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的宅子,是哪個?”
這一聲問話,
震驚的不僅僅是齊思淼,還有二皇子,還有李英蓮,以及站在邊上的鄭凡。
作為受害者的鄭凡,其實并未獲得多少案件偵查的知情權,六皇子的商隊又不是密諜司,單純地拿來捕風捉影還可以,想要做到類似錦衣衛那種程度,那六皇子的腦袋估計早搬家了。
所以,鄭凡是一直跟著靖南侯的思路在走。
原本,鄭凡都認為這個齊思淼就是設計害自己的仇人了,同時,這位二皇子,斷然也脫不開干系。
鄭凡還在感慨,難不成自己真的長了一張逆賊的臉?
又或者,是二皇子對六皇子忌憚如此深刻,一旦發現六皇子有任何想要把手伸出去發展勢力的想法就馬上果斷地將其斬斷?
但伴隨著靖南侯的那一句話,
這轉折來得太突然,他差點閃了腰。
這群皇子,手段這么狠辣的么?
這大燕皇帝到底是怎么生娃兒的,生了一群妖精啊。
有了這個轉折,很多之前云遮霧繞的東西就開始變得清晰了。
刺殺,用的是二皇子的人,二皇子因為其母族田家的關系,對靖南軍本身就有著一定的滲透力,通俗來說,就是能使喚起一批人。
殺鄭凡,是為了斷六皇子的手臂,六皇子裝得再像閑散王爺,那也是他母族被滅門母妃被賜白綾之后才開始的。
要知道,六皇子上面的哥哥們,可是比他大,早先年的六皇子是怎么高調怎么深得父皇喜愛的,他們估計早就看在眼里了。
雖然不清楚父皇為何會突然打壓六弟,但出于一種本能地忌憚,他們是不愿意看到沉寂許久的六弟又突然開始布局發展勢力的。
當然了,如果幕后指使者真的是三皇子的話,那殺鄭凡,真的只是開胃菜,這才是真正的項莊舞劍。
用二皇子的人下手,造成出了靖南侯和晉國勾結以及接下來的一系列波瀾,正是因為那起刺殺,晉國和乾國才會在旁邊起哄稱靖南侯為靖南王。
而靖南侯本就是二皇子的親舅舅,天然的就屬于二皇子的陣線,要斷二皇子的儲君之路,那靖南侯最好要打掉。
讓他鋒芒畢露,讓他陷入風口浪尖,看似是在為他造勢捧場,但實則是在“捧殺”!
自古以來,狡兔死走狗烹的例子不要太多,尤其是當外臣的勢力和聲望達到一定程度上,坐在龍椅上的那位怎么可能不忌憚?
這是明面上的,
還有更陰損的暗面。
甚至,看齊思淼這種被靖南侯直接一口判罪時還能做出的看似開脫實則是在攀附二皇子的行為,
明顯是有過預先的演練,至少,是有心理準備了。
這就意味著,他們早就已經做過備案,一旦事情被追查上來,那就犧牲齊思淼,攀附上二皇子,以此斷絕二皇子繼承大統的可能!
一環扣一環,一步算一步,這已經不能用借刀殺人來形容了,因為這把刀,因為被他們玩兒出花兒來了。
齊思淼嘴巴張大,他似乎想說什么,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在如此強勢的靖南侯面前,他清楚,自己說什么,都是無用的了。
二皇子則是近乎從跪姿直接跳起來,喊道:
“是老三做的?”
