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純粹、純澈、純凈、純潔的光。
近乎濃郁到液態的光,從哈士奇的胸口不斷流出,隨后再度浸入她的身體。就像是從地上打出的一口泉眼一般。
在那些光的侵蝕之下,哈士奇的皮膚逐漸開裂、隨后立刻痊愈。因為“光被遮蔽”時的煩悶,她干脆將自己全身衣服直接除卻。
在反復的開裂與痊愈中,哈士奇身上如同利劍般的光輝化為不斷綻放。看起來就像是無數只反復睜開而又閉上的眼睛一般。
但真正的眼睛只有一只。
那即是眼睛,也是心臟,更是臍帶。
如同臍帶連接著母親與嬰孩…而她在安南的偉大本質面前,就正是那個“嬰孩”!
并不張嘴、也不咀嚼、更不消化,而是直接從臍帶獲取力量。
那正是通往光界、通向宇宙的無形之臍帶!
也正因那是臍帶,所以無法被嬰孩“消化”的力量…也可以被安南消化之后、再灌入哈士奇體內。
安南那被開化至極限的光輝之要素,都順著無形之臍帶、從至高天流入到哈士奇心中。
如果說,安南是至圣至明的一團火。
那些望著這團火的人,眼中也會同樣有光。
如同月亮映出日光一般…那是倒映于他們眼底的、屬于安南的光輝。
終于,隨著那光輝要素的侵蝕。
哈士奇的瞳孔終于完全光化她的瞳孔化為了純粹的銀色,如同月光般純潔;純白色的長發在身后飄散著、狂亂的飛舞著。
純白色的光輝要素在物質界凝聚著,如同一片又一片閃爍著輝光的羽毛。
這些光之羽在她身后疊合在一起、交疊成一對白色的羽翼。但其造型卻宛如龍翼。
哈士奇整個人漂浮了起來,直到她與波比同高、甚至比波比更高。
無數從她胸口迸出、緊接著便化為白色光羽的輝光,則就這樣環繞在哈士奇身邊。
輝光自這些光羽中迸出,不斷向周圍浸染著。
那寄居在龍井茶體內的影魔,在那光輝的侵蝕之下、不斷發出痛苦的嘶吼聲。而波比也仿佛被那光固定住…就像是在膠水組成的泳池中游泳一般,越是掙扎就越是掙扎不動。
天車之光對墮落者,具有絕對的壓制效果。
那光只是普照大地,影魔已經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干癟了下去。
他一動都不能動稍微動一下、陰影就會化為煙氣,從他五官中源源不斷的滲出。劇烈的痛苦讓他逐漸蒸發,如同被鐵板炙烤的肉片一般變色、卷曲。
龍井茶那原本算是清秀文雅的面容,也因影魔的痛苦而變得猙獰。若非是他體內已經完全沒有“血”這種液體了,或許還能再滲出兩條血淚。
“…這是…什么?!”
