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桶的水不知道何時變得冰冷,一陣風從外面吹進來,冷得唐夭夭一個哆嗦,差點沒抓穩酒瓶。
就是這樣,她也沒有醒過來,頭靠在木桶邊緣,睡得很香甜。
蕭靳寒踏進房內就看到了這樣的一幕,目光停留在她手中的酒。
一雙俊長的眉峰輕輕蹙了一下,情緒很冷,卻又十分的深不可測。
他遲疑了幾秒,退了出去,替她關上了房間的門。
“江慈。”
“是。”不知道屋內有什么,蕭四爺的表情都變了,雖然依舊很深沉,似乎有些不適。
“去查一下,誰幫唐夭夭沐浴。”
江慈問:“查到后呢?”
“扣一個月工錢。”
江慈:“…???”
差點沒忍住笑。
四爺什么時候變得這么俗氣了?
江慈還是問了一句:“發生了什么?”
“唐夭夭喝了我的酒,在浴桶里睡著了,請醫生,然后去叫兩個女人過來幫忙。”
江慈點頭:“是。”
在浴桶里喝酒睡著了,這個世界上,大概只有唐小姐做得出來這樣的事。
不過,酒?
江慈內心一跳,唐小姐該不會是喝了被四爺珍藏了二十年的酒吧?
頓時,江慈風中凌亂了。
他記得,四爺這樣的男人,也有過中二時期,那一瓶酒的歷史可長了。
四爺很小的時候偷喝了家里的酒,醉了一天一夜,醒來后,竟然不覺得醉酒滋味難受,反而開心的想要再醉一回。
他說,在夢里,他去了仙境,而自己是一位仙人,還養了一只愛喝酒的小狐貍。
這是他最開心的時刻,還說,夢里的小狐貍就要變成人,會與他長廂廝守。
傅老先生攔著他,不讓他喝,之后他悄悄喝,喝得爛醉,還進了醫院,沒有再夢見那一只愛喝酒的小狐貍。
那時候,他才隱隱約約,不過是做了一場美夢,這件事,沒再提過。
但在那之前,他已經儲存的一瓶美酒,帶在身邊很多年,四爺對他說,這瓶酒,等著小狐貍來找他的時候喝。
后來,他問四爺,這瓶酒要不要扔掉,他說留著,記住小時候的天真。
一瓶有著美好歷史的酒,一存就存到現在了。
這下好了,被唐小姐喝了…
“還不去?”
蕭靳寒冷冽的聲音響起。
江慈頓時收回了思緒:“是。”
之后,轉身離開。
他真的很想知道,四爺此刻的心情是怎么樣的。
不知道為什么,他始終認為,四爺將兒時那個夢記在了心里,認為那是真的。
現在,酒沒了,那個美夢才是真的碎了。
四爺內心肯定是憤怒的,總感覺唐小姐命不久矣…
蕭靳寒站在門口良久,不知道在想什么。
撲通——
屋內傳來了響動。
蕭靳寒皺眉,幾乎是下意識抬腿朝屋內走去。
剛剛唐夭夭靠在木桶邊,這會兒,只剩下一只還抓住瓶子不肯放的手。
蕭靳寒大步流星的走了過去,果然,就看她跌倒了,整個人被木桶的水淹沒。
他性感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瞬,幾乎沒有猶豫,伸出雙手將她從里面撈了起來。
手掌所到肌膚之處,如同火焰一般的滾燙。
他低頭,就看到了她臉頰上,還有手臂上長了紅色的小疹子。
這是應該是中毒的現象。
蕭靳寒仿佛這才記起來,這瓶酒的來歷。
小時候打的酒,十元錢一斤,打了五斤裝滿了整瓶。
前兩天看了一眼,五斤的酒大概剩下了一斤半,這酒沒有經過酒窖保存,早已經壞了。
呼吸一沉,沒再多等,伸手去拿她手中的酒瓶。
她似乎有意識,五指收緊,不愿意被人搶走,奈何沒多少力氣,還是被他拿走了。
放在一邊后,轉過頭,見她又要跌進去,連忙握著她的肩,穩住她的身子。
隨后,騰出一只手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將她包裹著,然后抱了起來。
同時,閉上了雙眼。
冷水滴落在他的手上,明明是冰冷的,卻有種說不出來的滾燙感。
淡淡的玫瑰花香夾雜著桂花香味縈繞在鼻翼之間。
他皺了皺眉,將她放在了床榻上,又用被子將她包裹了起來。
這才緩緩睜開了眼,沒有睜全,一條狹長的眼縫里星火嘹亮,情緒十分深沉。
唐夭夭滿臉的疹子,還有些紅腫,此刻盡是勾起了嘴唇,仿佛做了一個美夢。
蕭靳寒拿起那一瓶酒,腦海里莫名浮現起了唐夭夭在藍城時喝了酒將他丟在了高速公路上,鬼使神差的拿起了那瓶酒。
不多時,江慈帶著女醫生來了。
高琴和陳晶跟在身后,想到被扣掉一個月的工錢,心都在滴血。
兩個人配合著醫生將唐夭夭身上擦干,頭發吹干,又重新換了被套,這才退出去。
張醫生問:“喝的什么酒?”
蕭靳寒將酒遞給了她:“過期很多年了。”
醫生接了過來,搖晃了一下,里面一滴都不剩下,她無奈的搖頭:“不僅喝了,還一邊泡澡一邊喝,這酒精彌漫了全身,只怕不會那么快好。”
“會有生命危險嗎?”江慈問。
“那倒不至于,會反復高燒,我開點藥,紅疹消了,養幾天,就好了。”
江慈又說:“謝謝醫生。”
說完,側過頭看向蕭靳寒,只見他臉頰上也冒出了一兩個紅疹,脖子處也一樣。
江慈怔了怔,連忙問:“醫生,這個紅疹是不是會傳染?”
醫生又檢查了一下唐夭夭身上的疹子,搖了搖頭:“這是喝了過期酒長的疹子,吃了藥就消下去了,不會傳染,江先生不用擔心。”
江慈:“…好。”
他的內心里,只見一個凌亂又凌亂。
四爺竟然也喝了這瓶酒…
悄悄的看過去,只見他容顏依舊清冷孤傲,清冽十分,仿佛任何事都入不了他的眼。
但他喝了唐小姐喝過的酒,并且是過期的。
咳咳…
這太極致了。
送醫生離開時,江慈專門問了一句:“治紅疹的是哪個藥?”
醫生放在一邊:“這個。”
“能多開一副嗎?”
“只吃三次就好了,是藥三分毒,不宜多吃。”醫生非常敬業。
江慈要顧及四爺的面子,編造謊言:“以防之后…”
蕭靳寒打斷了他:“多開一份,我吃。”26