二皇子一直被朝野稱為“老實人”,但皇子畢竟是皇子,老實人和老傻子也不是什么同義詞。
“回侯爺的話,三殿下的宅在在后頭。”李英蓮馬上回答道。
靖南侯走到了二皇子面前,二皇子怔怔地看著自己的舅舅,靖南侯也在認真地看著他。
隨即,
靖南侯錯過二皇子,走出了涼亭。
鄭凡以及身邊的親衛則一同跟著靖南侯走了出去,齊思淼,沒人看管,他就這么一直跪在那里。
涼亭周圍的太監和宮女們,很多人后背已經被汗水浸濕。
二皇子張了張嘴,似乎有些缺氧,李英蓮忙起身攙扶住二皇子,一邊伸手撫摸著二皇子的后背一邊安慰道:
“殿下,沒事了,沒事了,沒事了。”
二皇子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心有余悸地點點頭,
然后,
其目光緩緩地落在了跪在地上的齊思淼身上。
“齊先生,孤喊你了三年的先生,你為何如此待孤!”
齊思淼不語。
“孤可曾虧欠過先生,孤可曾對不起先生,先生為何要置孤于死地!”
齊思淼聞言,
忽然笑了。
“先生,為何發笑?”
齊思淼仍然保持著跪姿,
緩緩道:
“我大燕歷代先皇,包括今上,要么驕奢要么窮兵黷武。
只有三殿下,才能開創真正的盛世大燕,讓我大燕恢復圣人之治,永享太平!”
齊思淼心里清楚,今日的事,無法善了了。
所以,他也無所謂了,什么都說了出來。
“三弟,呵呵呵,三弟……咳咳咳……”
二皇子先是發笑隨即又是一陣咳嗽。
“啊,殿下,您咯血了,來人吶,來人吶!”
混過職場的人大概都清楚一個道理,那就是跟對一個老大到底有多重要,混過體制的自然更清楚這個道理。
鄭凡現在就覺得,跟著靖南侯的感覺似乎還真的挺不錯的。
首先,自己去乾國境內裝逼得瑟,差點被人家包了餃子時,是靖南侯率一萬靖南軍來解圍。
而眼下,靖南侯從入京之后,簡直就是將跋扈給詮釋得徹徹底底,跟著這種老大,至少不用受氣。
三皇子的府邸就在二皇子府邸后面,當靖南侯率親衛過來時,似乎提前已經得到風聲的三皇子府邸門口,聚集著一群人。
他們是一群宮女和一群太監,還有一群讀書人,三皇子素有文名,大燕姬氏皇族給人的印象一直都是馬上武功,這么多代了,終于基因突變,在皇子里出現了一個讀書人種子。
這種人設,可以說天然就成了大燕文人的心,其身邊,自然就不缺搖旗吶喊和心生好感的人。
因為皇子沒有被外放,加之又住在皇子府邸之中,所以三皇子身邊并沒有屬于自己的護衛親兵。
大皇子提領天成郡郡兵,他身邊是不缺兵的,二皇子提領京中禁軍,皇子府邸外的那批禁軍兵士就聽他的吩咐,除此之外,還有另一個皇子享有親兵護衛的配額待遇,那就是閑散王爺小六子。
甚至,確切地說,能夠明目張膽地擁有親兵配額而不是靠郡兵和禁軍湊數的,只有六皇子一個人。
但小六子可不會因為這個特殊待遇而沾沾自喜,因為那一日,一番父子奏對之后,燕皇喜不自禁地封賞自己的第六子,享等親王俸,相當于后世的享受什么什么等級的待遇一個道理。
封賞之后的第二天,小六子外公一家被滅門,他母親被父皇打入冷宮,后來更是賜白綾。
靖南侯的親衛,自是靖南軍中千挑萬選的一等一的虎狼之卒,靠近之后的那股子壓迫感,讓那群讀書人和太監宮女都慌了神。
“來者何人!”
“來人放肆!”
有幾個書生硬著脖子開始喊叫。
這一幕,對于鄭凡來說,簡直不要太熟悉。
靖南侯沒有止步,依舊繼續地往前走。
在這個時候,身為下屬,你就需要為自己的上司開路。
其實,鄭凡上輩子是自己開工作當老大,還真沒怎么混過職場,但自打在這個世界蘇醒后,真的是被舔出經驗來了,甚至被反向舔出了一種本能。
“嘩!”
