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民窟的治安不好,最近幾個月國家經濟不景氣,無業者越來越多,流浪漢越來越多,亂七八糟的人和犯罪案件也越來越多。
即使是貧民窟的土著也得小心,外地的流浪漢進入貧民窟后為了獲得生活資源和生存空間什么事都敢干,搶起人來只管適不適合搶而不管能不能搶。
看著天色漸晚,老恩泰斯揣了一支手電筒走出家門。
他小心謹慎的扣上鐵鎖,其實家里沒任何值錢的東西,但該鎖門還是要鎖門。
生活要有儀式感。
就像以前打人,動手之后他都要去教堂向耶穌懺悔一番,倒不是有心理壓力或者怕死后下地獄,就是為了儀式感。
以前白人便如此,打了黑人后會去教堂懺悔。
天道好輪回,以前是白人折騰黑人,現在輪到黑人折騰白人了。
不管誰折騰誰、不管去向誰懺悔,老恩泰斯知道做過壞事的人死后肯定會下地獄,他也會下地獄,但他希望他孫子能上天堂。
他確認自己的兒子和兒媳已經上天堂了,所以希望以后他們一家三口能團聚。
至于自己?他知道自己是爛人,地獄是唯一的歸宿。
順著曲折狹窄的小路他往外走,有人跟他打招呼:“10號老爺,天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我家里有威士忌,一起來喝兩杯?”
老恩泰斯縮著脖子當沒聽見招呼聲,他知道以自己年輕時候的作惡多端,想要真正跟過去說再見是不可能的,但他在努力的這么做。
他已經害死兒子和兒媳了,他不能再害了孫子。
跟他打招呼的人挺多,他多數不做回應,這些人里有些是在道上混的很開的大哥,他們身后帶著小弟,小弟為此勃然大怒,握著拳頭想教訓這不識抬舉的老頭。
大哥給了他一腳:“你想作死別連累我!十號打過的人比你見過的還多!”
“他就是十號殺手?”小弟一愣,然后又不服氣了,“但他已經老了,而且道上不是都在說他已經退圈了嗎?一個老可憐蟲而已。”
大哥嘿嘿冷笑:“上一次有個小子跟你一樣的想法,他哄騙老頭子的孫子去賣腎,你猜怎么著?”
“怎么著?”
“那小子被人剜掉了眼睛和舌頭,剁掉了雙手,他以后再也不能去干騙孩子賣血賣器官的事了!而且警察沒管這件事,明白嗎?他們沒管!”
小弟打了個哆嗦,他不怕死,但害怕被人剜掉眼睛舌頭剁掉手,死人還算是人,這樣還算嗎?
老恩泰斯駝著背走到路口坐了下來,他知道那個有學問的中國人會開車把孫子送到這路口,這是進入貧民窟的最后一個路口。
人家不愿意進貧民窟,他很理解,只要人家愿意幫他的孫子補課、帶他孫子成長,那他就很滿足了。
夕陽落下,月亮升起,今晚看來沒有雨,夜空晴朗。
遠處的城區亮起了路燈,這是萬家燈火的時候,貧民窟里漆黑一片,總閘又跳了。
偏三輪獨有的轟鳴聲由遠及近,他站起來打開了手電,不多會孫子知識跑來了。
像一頭黑豹,充滿活力。
知識看見他后抹了把汗水將一個塑料袋展示給他看:“楊老師請我吃了烤鴨,他買了兩只,讓我帶回一只給你做宵夜。”
老頭子咧嘴笑道:“我不吃宵夜,你留著帶去學校做午餐。”
“后天才上學,到時候就臭了!而且我帶去學校也是被那些混蛋同學給吃了,你知道的,他們以后注定會成為鐵獸和恐龍幫的新丁,我們不會成為朋友,所以給他們吃完全是浪費。”
聽到這兩個幫派的名字,老頭子停下了腳步:“鐵獸、鐵獸、鐵獸,凱文比格林森。今天上午我聽一些人說,鐵獸想對付你的楊老師。”
知識頓時憤怒了:“那些狗雜種,我得趕緊去提醒楊老師!”
