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王凌一副死魚狀,李陽一臉惋惜道:“太史令,陛下如此信你,你…你卻欺君罔上,詛咒陛下,如此行徑于你有何好處?如今犯下誅族大罪,你可真是糊涂呀!”
王凌聽到這話,更是悔得捶胸頓足,趕緊對皇帝求情道:“陛下,臣糊涂,臣死罪啊,還望陛下高抬貴手放過我族人啊,陛下…嗚…”
皇帝鐵青著臉,根本不容他多言,暴喝一聲:“廷尉聽令,將此人押入廷獄,并立刻拘拿其九族,抄家!”
“諾!”廷尉蒙毅立刻領令。
王凌一聲悲呼:“陛下…”
此時,文武百官無不是對他莫哀三秒。這家伙,今天是真的栽在李陽手里了。
同時,在這一刻,趙高和閻樂卻是在心里大松了口氣。
只要皇帝不審問此人,對于趙高來說,這就是安全的。
然而…
“陛下且慢!”
就在這個時候,李陽卻突然站了出來,阻住了準備過來押走王凌的禁軍。
皇帝眉頭一皺,雖然滿臉不解,卻還是伸手示意兩名禁軍暫為退下。
“李陽,你有何事?”嬴政一臉不悅的樣子,心里卻是很開心。
“陛下,臣以為,太史令并非如此的十惡不赦,或許他是受人唆使也說不定。”
說到這里,李陽轉頭一臉惋惜之狀,道:“太史令,你欺君罔上,詛咒陛下,本相實在想不出如此行徑于你可有何好處。若你只是受了他人唆使,故犯此糊涂,不妨快些將唆使于你的人交代出來,陛下定會從輕發落。你自是死罪難逃,但你之族人,或可求得一些保全。”
此話一出,趙高渾身一顫,腦袋都“嗡”的一聲,一顆心瞬間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而王凌卻是一愣,下意識道:“真…真的,真的可以饒了我的族人嗎?”
李陽并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轉頭對皇帝拱手一揖:“陛下,臣懇請陛下念其受人唆使,并非主謀的份上,對其族人可以從輕發落。”
嬴政沉著臉道:“若真另有主謀,朕可考量!”
“謝陛下,謝陛下!”王凌一聽此話,頓時感激涕零。
而站在皇帝身旁的趙高,則是心膽懼寒,面如死灰…
麒麟殿上的其他公卿大臣,則是面面相噓,大氣都不敢喘一個,心里都知道這次趙高一黨要倒了。
“太史令,現在你可以講了,這兩日你編造鬼神之論,究竟是受何人唆使?”李陽當即對王凌質問了起來。
王凌抬頭看了一眼皇帝身邊的趙高,然后伸手朝他一指,叫道:“他,就是他讓我這么做的!”
趙高一聽這話,頓時一股涼氣從腳底竄到了頭頂,整個人都涼了…
撲通!
趙高一下癱坐在了地上,像個傻子似的嘿嘿地笑了起…
人,一但悲到極點,反而就會破涕為笑。
想他趙高,自詡老謀深算,施謀用計,不敢說是登峰造極,但卻也算得上是用到爐火純青的地步了。
這次這個計謀,不可謂不周密,不可謂不絕妙,可是結果卻是大跌眼鏡,不僅沒能成功除掉李陽,而且還反倒中了人家的計,自己反倒栽進去了。
此時的趙高,心中那是銜悲蓄恨,笑著笑著,一口老血就噴了出來…
嬴政對于這個結果,倒是一點也不意外,因為他早已猜到了是趙高在背后謀劃著這一切。
招了招手,兩名禁軍立刻將癱坐在地上的趙高架到了殿前。
王凌接著道:“陛下,這一切全是中車令教臣如此做的,他讓臣編造天現異象,隨后他又命人在丞相府中埋下了天書。對了,咸陽城那些謠言,也是他們一手策劃的,這…這事就是咸陽令閻樂實施的。”
早已嚇破膽的咸陽令閻樂,一聽這話,頓時撲通一聲跪癱下去,因為恐懼已是嚇得渾身打顫,指著自己的岳父趙高,道:“陛下,臣也是受中車令唆使的呀,臣…臣罪該萬死…”
嬴政臉色鐵青,不過沒有說話。
李陽道:“爾等為何如此做?目的何在!”