鄭凡抽出自己的佩刀,向前疾步。
原本跟隨在靖南王身后的親衛們馬上學著鄭凡的舉動抽出佩刀快速跟上了鄭凡。
我艸,
兄弟們真給面兒!
要的,就是這種感覺,哪怕是狐假虎威,但這種感覺真的好爽啊。
鄭凡很享受這一刻,雖然自家翠柳堡的蠻兵們也是怕自己怕得要死,但除了打仗時他們能令行禁止之外,日常生活中看到自己就真的跟看見魔王一樣,嚇得直哆嗦。
不像這些靖南侯的親衛們,那么心有靈犀,那么會配合姿勢。
況且,
光從審美角度的賣相來看,
這批裝備精良的親衛甲士,也比自家堡寨里的蠻兵們要好上不止一籌。
尤其是自從那幫蠻兵被樊力教的開始喊“烏拉”之后,在鄭凡心里,審美就已經崩塌了。
這群親衛,配合自己的行動,就跟帶著一群奧運冠軍練體操一樣,那酸爽!
“親兵衛!!!”
鄭凡大喝一聲。
“在!”
“在!”
近百人齊聲大喝。
“侯爺在此,敢阻攔者,殺無赦!”
“殺無赦!”
“殺無赦!”
上百親衛一起高呼,同時開始跟著鄭凡提速。
這幫人,包括鄭凡在內,那可真的是殺過人見過血的,這一沖跑起來,那股子氣勢直接讓那邊打算阻攔的宮女太監包括讀書人們崩潰了。
他們開始尖叫地四處逃竄,沒一個人再敢留在這里阻攔。
鄭凡一人當先,疾步而入,沖入了三皇子的府邸。
也沒進屋子,在前面院子里的,就看見一張石桌上坐著的兩個人,一人年輕,一人年長,旁邊還有一個太監束手而立。
當鄭凡進來時,那個太監繼續站在那里像是在打盹兒,三皇子則是和自己的座師喝著茶。
鄭凡手臂一揮,
其身后的親兵們馬上分散出去將這里包圍。
這幫人,真的是太貼心了,以后得跟瞎子說,自己以后的親兵也得這么練。
很快,
靖南侯邁著步子走了進來。
當靖南侯的身影出現在這里時,
那名太監先一步跪下,
“奴才魏振,給靖南侯爺請安。”
還在喝茶的三皇子和其座師相視一笑,一同起身:
“外甥姬成越見過舅舅。”
“下臣譚光,參見靖南侯。”
靖南侯沒有理會他們的行禮,而是徑直走入院子,向三皇子走去。
這時,
太監魏振跪著挪動自己的膝蓋攔在了靖南侯身前,繼續低著頭。
“你,要攔本侯?”
“回侯爺的話,奴才低賤,自然不敢攔侯爺,只是侯爺帶著火氣來,奴才身為殿下的伴當,自是不敢使得侯爺的火氣沖撞到殿下。”
“好,你姓魏,魏忠河是你什么人?”
“回侯爺的話,魏公是奴才的干爹。”
“干爹?你可知,就是魏忠河本人來了,他也不敢這般對本侯說話!”
“奴才這輩子就一個主子,奴才這條命,就是主子的,奴才膽敢請侯爺息怒,侯爺息怒后,奴才自會為侯爺奉茶!”
“若本侯不呢?”
“那奴才……”
魏振低垂著的雙臂衣袖開始開始飛揚起來,一道道綠色的光舞開始自其袖口閃爍。
“唰!”
