
隨后有無數纖細的柳枝鉆入他的身體。眨眼之間,男人的身體便被抽干,一動不動了。
錄像帶里的內容就到此為止。
安南眉頭緊皺,默不作聲的抽出了其他的錄像帶。
共同點在于,錄像帶中的每一個場景、都有著壓倒性的“某種顏色”。而且無論是哪個場景,里面的內容都足以被稱為“末日”。
找了很久之后,安南才終于從“789”的錄像帶中找到了奧菲詩。
這也讓安南確認了——不同的錄像帶應該不在同一時間線。
因為奧菲詩所在的地方,是一個高度發達、但卻被壓倒性的“灰色”所覆蓋的地區。
參天版的高樓大廈。
奔流不息的車輛,甚至有像是飛船一般的懸浮車從天邊飛過。
但和充滿霓虹色調的賽博朋克不同…這個世界充滿了“灰”。
天空已經變成了完全的、卷積著的灰。
就連太陽的光也并不耀眼,即使用肉眼去直視也不會流淚。
而從街道上路過的所有人,都是面無表情的“人類”。
說是人類,但那其實都是機器人。只是裹了一層皮膚的鐵人而已。
奧菲詩抱著他的黃金豎琴站在街角,有些手足無措。
路過的所有“人”,都對他沒有任何好奇。完全沒有“人”找他搭話,甚至都沒有“人”看他一眼。
他先是迷茫,隨后有些恐懼。
他將自己的帽子摘下來,放在街上演奏、彈唱。但是沒有一個人理會他。
沒有人停下,也沒有人打賞他。
奧菲詩一度懷疑這到底是不是幻覺。
他甚至大著膽子,試圖故意攔在別人前進的路上。
但對方并沒有從他身邊傳過去,而是頓了一下、眼底藍光一閃,試圖尋找其他的道路。而奧菲詩再度卡了他一下,那路人便尊敬的向奧菲詩行了一禮。
隨后,那“路人”便快步從奧菲詩身邊繞了過去。
奧菲詩怔在了原地。
他抱著自己的豎琴,不知道在想什么。
孤零零的一個人站在人流密集的人群中,就像是被世界拋棄了一般——來來往往的所有人都是灰白色的,只有他一個人有著顏色。
他沉默了好久,終于還是拿起了這把“足以感動神明”的黃金豎琴。
他站在街上,用盡全力高聲歌唱、用自己最高的水平演奏著樂曲。
沒有一個人看他,沒有一個人在乎他。
這是奧菲詩從未想過、也從未經歷過的可能。
自他學習樂器開始,就生活在人們的追捧與夸贊之中。他自身的才能和成就,也的確配的上這份贊譽。他甚至一度認為自己的身份帶來的“注視感”是多余的,會讓人們聽不到他所要表達的情感。
奧菲詩一直認為,如果他不是一位“丹尼索亞”、那么他的藝術成就應該會更高。
——直到現在。
那種震撼的,仿佛被整個世界所遺忘的感覺、讓他從未有一顆懷念起那種“注視感”。
他彈了一會,沉默的蹲下、將自己的帽子撿起,戴回到頭上。
路上的所有商店都敞開著。
飲食和水都可以隨便取用——只是沒有一個活人,也沒有人愿意與他發起對話。
在灰色的城鎮中,唯一存在著顏色的詩人彈奏著豎琴、邊走邊唱。
在這沉默的世界中,奧菲詩不停歇的彈奏著樂器、高聲唱著歌,希望能吸引到有聽到歌聲的人過來找他。他用這種方式來尋找著能夠與他發生交流的人,尋找著和他一起進入噩夢的艾薩克和安南。
而在這時,鏡頭卻突然開始逐漸拉遠。
奧菲詩的身形變得越來越渺小。
先是一條街道——拉長之后,就變成了一團異常復雜的重慶立交。再度拉長,就是一個鋼鐵城鎮…最后變成了一個國家,一片大陸,一個星球。
那是一顆被“灰色”完全覆蓋的,寂靜無聲的星球。
除了奧菲詩之外,整個世界再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