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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貳柒捌章 佛園行走入迷途

  蕭鳶心動,暗忖即是僧人栽種的佛院,應無甚麼可怖的,便點頭說好。

  兩人并肩往月洞門里走,高氏不知怎地趔趄一下,整個身子直往前撲,蕭鳶眼明手快地扶住她的胳臂,高氏大呼口氣,笑著道謝。

  原以為進去會是佳木蔥籠奇花灼灼之景,哪曾想花木雖多,卻光禿禿不見片葉,枝枝椏椏交錯,若一張蜘蛛網盤蹤密結,一條溪流嘩嘩在淌,不清不濁,也難辨要去往何方,令人有一種蕭瑟陰森之感。

  天空陰云密布,似才落過雨,濕地泥濘多洼,蕭鳶撩起裙擺慢走,大抵走有一射之地,前面依舊無窮無盡,若不是鞋幫子沾滿淤泥,她還以為仍站在原地未動。

  忽聽有稚童嗓音嬌嫩在竊竊私語,她自言自語:“這里怎會有孩子呢?好不奇怪!”高氏沒吭聲,只是四處張望,抬手一指:“你聽到的應是它罷?”

  蕭鳶順而望去,不知何時遠處幾棵樹椏間,停著三四只鳥兒,啾啾唧唧有聲,待她走近,大駭。那鳥兒竟是美人形,長約五寸,通體無毛,膚白似玉,卻無衣可蔽,再看臉兒,煙眉籠愁,秋眼含淚。“這哪里是鳥,分明是妖物?!”她迅速后退數步。

  高氏笑道:“你勿要害怕。它們也著實可憐,名喚花魄,其來歷是這棵樹若有三人上吊自縊,她們的冤苦之氣郁在喉管難散,遂結聚而成此物,整日自顧訴說生前之事,卻并不害人。”

  蕭鳶這才心定,上前細觀,果見它小嘴嚅動,一刻不得閑,似在絮語呢喃,卻難以明了其意,忽覺腳底不慎踩著一個軟物,垂頸看是只死去的花魄。

  高氏蹲身捧起它:“被日陽暴曬而死。”再走至溪流邊,掬水潑它,稍頃功夫,竟活了過來,張開手臂飛上枝椏,于旁的鳥兒無異。

  她嘆了口氣:“世間多少年輕貌美的女子,卻命運多舛,遭逢厄運,走投無路才不得如此,想來甚是凄慘。”

  蕭鳶聽后懼意漸退,也哀憐了一番,兩人繼續前行,不過一兩步,竟從林中轉出來,面前豁然開朗,有山有水還有一條官道,官道兩邊搭建數間店鋪,大多在賣香燭紙馬蓮花座這等,在柜面上高高堆起擋住射來的陽光,還有屋檐插著幡旗的飯店,茶攤,及客棧,挑擔賣西瓜石榴脆棗的鄉人,背柴的樵夫,提一串鮮魚的漁夫,還有賣炭翁。總是熙來攘往的客不少,看形裝儀態,應是來此處燒香拜佛的。

  蕭鳶暗忖難不成她們由后院穿出,來到了大街上,遂朝高氏說:“我們怕是已走出寺廟,還是照原路返回罷,蓉姐兒她們還在偏殿等著!”

  高氏頜首,又道:“我有些口渴,去前面飯店喝碗茶再走不遲。”

  走進店門,桌椅整齊擺列,拾掇的十分干凈,無客也無伙計來招呼,兩人拉椅坐下,蕭鳶喊了兩聲掌柜的,就聽掩著廚房的布簾子撲簇簇響動,走出個婦人來,三十余四十不足年紀,皮膚白凈,柳眉鳳眼,觀之端秀可親,手指在腰間圍布抹兩把,走近笑問:“兩位夫人要吃甚麼?”

  蕭鳶驚睜雙目看著她,一時不敢置信。

  這正是:蕭蕭佛園,通開天地,朗朗人心,堪破陰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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