老恩泰斯一把拽住他:“停下…”
“別攔著我,爺爺,你不是教我有恩必報嗎?楊老師給我學費,讓我勤工儉學,幫我補課,還給我補充蛋白質與營養,他有恩于我!”知識說道。
老恩泰斯安靜的聽他說完,然后慢慢說道:“以后你要更有耐心,別輕易打斷別人的話。我不是阻止你,而是你現在去找他沒必要,鐵獸不會在今晚動手。再說,你去給他送個信兒就算報恩嗎?”
“那怎么做?”知識問道。
老恩泰斯沒有回答,他聞了聞烤鴨的香味說道:“這個鴨子不好吃呀,不過人家送上門來的禮物必須得接受,何況這還是朋友送的禮物。”
知識笑道:“不,爺爺,這烤鴨很好吃,我吃過了。”
老恩泰斯說道:“那今晚我們再吃半只,剩下半只做禮物,明天我們去拜訪一下那個叫萊文頓的蠢貨。”
“我也得去?”
“對,你得去道歉,過去你偷過人家食物,別以為我不知道!”
普普通通的一夜過去,一個普普通通的星期天到來。
萊文頓被叫醒的時候還有些茫然,他看看床上一黑一白的兩個姑娘晃了晃頭,然后在地上、垃圾桶里開始找了起來。
上來通知他的小弟好奇的問道:“老大你找什么?”
“套子,該死的套子!”撕布機找了一陣一無所獲,臉色就陰沉下來,“給她們兩個抽血檢查HIV,踏馬的,酒是害人精,以后誰再讓我喝酒我就斃了他!”
他穿上睡袍陰沉著臉下樓,看到了站在大廳里的恩泰斯爺孫倆。
撕布機打了個哈欠說道:“嘿,十號老爺,你今天怎么又上我的門來了?咱們可得很久沒見了,一年?兩年?你這次上門來…”
“給你送禮物,”老頭子晃了晃手里的袋子,“半只烤鴨,它滋味很好,你可以用來下酒。”
撕布機擺手道:“我戒酒了,你今天上門肯定有什么事對吧?直說吧,咱們那么熟了,不用浪費時間。”
老恩泰斯樂于這么干,他說道:“度假鎮那個中國人以前跟你們有過節是吧?放過他吧,別去騷擾他了,那是個好人。”
一聽這話撕布機詫異的瞪大眼睛:“我沒聽錯吧,你竟然為了個外國佬上我的門?哈哈,我很樂意給你個面子,可惜這件事不行,我們領袖…”
“領袖個龜卵子,”老頭暴躁的打斷他的話,“我不是來請求你的,而是來通知你的,別碰他,否則我踏馬就去找比格林森那雜種玩橫的。當然你們有種就做掉我,到時候有你們鐵獸幫我陪葬也挺好的。”
撕布機怒了,他站起來指著老頭惡狠狠的說道:“嘿,你以為這是什么年代了?我們還會怕你?怕你兒子那些伙計?他們不會為了你一個老不死的出頭!”
“那就給我來一下子。”老頭子從腋下抽出一把短銃扔了過去。
看著腳下的短槍撕布機傻眼了:“法克又!”
老頭子又說道:“這個事你們給我面子,那如果你們愿意提供一桌宴席,我可以請你們和德班的黑手杰克一起喝一杯,你知道的,黑手杰克欠我兒子好幾條命。”
撕布機狐疑的盯著他說道:“為了一個外國佬,你又要蹚道上的渾水?”
老頭子搖搖頭道:“不,我是為了我孫子。”
“什么意思?”
“我孫子以后會上大學,我希望他學會中文去中國上大學,離開這個充滿臭氣的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