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一直隱藏在暗面中的真實身份,終于被銀爵士在大庭廣眾下正式揭露。
不管之前有多少人通過調查,得知了安南的身份。
只要他們裝作不知道,也就可以視為不知道。
但如今,既然“安南·凜冬出現在諾亞”這件事,已經被銀爵士親自說出,其他的那些貴族們就不能裝傻了。
而且既然銀爵士指名道姓的說,安南即將要繼位凜冬大公之位——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他的長兄要放棄繼承權,但這意味著安南的分量,已經從第三順位繼承人、變成了未來的凜冬大公。
很多想和凜冬公國那邊搭上關系、甚至重啟跨國貿易的貴族,也都動了心思;凡是自家女兒適齡未嫁的大貴族們,則是全都直接看上了安南這個人。
如果對于一位未成年的凡人大公來說,他們還可能動什么歪心思…但對于一位未來的神明,他們甚至是想都不敢想。
而且安南還不是骸骨公與腐夫那種借助儀式成神,甚至找不到能夠投靠的正神,被迫在各國之間流浪的那種偽神。而是至少有銀爵士和老祖母兩位正神所庇護…隨時都能夠成為從神的真神預備役。
沒有任何人敢與安南結怨。
因為他們是絕對活不過安南的。
什么權力與家族,都抵擋不過時間。可神明本身就是不朽之物,不受時間的侵蝕。只要動手后失敗,代價就實在太大了,大到讓人難以接受…偏偏有著銀爵士的庇護,動什么手腳的成功率又低到令人發指。
因此在葬禮結束之后,幾乎每一位貴族都會從三位王室繼承人身邊離開,專門跑到安南身前、恭敬的打了個招呼。甚至就連那三位繼承人,也來到安南身邊寒暄了幾句。
但看著薩爾瓦托雷臉色不是很好,銀爵士又仍然陪在安南身邊沒有離去,他們便立刻明白——銀爵士還有話要對安南說。
于是沒有任何人纏在安南身邊,沒有人敢耽誤一位正神…和一位未來神明的時間。
就像是參加偶像握手會,或者說看畫館博物館一樣。人流甚至都沒有停過的。他們雖然沒有排隊,而是坐在座位上,但卻非常自然的產生了次序。
每個人上來就是一番自我介紹,先混個臉熟、說不了兩句便就禮貌告辭離開了。緊接著就是下一位,非常有秩序。
能夠有資格參加國王葬禮的,個頂個都是人精。沒有人會在這個時候失禮。
當然,他們也是很瀟灑的人類…難得進化出了聰明的腦子,但平時卻選擇不去使用。這種選擇也是真的很瀟灑。
“您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等到人都離開了之后,安南開口向銀爵士詢問道:“如果是要選某位指定的新王,您直接告訴我就好了。我會幫忙的。”
“我就算告訴了你…”
銀爵士似笑非笑的看著安南:“你也會想辦法讓卡芙妮繼位吧?”
“那與我如今支持某位王子——或者說,我支持她父親也并不沖突。”
安南安穩的輕聲答道:“卡芙妮的咒縛并不急于一時。”
從之前銀爵教會的行動來看,他已經知道銀爵士心中的新王究竟是誰了。
只能是卡芙妮的父親,阿爾伯特殿下。
多虧了腓力對他兄弟姐妹們的謀殺,如今銀爵士也實在是沒有什么選擇的余地了。
既然銀爵士沒有在葬禮時明確表示對伊麗莎白的支持,就說明祂對長公主并不滿意。至少如今還不算特別滿意。而腓力從最開始就沒打算過要得到銀爵士的支持…他只是想讓銀爵士沒有其他的選擇。
那么就只有一個答案了。
雖然阿爾伯特別說是作為國王、哪怕是作為貴族而言也沒有什么稱得上杰出的才能…尤其是對于人心和政治的把握,可以說非常不怎么樣。他的情商大約還不如他女兒卡芙妮公主殿下。
——但他好就好在這里。
阿爾伯特沒有優點,但也沒有什么缺點。他不酗酒、也不貪玩,不近女色、也不懶惰。他對權力沒有什么偏執心,甚至是真的就沒想過要繼承王位,以至于對自己的哥哥姐姐到底做了什么都不是特別清楚。
他的脾氣性格都非常沉穩,被罵也不會生氣、失敗了也不會著急,是一個個性很軟的慢性子。
這同時意味著,他是一個易于掌控的國王。
銀爵士選擇了阿爾伯特而不是能力明顯更強、也更得人心的伊麗莎白,顯然預示著祂接下來的目的,就是要加強對諾亞王國的控制力。
“接下來…您莫非是有什么大動作的準備嗎?”
安南理智的推測道。
銀爵士原本正饒有興趣地注視著安南。
因為安南的詢問,祂嘴角上揚,眨了眨眼。
“如果我說…”
銀爵士緩緩說道:“我要讓卡芙妮當這個王呢?”
“…什么?”
安南一怔。
隨后他突然反應了過來,反問道:“為什么?”
卡芙妮可是正兒八經的墮落者。
她隨時可能變成惡魔——在如今這種情況下擔任國王,至少安南是真的覺得不太合適。
——我們的國王是惡魔。
光是來這么一句,安南就覺得影響不是太好。
“這是基于其他的考量,之所以把你的身份暴露出去,也是為了卡芙妮好。”
銀爵士微瞇著眼睛,注視著安南:“你能理解嗎?”
“…嗯,沒問題。”
“另外,你給的代價并不足以讓我親自出手。情分歸情分,買賣歸買賣。我所能做的,只有把你親自送過去…以及給你一份能夠免疫即死的臨時加護。”
“但我想,您大概不會看著我死吧?”
“那是自然。”
銀爵士笑了笑,隨后承認了下來:“如果我確認你失敗了,就會帶你離開。
“畢竟丹頓是第五面鏡子,而如今你才剛得到三張天車之書的殘頁。他不是現在的你所能直接面對的敵人。”
“但如果我把他殺掉——也不會有問題,對吧?”
“那是自然!”
銀爵士哈哈大笑道,發出極為爽朗而響亮的聲音:“對于天車來說,基于命運的干擾是無效的。因為命運乃天車之輪,你所做、所行、所成的事,便是定數,便是天命。
“如果你真的能夠殺死他,就說明他命中注定該在此處隕落;而如果你辦不到,那么也是你的命運注定你無法做到這一切。”
原來如此。
安南沉穩的點了點頭。
薩爾瓦托雷有些猶豫的出聲:“那么,安南…”
“你不許去。”
安南毫不猶豫的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