波比那帶有重重回音的聲音中充滿了震驚。
他那被沙覆蓋的面容,在這光芒的輻射之下逐漸破碎、開裂。
那些沙子突然變得安靜了下來。
它們并非是脫離了波比的掌控。
而像是沙子被水灌滿,變成了泥漿、甚至于變成了沼澤一般…被那光芒滲透之后,就變得異常沉重。波比身上作為盔甲的沙子脫落,也正是因為她控制這么多的“沙”的壓力越來越大。
或者說…
是那些被波比所“馴服”的沙子,不再將他視為友軍了。
沙暴平息。
躁動著的沙子瞬間平靜了下來,并變得清醒了過來。它們沒有加速吸取波比身上的活力,但也不再無視他的存在…就像是被精神控制的中立單位恢復了理智一樣。
而這些沙子只是存在,就會不斷造成侵蝕、讓波比身上的力量飛速流失。就像是用鹽吸掉食材的水分一樣,她的超凡之力也在被這些沙子逐漸吸干。
波比只能集中自己的力量,去掉大量的沙、集中力量控制剩下那一小部分的沙子,來保證自己不會這些沙子抽干。
然而,隨著光芒的強度逐漸上升…如同黃昏倒轉至正午。想要控制少量沙子也變得越來越困難。
“你是名為凋零的惡魔。擁有對生者的掠奪之力。但你真正的殺手锏,是這些沙子。”
哈士奇的口中,發出流暢的解讀:“你沒有直接對我們發起攻擊、而是依賴于影魔的牽制,又需要揚起沙暴…這是因為你并不具有對這些沙子的直接掌控力。”
她當然不知道這些秘密。
但當哈士奇看到這一切,卻是突然開悟、并立刻理解了這一切的真相。
在她眼中,事物的形態與本質開始逐漸分離。
一眼望過去,就能直接理解其本質。
與其說是哈士奇在分析,倒不如說是安南在將自己的分析通過哈士奇的嘴巴念出來。
哈士奇近乎是沉溺于這種無所不知的狀態中,口中不停的敘述著:“這些都是活沙漠的沙子你們將活沙漠的沙子偷出了一部分,按比例置于自己創造的沙漠中、使其大量稀釋,以失卻魔性。
“因為在活沙漠中,超凡之力會被逐漸吞噬…而墮落者的力量更是會以七倍的速度被吞噬。如果不將活沙漠的沙子稀釋,你根本無從控制它!”
哈士奇清晰無比的說道。
在另外一邊,安南也與她同步的說著什么。
而哈士奇身上迸發出來的光越發熾烈。
就像是對比度被不斷調高。
整個世界很快就只剩下了黑與白。
強大無比的影魔,直接被天車之光完全溶解。
甚至就連龍井茶那被它使用過的皮膜,也都被一并凈化。整個世界肉眼可見的范圍內,不再存在一丁點的陰影。
而波比也被天車之光極大的壓制,一點墮落者的超凡力量都無法使用他巨大的沙魔軀體被逐漸瓦解,完全變回了那副柔弱少女的樣子。
但他的面色卻是異常蒼白。
因為在他腳下,這片沙漠正反過來、以七倍的速度吞噬者他的力量!眨眼之間,他就被剝奪至無可剝奪。但沙漠仍然在細細的吸吮著他。
強烈的空虛感,讓他感到劇烈的痛苦。就像是自己的骨頭缺了一塊一般…而這種痛苦是覆蓋全身的。
而哈士奇的表情卻并沒有幸災樂禍。
她變得前所未有的莊重肅穆,圣潔到讓十三香甚至感到陌生、已經是完全認不出來的程度。
十三香甚至感覺…哈士奇的內在是不是已經被這份力量改造了。
…希望她不要出事。
哈士奇繼續平靜的念著:“而在活沙漠中,一旦失去了光就會被失去理智的沙漠所吞沒。光是維系沙漠理性的鑰匙。
“這里之所以會是黃昏之時,就是因為這是沙漠心中的惡魂將醒未醒之時;保持活沙漠魔性的同時,也能讓你這種不具有光的人,能夠借用自己的力量控制它。你用某種方式,將這個儀式場刻入了自己的心靈世界,并依靠墮落者的力量模糊了幻想與真實的境界。
“這里擺放著的十二根被束縛著的石柱它們象征著正神,因為神明是此世之活柱。而中間斷裂的那一根石柱,則象征著已死的天車御手,因為她是隱藏的第十三正神;它們之所以形成鐘表的樣子,那是為了暗示紀年法儀式。
“也就是說,這個儀式的本質,就是在表達紀年法儀式的成立之根基是天車御手之死這一神秘知識。
“而你的身上,一定帶著這石柱上斷裂金色鎖鏈的一部分正是靠著這一鎖鏈,你將自己的概念在這個儀式場中置換為天車御手的傳人。再用你的凋零之力,來以欺騙半醒未醒的活沙漠為你而戰…”
安南念到這時,也是下意識的吸了一口氣。
這恐怕意味著…
活沙漠的“醒來”,恐怕也與天車御手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