王凌立刻道:“因為趙高要除掉丞相您,如此公子亥便有與長公子爭奪太子之位的可能,所以才想出用此計陷害您。”
閻樂也連連點頭。
嬴政盯著他們,沉吟了一下,終還是問了一句:“亥兒知曉此事乎?”
王凌和閻樂二人點了點頭。
到了這個地步,他們已無心再隱瞞任何事情了。
自己已是死罪難逃了,但是如果能讓族人留得一脈,最起碼死后不至于無法面對列祖列宗。
嬴政一聽這話,雙眼一緊,整個人剎時萎靡了許多,一臉的悲恨,顯然這句話觸痛了他的心,這是嬴政內心深處最不愿接受的真相。
李陽繼續問道:“太史令,該說的,你都交代完了嗎?”
王凌連連點頭:“說完了,下官知道的全都交代了。”
李陽冷哼一聲,怒道:“好你個大膽的王凌,事到如今,你竟還要隱瞞,難不成你真想夷九族不成!”
王凌嚇得一顫,急哭道:“丞相,陛下,臣…臣真的只知道這么多了,絕無半句虛言啊。”
殿中的文武百官,也一臉同情的看著王凌,都覺得這事已經完全可以劃上句號了,不僅趙高伏法了,就連公子胡亥都牽出來,還有什么可再逼問的呢?
然而,這時李陽卻是冷著臉,道:“莫不是太史令忘記了年前的那三件怪事?”
此話一出,這一下不僅王凌一臉驚恐的抬頭望著李陽,就連閻樂和一臉死灰,久久沉默像條死魚的趙高,都是剎然間猛然抬頭望向了李陽,滿臉的不敢置信。
他們真的萬萬沒有想到,今日李陽竟然會提起年前的那三件事!
當然,殿中的文武百官,亦是驚得瞪大了眼睛,面面相噓…
難道…年前的那三件怪事,亦是趙高他們所為?
眾人,簡直被這個信息驚呆了。
“怎么?要本相來幫爾等道出來嗎?”
李陽看著三人吃驚的表情,不由冷笑一聲,便道:“這兩日的星象之事、天書之事,與年前的熒惑守心、隕石事件,二者那是如出一轍,此豈非不是出自爾等之手乎?”
說到這里,李陽見三人沒有任何的反駁,便接著道:“年前,爾等見陛下風寒之癥久治不愈,便生了欲害陛下之歹心。隕石事件、玉璧事件,如此接連兩個預言詛咒接踵而至,爾等之手段不可謂不高明啊。莫說陛下當時病癥久治不愈,就算是一個正常人,也會在驚嚇惶恐當中而難以支撐。如此,兩個詛咒,對于身患重疾的陛下來說,猶如兩柄殺人不見血的利刃,必要陛下之性命!”
整個大殿里的文武百官,聽到此言,都是倒吸了一口涼氣,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的望著趙高等人。
如果不是今日聽到李陽如此一說,他們是真的連做夢都不會想到,年前的幾件怪事,竟會是趙高他們所為,為的竟是取皇帝之性命。
在這一刻,所有人都是聽得心驚肉跳。
李陽頓了頓,繼續道:“利用詛咒,連番恐嚇陛下,果見陛下病情加重,但爾等亦擔心陛下不亡,于是又編造了熒惑守心之天文異象,再次恐嚇陛下,以此進言東巡避禍。呵,陛下病重,若是真聽了爾等之言,起駕東巡,舟車勞頓,豈還能活命?而且…”
大家紛紛望向李陽,等著他的下半句話…
“而且,本相若是沒料錯的話,爾等肯定在心中早有籌謀,只要陛下出了咸陽城,就算沒有病死在路上,爾等也必會動手取陛下之性命。中車令趙大人,你可是秉筆兼掌印啊,說不定到時就可以借皇帝之名,假立詔書,要誰當太子,就在詔書上寫誰的名字,要誰死,便下詔書賜誰死!”
說到這里,李陽轉頭盯向趙高,道:“中車令,本相有說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