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四十二章 訣別
“咱們一大家子，肯定能想出辦法的。”宋誠禮道。
聞言，葉氏抿起嘴，咬緊下唇，無論如何也不肯開口。
“啊！啊！啊！”
就在這時，一旁的男人也跳起腳來，連連大叫。
根據夫妻倆人的對話，他終于明白了，葉氏的意圖。
“好啊，好啊，葉山杏，你還真是個蛇蝎婦人，竟然打算謀害于我。”
“我…”
“閉！嘴！”
宋誠禮一聲暴喝，對著男人怒目而視，青筋暴漲。
“咋地，你們宋家只許州官放火，不許我們百姓點燈。”
男人嗆聲，終是惹怒了宋誠禮。轉眼之間，兩人便廝打在一起。
男人一邊避開宋誠禮的攻擊，一邊喊著，“我告訴你，我們老葉家可不止我一個。”
“要是我在這兒出了事，可別怪我這做族兄的不仁義。”
“山杏以前那些破爛事兒，定要鬧他個人盡皆知。”
“我媳婦兒有啥事，你給我說清楚。”
宋誠禮咬牙切齒，拽過男人一把按于墻上，扯著衣領。
警告道，“你嘴中在有一句虛言，看我打不打斷你的腿。”
“今天還就告訴你，我宋家踩死你，就像踩死一只螞蟻這么簡單。”
“不信，你就試試！”宋誠禮大吼。
月光透過窗桅照射進來，灑在他臉上，映出猙獰的面容。
這一刻的宋誠禮，褪去了以往的忠厚老實，露出了屬于男子漢大丈夫的擔當與強勢。
“妹夫，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
男人看著這樣的宋誠禮，身上的氣勢一下子便弱了下來。
“咱都是實在親戚，我也盼著山杏好，要不是被逼到這一步，我們老葉家，也不愿意和山杏鬧個你死我活。”
“是不是山杏？”男人使著眼色。
可葉氏此時，卻怔怔的站在原地，對男人的明示暗示，一概不理。
一雙眼睛，宛若死灰，木呆呆的盯著已被置于地上的湯。
“當家的～～”
片刻后，葉氏輕輕的開口。
“能嫁給當家的，能來到宋家，是葉良這輩子最大的福氣。”
“可是…福氣終有盡時！”
葉氏想，老天爺給了她兩個孝順，聽話，懂事的女兒，已是用盡了她一生的福。
后來他們家，又有了五郎，這便是過福了。
所以…她的報應來了，也何該有此報。
葉氏木然，凄凄的笑了。
“當家的，照顧好蓉兒，茉兒，還有咱們的小五郎，我這個當娘的，對不住他們，沒法子再照顧他們。”
葉氏的聲音越來越小，一雙漆黑的眸光中，是女人訣別的淚。
只愿來世，在報答老爺子，老太太的拯救之情。
只愿來世，在與蓉兒，茉兒，五郎，續母子情分。
只愿來世，咱們夫妻再續前緣。
葉氏無聲的說著。
一抹銀光陡然閃現，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度。
“砰！”
金屬敲擊在一起的聲音，陡然響起，“當”的一聲雙雙墜落在柴房內。
“三嬸，何須如此呢？”
月光下，一道靚麗的影子，出現在柴房門口。
只見宋青苑披著長衫，悠悠的看過來，而她身后正跟著，剛剛出手過的紅袖。
柴房門已被踹開，紅袖快步上前，撿起她用暗器打落的匕首，交與宋青苑。
站在柴房內，宋青苑的手，在匕首開鋒的刃上輕輕一劃，感受著上面的鋒利，幽幽一嘆。
其實一開始，她便覺得，今日之事有很多說不通的地方。
就比如葉氏說的，受族兄威脅，是怕族兄把她的身世公之于人，影響了茉兒的親事。
這個理由看似充分，其實很矛盾。
因為葉氏的身世，宋家眾人已然知曉。
面對此事時，葉氏最該做的，難道不是告知家里，一家人一起商議著解決嗎？
可葉氏卻選擇了欺瞞，這一點，無論如何也說不通。
細細一想便覺得，別扭十足。
也正是因為這樣，宋青苑心中產生了懷疑，總覺得這里面還有她并不知道的事。
于是便讓紅袖，盯著院內的眾人，卻不曾想，出現了這一幕。
先是葉氏大半夜的煲湯，再是宋誠禮跑進來，打破湯碗，最后葉氏選擇自殺。
這跌宕起伏的劇情，宋青苑想，可能只發生在以往看過的小說中，可被她遇到了。
也逼得她，不得不讓紅袖出手制止。
“三…”
“孩兒他娘！”
宋誠禮驚悚的尖叫聲，壓過了宋青苑輕輕的話語。
只見他飛撲著，便奔向了葉氏，緊緊摟于懷中。
語無倫次的道，“孩兒他娘，別想不開，你別想不開呀！”
“蓉兒咋整，茉兒咋整，咱家小五郎咋整？”
“他們不能沒有娘，不能沒有娘啊！”
這一刻宋誠禮很確定，他媳婦真的想要自殺。
“當家的！”葉氏身子一軟，癱在宋誠禮懷中，無聲哽咽。
“媳婦！媳婦！”宋誠禮一遍又一遍的喚著。
“這大晚上的，鬧的哪出！”
一道漆黑的影子，擋住了外面照射進來的光。
柴房內的眾人，順勢轉頭。
只見同樣披著衣服的宋老爺子，帶著前去報信的田大奎和小順子，站在了門口。
宋家上房。
燭光搖曳，睡夢中的眾人被驚呼聲，喊叫聲，斥責聲所喚醒。
一一聚集來此，有靠在葉氏身邊，拉著葉氏的是宋青蓉，宋青茉姐妹。
還有一臉朦朧，滿臉依賴的小五郎。
還有抱著孩子，輕輕哄著的錢婉茹。
以及一臉凝重之色的孫氏，宋誠忠。
喳喳呼呼的宋誠義兩口子，神色不解的二郎沈碧青兩夫妻。
“老三，老三媳婦，你們兩個來說說，大晚上的咋鬧出這些事兒？”
宋老爺子正坐于炕頭，目光嚴肅的看著宋誠禮和葉氏。
在他身邊坐著的，仍然是板著臉的周氏。
而他們的身后，則是宋惠英，以及躲在被窩內的鄭悅。
“娘，我困！”
這個時候，小五郎揚起頭，抱住葉氏的腿，稚嫩的聲音軟軟的說著。
揚起的小臉上，滿是依賴與懵懂。
呼吸一滯，葉氏一愣，“哇”的一聲便哭了出來。
把在她腳邊的小五郎，緊緊的抱在懷中。
“五郎！娘的五郎啊！”葉氏放聲大哭。
本是抱著必死，同歸于盡的決心，可當五郎抬眼看著她的時候，葉氏決絕的心，突然便軟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