所有親兵準備上前,卻被靖南侯抬起手示意停住。
魏振低著頭,繼續道:
“侯爺,奴才最擅煮茶,奴才煮的茶可是連殿下都夸贊好哩。”
相傳,先皇奪位時,曾一度陷入危局,被驅逐出京,路上曾遭遇截殺,靠先皇身邊的一名煉氣士拼死阻攔刺客才得以攜帶家眷成功進入北封郡。
那名煉氣士身受重傷,雖然活下來,卻已然連那一處位置都于廝殺之中被廢。
先皇奪得皇位后,煉氣士轉為內宮總管,自那之后,宮內宦官有資質者,都得習煉氣,奉其為太爺。
六皇子身邊的張公公,也是一名煉氣士。
這名魏振魏公公也是一樣。
不過,鄭凡倒是沒多擔心靖南侯的安危。
因為當初鄭凡曾問陳大俠為何不去找靖南侯的麻煩,
陳大俠很實誠地回答:田無鏡,我打不過。
這足以可見,這位侯爺,絕對是一個武道高手,甚至鄭凡估計,其武夫境界,可能不遜沙拓闕石,而且是生前的沙拓闕石!
靖南侯見這太監似乎準備和自己動手,
不怒反笑,
“你是在…拖延時間?”
“奴才不敢,奴才……”
話音未落,
遠處傳來一聲長嘯,
“圣旨到!”
鄭凡扭頭看去,傳旨者孤身一人而來,雖然人在地上行走,但步履之快,讓人瞠目結舌。
幾乎就是幾個呼吸間,先前還在遠處喊話的那人就已然進入府邸來到了院子之中,來人卻面不紅氣不喘,面容粉嫩自帶謙卑,陰柔之中蘊含著些許的鏗鏘。
鄭凡不知道的是,這位就是靖南侯幾次拿來想幫自己引薦的,大燕司禮監掌印魏忠河魏公公。
“圣旨到,三皇子姬成越接旨!”
魏忠河手持圣旨站在中央。
三殿下姬成越向前一步跪下,
“兒臣在!”
三殿下座師譚光也跪下接旨。
站在那里的靖南侯轉過身,面向魏忠河。
魏忠河忙賠著笑臉道:
“陛下有言,靖南侯為國守邊,勞苦功勞,國有柱國,蒼生之幸,大燕之幸,朕之大幸,免跪。”
靖南侯雙手抱拳,
很平靜道:
“謝陛下。”
隨即,
靖南侯趕嘴走到石桌旁,在邊上的石椅上坐了下來。
先前還在看自家侯爺是否下跪的鄭凡以及眾親衛這下明白了,
“嘩啦啦”
馬上全部放下手中的兵刃跪了下來。
別說,兩世為人,這還是鄭凡第一次跪接圣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三皇子成越,上不孝于朕,下不悌于兄弟,德行不備,自即日起貶為庶人,逐皇子邸,永圈湖心島。”
“兒臣姬成越接旨,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三殿下姬成越三叩之后舉起雙手,示意自己接旨。
這道旨意的意思就是三皇子對父親不孝,對兄弟不友善,所以被廢為庶人,最后一條就是永遠圈禁在湖心島。
湖心島是哪里,鄭凡不清楚,但感覺上應該和清宮劇里的永放寧古塔差不多吧。
所以,這就結束了?
鄭凡有些好奇地稍微抬起頭看著那位三殿下,三殿下長得是真不錯,眉清目秀的,確實有那么一股子書香氣息。
只是,這一道旨意下來,三皇子就算是全完了,近乎沒有了東山再起的可能。
就在這時,
魏振忽然起身,
臉上露出了平和的笑容,
鄭凡和周邊的親衛馬上拿起刀站起身警備。
魏振先是看向了魏忠河,
魏忠河躲避了他的目光,眼角微微有些抽搐,
隨即,
魏振再看向三皇子,三皇子也看著他。
“殿下,奴才剛剛見罪了侯爺,奴才自知以下犯上,罪孽深重,只可惜,奴才以后無法再為殿下煮茶了。”
隨即,
圍著再道:
“干爹,恕兒子不孝,無法為干爹養老了。”
說罷,
魏振雙臂伸出,掌心之中宛若有銀蛇飛舞,隨后,他雙掌猛地拍在自己的胸口位置。
“噗!噗!”
