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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貳貳貳章 蕭娘惜嫁沈岐山

  蕭鳶心如明鏡,知他們見換房主,欺她女流,趁機想討三分利,縱是討不了,也可扼她漲租之意。

  略思忖,方微笑道:“租期下月底還早的很,容我回去同老爺商量,再給你倆信兒就是。”

  也不多留,隨便客套幾句,逕自往宅子去了。

  且說這月十五黃道吉日。

  天方清沈府就抬來一頂大紅轎子,錦衣廝童拎四對燈籠,請得官媒扶轎,福安跟轎,一幫丫鬟婆子隨著,因需蕭滽這小舅子送親,而他正睡回籠覺,只道日頭還早,賴著不起。

  蕭鳶曉他心底不甘,由著阿弟使性子,請眾人在堂屋吃甜湯等待,又叫過福安低道:“怎是大紅轎子?怕于禮不符,重換頂淺色的轎來為好。”

  福安笑嘻嘻地回她:“怕甚!老爺吩咐的,誰敢多話。”從袖里掏出把柳葉糖給蓉姐兒,蓉姐兒手小抓不住,嘩啦啦掉一地,燕靛霞幫著撿。

  蕭鳶還待要說,卻見張婆張貴等街坊鄰舍圍簇門前張望,皆領了賞錢和喜糕香糖,曉得是給官家大戶去做妾,給足了面子,除沒有鑼鼓嗩吶奏樂,皆按嫁娶正妻的排場來。

  一眾等到日上三竿,蕭滽才懶洋洋起,穿身簇新的絳紅直裰,洗漱用飯直磨了半個時辰,也無人敢催。

  他站起身撫平衣擺坐皺的褶子:“阿姐,走了!”

  “好!”蕭鳶勾唇淺笑,也不要丫鬟婆子攙扶,只牽著蓉姐兒跟在蕭滽身后出得門來。

  爆竹噼里啪啦巨響不停,炸得青煙四起朦朧人面,她仰頸看見蕭滽和燕靚霞跨騎馬上率先在前,喜娘遞來個寶瓶讓她抱著。進到轎里坐穩,她把寶瓶給了蓉姐兒:“沈老爺的寶貝,勿要打碎了。”蓉姐兒果然緊摟在懷里,動也不敢動。

  蕭滽勒緊韁繩慢悠悠前行,俯視福安急得額上淌汗心底爽快,遂瞟向燕靛霞問:“你打算跟我們到甚麼時候?”

  燕靛霞也茫然,師兄的傷已好的大差不厘,蕭蓉的事他卻遲遲沒說出口,別問他為甚麼,他也不知。

  “師兄的傷還未好。”他尋著借口,得再等些時候。

  蕭滽沒多話,因為看見沈岐山著官袍、騎一匹棗紅色膘肥大馬遠遠奔踏而來。

  “怎地這麼慢?”他蹙眉問福安,左等右等總不見轎影,恐這毒婦受兄弟鼓慫臨陣脫逃,愈想愈覺可能,終是放心不下,索性騎馬來迎。

  福安哪敢多話,只道鬧市人多難行,是而走走停停耽擱了時辰。

  沈岐山掃過蕭滽,未多說甚麼,徑直至轎前下馬,掀起簾子往里望。

  但見蕭鳶戴著珠翠頭面,前面流海掠上去,露出光潔的額頭,愈發顯得眼梢挑翹,春水瀲滟,眼皮頰腮涂著一片胭脂紅,嘴子也紅的滴滴嬌,穿海棠色衣裙,通身的風流勁兒,顯得十分嫵媚。

  蓉姐兒抱著寶瓶,高興地喊:“沈老爺,沈老爺。”

  沈岐山朝她噙起唇:“坐穩了,別摔著。”又看一眼蕭鳶。

  蓉姐兒會錯意,笑嘻嘻把寶瓶捧他面前:“我抱緊哩,沒摔著。”

  這話音才落,轎子不曉怎地抖了抖,她手心一滑,那寶瓶便掉落下來。

  這正所謂:

  佳期世上隨緣定,好事自古多磨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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