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時,就在此地。
在“骸骨公”徹底消亡之后。
繼承了祂的力量…名為“赦罪師”的新神誕生了。
抗逆之神,并非是什么弱小的神明。
祂是背叛者的制裁者,也是覺悟者的引領者。這意味著“抗逆”的領域中,一定有著能夠制裁罪人或是使其改過自新的神術能力。
如此一來,祂不僅不可能成為邪神。
“抗逆教會”甚至可能得到各國高層的支持。
能夠發現、制止、懲戒背叛者的神術能力…對于掌握權力的上位者來說,毫無疑問是極有意義的。而能夠讓曾走錯路的人重回正道的能力,也決定了“抗逆教會”在民間和灰色領域中一定會有極高的聲望。
這是連十二正神都會招攬的人才。
就是不知道祂會成為哪位正神的從神…
雖然祂誕生于埋骨婆婆的力量中,但似乎祂的力量與埋骨婆婆的相性并不是很高,也不算是相鄰的領域。紅騎士的戰爭領域似乎可以與抗逆領域相融,但似乎也不是很搭。
不過赦罪師就算不成為某位正神的從神,也絕對會具有相當崇高的地位。
至少在這一瞬。
亞瑟與尤菲米婭的確是心動了。
寶船“白銀”上的所有船員,都是在塞利西亞的魅力下集結起來的。里面當然也有饞她身子的部分…但其實更大的原因,是因為“找到了同類”的歸屬感。
——他們這些人,在看到同類之時是能夠有所察覺的。
這艘船上的所有人,都是人生的失敗者。
他們都曾有某種熱烈無比的追奉,而后都因為某種現實原因而宣告失敗。
隱藏在他們那或是溫柔、或是傲慢、或是孤僻的表象之下的…正是如出一轍的自卑感。
而如今,他們作為圣契的守密人——新神的第一任教宗,大概率會從他們中誕生。
這是真正的一步登天。
假如有人想要走上圣職者的道路…只要一步跨出,便是終點。
即使只是偽神的教宗,但赦罪師所控制的“抗逆領域”,可以直接讓他們擁有接近統治者級別的崇高地位…這股影響力甚至是可以跨越國境的。
在擁有這股力量后…他們之前已然徹底宣告失敗的愿望,就有概率能夠重新再來。
亞瑟正想要開口:
“赦罪師閣下…”
“——赦罪師大人。”
但就在這時,塞利西亞的聲音傳出,打斷了他的話頭。
她緩步走上前來,目光直視著赦罪師。
看到她出聲,亞瑟和尤菲米婭猶豫了一下,還是閉上了嘴。盡管有面具的遮蔽,尤菲米婭的面色也是明顯的變得灰暗了一些…亞瑟看起來倒還好一些,只是微微抿起嘴唇,安靜的思索著。
假如船長來擔任新神的教宗,似乎也不錯。
至少他們也可以間接利用這股巨大的政治影響力…
如果順利的話…
但不等他多想,塞利西亞的話卻是讓他們訝異的望了過來:
“您與凜冬大公還有聯系嗎?我想要去見他。”
“——船長?!”
“…塞利西亞大人?”
握持著黃金豎琴的奧菲詩,與馬人少女露西亞驚愕的望了過來。
他們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塞西莉亞的過去,尤其是露西亞…作為能夠看到命運之線的馬人,她甚至能夠看到塞利西亞“成為塞利西亞之前”的一切。
但這艘船上的所有人,都知道他們的船長一直在試圖搜尋“逆冬者”。
她似乎深愛著自己的這位老師。
那是溢于言表的愛意,宛如忠犬般的狂熱。
不管她是破冰軍的一員,亦或是在逆冬者進入地下世界后才與他相識…僅憑著她對“逆冬者”的感情,塞利西亞毫無疑問都會成為凜冬公國的敵人。
以她激烈而熱情的性格,也的確殺死過一些凜冬公國派到地下的探子。以凜冬公國情報部門的效率,“白銀旅團”應當早就在他們的黑名單上了。
而如今,聽她這話…
卻是要主動去見凜冬大公?
這不是自投羅網嗎?
“我無意與你們爭奪教宗之位。”
塞利西亞看了一眼自己的船員們,認真的答復道:“我也沒想過,昔日想要追求的東西,如今居然已是近在眼前…
“唯獨那位大人是不可能騙我的,因為這毫無意義。他給了開了我無法拒絕的條件。假如一切順利的話,我想…我大概是要退出這場旅行了,朋友們。”
塞利西亞認真的說道:“假如事情的發展真的如此…亞瑟,這艘船我就留給你了。”
“…我可不要。”
亞瑟陰沉起了臉,那如同魔物般逼人的、熔巖般的雙瞳緊緊盯著塞利西亞:“那種東西,只會讓我變得不夠純粹。
“而且,假如我能成為教宗的話,我也是要下船的,船長。”
“成為教宗的這個機會,無論如何我也必須爭奪。”
就在這時,帶著鐵面具的尤菲米婭看著赦罪師,虔誠的開口道:“如果我不能成為教宗,也愿意成為您的信徒…因為我真的非常、非常需要您的神術。”
“喂喂,別這樣啊…”
奧菲詩苦笑著:“咱們這是要散伙了嗎?”
一旁的馬人小姐不安的踢踏著后蹄,怯懦地不敢發聲。
眼看著,白銀旅團內部就爆發出了奇怪的矛盾。
——但塞利西亞對此卻并不意外。
外人所不知道的是。
白銀旅團招納新人,并非只是“看眼緣”而已。
他們那個奇怪的“講個故事才能送人”的滴滴打船的奇怪規矩,也正是因為寶船“白銀”的特殊需求。
實際上。
與其說“白銀”是能夠跨域物質的阻礙,前往世界任何一個地方的寶船。
倒不如說它是活著的避難所…
是一頭以吞食夢想而生的魔物。
這個世界,沒有那么童話的東西。
正如同名為孢殖磨坊的噩夢一般。
在童話的糖果表皮之下,正是蠕動著的血肉。
“白銀”的確會吞食停靠點周圍的物質,但這實際上只是為了修補自身而已。提供用于“旅行”、將自身虛化的能量,僅憑吃的這點土不可能夠用…用于驅動“白銀”的,正是船員與旅客的“夢想”。
當有人迫切的希望前往某處之時,這艘來自虛界的活船才能進行虛界潛航。這些發自內心的渴求著某物,卻因為夢想破滅而不再著急的船員,正是一個又一個的充電罐。
船長自然也會擁有這種能夠將船員與旅客的愿望,作為能源的力量。
而作為代價的,就是這艘船永遠也不會帶著船員前往“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