魏振口中噴出一口鮮血,
其后背位置更是有兩道血霧噴出。
下一刻,
魏振的身子一陣搖晃,栽倒在了地上。
鄭凡不清楚這個魏振到底是幾品煉氣士,當然了,這個問題現在也沒有意義了,因為他已經死了,已經自裁了。
先前,他膽敢攔在靖南侯的身前,其實就已經把命豁出去了。
他清楚,靖南侯不對自己出手是他不出手,但靖南侯絕對不可能放任自己就這樣活著離開這里。
自己,只是一個閹人,上下尊卑,不可廢!
他不自裁,就是他干爹魏忠河來親自下手清理門戶,他不愿意魏忠河親自殺自己,那只會讓自家干爹更加痛苦。
在魏振倒下的那一刻,魏忠河張了張嘴,眼圈有些泛紅。
隨即,
三殿下的座師譚光起身,端起身邊手邊的茶盞,
“是吾等思慮不周,害了殿下。”
說罷,
將茶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
跪伏在地上雙手托舉起做接旨狀的三皇子則開口道:
“是成越才行不備,愧對了諸位師傅的期望。”
“不,三殿下身具我大燕文華之氣,可開我大燕盛世太平,我等,是心甘情愿地追隨殿下!
殿下切莫自棄,須知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勞其筋骨苦其心志。
湖心島上,還請殿下多讀書。”
“成越謝師傅教誨,湖心島上安靜,正適合讀書。”
“如此,臣就先去了,殿下保重。”
說完,
一縷鮮血已經從譚光嘴角溢出,譚光一只手捂著胸口向后踉蹌地退了幾步,
“保…重…”
“噗通!”
譚光倒在了地上。
跪伏在地上依舊保持著接旨姿勢的三殿下閉上了眼,
輕聲道:
“師傅,保重。”
魏忠河深吸一口氣,不再去看躺在地上的魏振尸體,而是將圣旨放在了三殿下的雙手中。
“庶人姬成越,密諜司的囚車已經在皇子府邸外候著了,隨咱家走吧。”
“是,魏公公。”
姬成越緩緩地站起身。
魏忠河又看了一眼坐在那里的靖南侯一眼,賠著笑道:
“侯爺回京辛苦,陛下說,今日正是皇后娘娘歸府省親的日子,正是家人團聚共享天倫的日子,今日,就不宣侯爺入宮覲見了。”
說完,魏忠河又對靖南侯微微屈身,隨后扭過頭,催促道:
“庶人姬成越,還不隨咱家一起離去。”
魏忠河走在前,三皇子姬成越跟在其身后。
自今日起,大燕七位皇子將會被除名一人,這一生,姬成越還能否走出湖心島尚且難說。
就算這一代燕皇駕崩了,下一代他的兄弟繼位后,想來也是不可能下詔放他出來的。
鄭凡在心里感慨著,他常常和瞎子北感嘆,以前自己在面對許文祖,在面對六皇子包括之后在面對靖南侯時,都像是一個坐在牌桌上的賭徒,一次次地都要面臨著要梭哈的局面。
現在看來,哪怕貴為皇子,他其實也和坐在賭桌旁的賭徒沒什么區別。
走錯一步,同樣是滿盤皆輸。
然而,
就在這時,
“慢著。”
說話的,是靖南侯。
下一刻,
包括鄭凡在內上百親衛當即側身堵住了魏忠河及其身后的三皇子姬成越。
魏忠河心里當即升騰出一股火氣,他貴為司禮監掌印,在宮內,就連皇子妃嬪都得貼著小心喊自己一聲“魏公”,平日里,哪里見得過這種對待自己的陣仗?
但魏忠河也深知,這群邊軍丘八只認自家將軍的軍令而不認什么圣旨。
耐著性子,繼續賠著小心,
魏忠河轉過身看向依舊坐在那里的靖南侯,道:
“侯爺,您還有什么事吩咐?”
靖南侯沒去看魏忠河,而是將自己一直握在手中的馬鞭放在了石桌上,
緩緩道:
“這旨,本侯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